徒弟每天都在狂化边缘试探(53)
“话多。”
这人碍眼极了,月离弦只想尽快解决掉她,他集灵渐幻成一把似木材质而成的形体,头身剑一般锐利。
幼琴眯了眯眸子拂手挡去,那物却是径直破开这层黑气,直袭了过来。
幼琴似是没想到,大惊失色,她急急退身,犹有余惊,脸色变幻几番。
那个当初听话万分任她宰割的杂种如今却摇身一变,小时候那般女气的模样竟也能出落得神采英拔,伪一个玉面郎君,现在更是成了别人的不可企及,再反观沦为魔修的自己,还有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落魄境地,眸里更是嫉妒非常。
那个废物竟是也能做到如此了?若不是歪打正着,他哪里配!
月离弦才不会搭理这女人什么龌龊,他不想再耽误,也不藏拙。
一条枝蔓悄无声息的蔓延过来,女子犹沉浸在自己嫉恨交加的情绪中,全然未觉,待她反应过来,那枝条已是破开了她的胸口。
她瞪大眼睛,望着自己被撕裂开的口子,穿了透,没有一滴血。
她以为自己不过岔了道,修了魔,却连自己何时把灵魂献出、成了傀儡也不知道。
她只感觉自己全身凉透了,感觉不到心,却是更加歇斯底里起来,嘴上发着不似人的狂叫:“谁都活不了!谁都活不了!!!”
活不了的是你。
月离弦不再管她是怎么苟延残喘的,转身就走,女子却是断断续续的笑了起来,她快发不出声音了,只有气音。
“太晚了……嗬嗬嗬嗬…太晚了!”
月离弦快步朝向这地上破坏面积更大的方向迈进。
后方声音已近息,还撑着最后的气嘶哑喘着。“我…就是要来牵制你的…我成功了,赢的人是我……”
月离弦怒不可遏,在她断气之前又把她脑袋削了。
灌丛中,有几条粗壮的蛇伺机爬了出来,攀到身首异处的尸体上。
他再不管身后的惨状了,步子越走越快,离方才的地方远了些,他压着余怒仔细端详这这片地方,尚在思量。
正这时,整个地面忽地一个猛烈震颤,从后方穿来的刺耳轰鸣挡无可挡的震颤四方。
月离弦亦是受了影响,耳中嗡嗡不绝,心下却是一番狂喜。
是师尊!
他心定了些,仔细观察着方才发生变动之处,才惊觉此处被人设了阵法。
天元在瘴林里要敏感上更多,他觉察到些端倪,立刻指了个地方。
间不容缓,月离弦忙冲刺过去,一手毫不犹豫的聚出大量灵力聚成一个巨大的光团,蓝色的水波纹蜿蜒流转在球团周身,他猛地蓄力甩手过去。
面前之景镜面一般直颤了颤,而后又软化下来几分,瀑流一样分崩离析,直往下跌散了。
他先前虽预料不好,但以为都来得及。
他飞奔过去,先望见却是地上一大滩鲜红的血,刺目极了。
支撑身体的腿脚几乎有些受不住,不受控制的发软起来,整个人都陷入莫大的恐惧。
无尽深渊,他差点以为自己到的是炼狱。
☆、第八十二章
仙宫翎后靠着一处树干,眼睑紧闭,似是已陷入昏迷,唇瓣本就无多少血色,又是苍白的褪了个干净,脚边白衣亦是被血浸染了一片,绽出朵朵血花来。
天元道:“主人,他尚有气息。”
月离弦晃过神来,寻了些实感,他这才注意到那把迅捷到只留下光影的剑,清绝似是在为那人捉急,左右闪身,一下一下不住用剑头抵上去,试图把人弄醒。
月离弦几步过去蹲下身,探息过去,这才发现他师尊确实受了很重内伤,但外表却是并没有多少伤口,这绝大多数的血是别人的。
师尊受伤了,但人还好好的。
天堂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他放心些许,心力却是被抽空一般很难再寻回几分。清绝见到他过来,又立马蹭了过来围着他打转,月离弦觉得眼晕,忙把这剑安抚住了。
似是方才清绝闹来闹去起了作用,倚在树背上的人眉头微微皱了皱,月离弦紧紧观察着他,确认未曾看错。
不一会儿,一双冷眸露了出来,夹了些隔阂与陌生。
“……你是?”
月离弦眸光一紧,不过也只是片刻功夫,那人又闭了闭眸子,那股不协调的怪异感消散了,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离弦。”仙宫翎静看向他,试探性的动了动仍旧僵硬的胳膊。
清绝嗖的一下窜了过来,抬手可是要比抬胳膊要简单很多,仙宫翎挪了下手腕,任它钻进袖里匿了。
仙宫翎想要强撑着起身,月离弦上前扶住他动作,要他再歇上一会儿。
仙宫翎看他眸里实在紧张,许是被先前那一幕给吓到了,为了让他安心些,便也照做了。
“你来的时候,可有看到什么人?”仙宫翎问道。
“是季敷湘?”月离弦垂眸看向他身上的血。
仙宫翎摇头:“她怕是被魔修夺舍了。”
月离弦这才回了他的问题,“未曾,我是跟应师叔一起来瘴林的,但后来因一时不察在路上分开了,我寻到师尊的时候,这里没有别人。”
知道应子淮还在,仙宫翎心里亦是轻松了不少,不过他确实有感觉到应子淮曾出了门去,想是季敷罗从中做了手脚。
她一早就到门口等着,显然是早有预谋,那兰亭说不准就是受了她挟制才会突然不见的。
仙宫翎之前虽觉有不对,将那些识破了去,他原以为对方不过只是个想利用身份害他的魔修,怎么也料不到她还能回来。
当初那般刀剑相向的人,现在又这样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他面前,欺骗也好,还肯朝他软言软语,求他相信,好似那个被他一剑穿透的人不是她。
无论是同为道友前还是她坠魔后,想到季敷罗那般性情的人居然会如此,仙宫翎不仅猜疑她另有图谋,还觉得她是疯了。
他们之间仅存的那份同窗情谊,以及那似有若无的旖旎,早就随着她连篇谎言给消磨了尽。
初见之时,烂漫之时,谁能想到会你死我活呢。
他当初给了她一剑,也难怪而今她寻来算计。
仙宫翎着了她的道,那时也确实无法动弹,但若是耗尽内府那就另说了。
季敷罗“生前”联手以阡渡教为首的魔头把修真界祸乱成什么样,那时都未曾罢休,如今谁会相信她真的会停手。
所以他那时只等一个机会,再一次杀死这魔修的机会,他绝不犹疑。
季敷罗已经不认识他太久了,被重创之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她不把这副身体当回事,然而疼痛与创伤都是共应的。
“狡猾了。”她捂着涔涔渗血的伤口,眼里兴味不减。
她本可以上前去死扛的,也不是扛不过,但是仙宫翎却是会真正“死扛”,他很固执。
只要季敷罗再上前一步,仙宫翎便会选择不顾一切的自毁。
为伏魔而殒,似乎也不那么糟糕。
季敷罗也留意到了这点,她还不想让他死,她多此一举折腾了这么一遭,怎么容许他就这样死。
而且……
她感受着那小东西,心情依然不错。
没有偏离太多,都还在她把控范围内,慢慢的,不用她自己动手,仙宫翎就会归属她。
不必急,她会等到的。
季敷罗最后看他一眼,也不知这时候谁看起来更狼狈,她气息终是不见了。
仙宫翎没等到最后拼死的机会,他怕有诈,又强撑上好一阵子,终于不知在什么时候失了意识。
再醒来,便是见到了月离弦,看向他的眸里好似脆弱到难堪一击,可怜得紧。
仙宫翎又有些庆幸自己还活着了。
“师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他这般道,似是不经意瞟了一眼地上,不过一瞬便挪开了目光。
他没事,至少现在没事。
月离弦本就心思细,现下好像更敏感了,他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眼,就是站起身来,目光在地上巡视着什么,那处血晶碎片在这片幽暗地极夺目,但显然不是。
少顷,他弯下腰来,指间捏住了一个物什,像是什么昆虫的壳子,颜色很奇怪。
“这是什么?”
“不知道。”仙宫翎回了句,却是看都不看。
月离弦见他隐瞒,皱着眉将那东西保存在盒子里收了起来,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去问瑰柏。
他又问:“师尊冷不冷?”
“不冷。”
月离弦挨过他,仙宫翎的体温像个冰块,动作也有些僵。
于是他又把外衣脱了下来,蹲下来严严实实的裹在他身上。
仙宫翎这时也不想使力,任他裹的紧紧的,没说什么。
没一会儿,月离弦又握了握他的手试着体温,问道:“好点了没?”
仙宫翎这次乖觉许多,道:“好多了。”
月离弦接着试温度,又不满一样继续给他捂衣服。
仙宫翎:“……”
这地处阴寒潮湿,月离弦设了护障还不够,锲而不舍的要把人裹的密不透风,仙宫翎刚开始还好,后来被他勒的实在难受。
月离弦也察觉到这点,他稍作犹豫只得又松了些力度,这次直接倾身上前把人给搂紧了。
“……喂。”仙宫翎不由出声,抗拒的紧。
“师尊暖不暖和?”
月离弦还嫌不够似得,因为挨得极近,又难免会鬓发厮磨,他微微侧过脸,清浅温热的呼吸都要攀进人的耳朵。
仙宫翎不自在的歪过头去躲了躲。
月离弦用极认真目光盯向正裹在仙宫翎身上自己的衣服,又道:
“不然把徒儿也裹进衣服里好了,这样还能暖和更多。”
闻言,仙宫翎又后靠几分跟他保持距离,攥紧了衣服,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月离弦却是又眉眼弯弯,摊开手掌以示无辜,白晃晃的笑容俊俏的紧:“我开玩笑的。”
仙宫翎是怕了他了。
可怜?
脆弱?
是他错了眼,这人究竟跟哪一个词搭边了?
等仙宫翎缓和上许多歇够了,或者说他歇烦了,月离弦这才给他留了足够空间不去打扰他。
仙宫翎就原地闭目打坐,月离弦便在旁安静守着。
待他内府受创之地修复上了些,才终于感觉好上许多,但那时已是过了许久之后了。
仙宫翎止了息法,抬眼看向月离弦的方向,竟见他还是在原处待着,就连那姿势好像都没怎么变过。
他稍有异动,月离弦就看向这边,走了过来。
“师尊不再调理一会儿?”
仙宫翎摇头:“过后再说,不必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