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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每天都在狂化边缘试探(38)

作者:御崎渠 时间:2019-07-06 09:12 标签:重生 仙侠修真 年下 东方玄幻

  仙宫翎见他高兴了,便说起了正事:“后几日若是不想在山上修习,也可到檀幽谷那里,我会为你打好招呼。”
  “师尊费心了,徒儿自去修习便好。”月离弦勾起抹朗润的笑来,不轻不重的捏了捏那人手指。
  见他如此,仙宫翎果然放心下来不少。
  他怕是不能等了,月离弦心道。
  【想清楚了?】
  你都说到那种地步了,我也必须要为师尊做些什么……付出些代价是应该的。
  【强扭的瓜不甜,可不强扭,你可能连瓜都没有,一个不留神被人跑了,我看你上哪哭去。】
  月离弦实在是看不惯他这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这种事,还轮不到你这个自身难保的操心。

  ☆、第六十五章

  “师尊,徒儿今晚不在屋内落脚,可否借师尊凿的石府一用?”
  仙宫翎睨他一眼,唇瓣微抿起一个不悦的弧度:“你不好好睡觉,去小峰头做什么?”
  “是去修习,师尊。”月离弦松了手,持给他一个无奈的笑来,“普通的睡眠已是带来不了多少影响了,这种分寸徒儿还是能掌握的,师尊明日还要远赴他处,不用管徒儿,徒儿自顾尚余。”
  闻言,仙宫翎抬眸朝稍远一侧看去,虽有云雾缭绕作挡一二,那地方照样一览而尽,也就摆摆手随他了。
  月离弦一路轻松攀岩而上,愈往上风头也愈发寒冽,他闪身入了洞府,倒是又把视线探出观摩了起来。
  他想,从院落附近轻松便能眺望到这处小峰,反其道却是不太容易了呢。
  【别忘了你答应的。】
  月离弦收了目光,问道:既然要合作,你总得让人看看诚意吧?
  绝染置之一哂:【什么东西?】
  到现在为止,我对你的认知仅限于名字上的“绝染”二字,一不懂你来处,二不明你境况,连同你的目的一并不甚明了,要人如何托付?若论“合作”,你不觉得说不过去吗?
  沉默。
  月离弦从这之中读出了些不一样来,便是知道对方有在考虑,何况他的要求本就理所当然,他也不会对此逼得太紧。
  那道声音又一次的冒出来,却是在下命令:
  【那个玉佩留到有月辉的地方。】
  什么?
  绝染也不打马虎眼:【你不是想知道吗?想知道就照我说的做。】
  天还未真正暗下来,月亮却已是高悬而起,月离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依言取出玉佩来,摆到了稍高些的石岩壁上,正好能被月辉晒到。
  看来是没做错,绝染又下了第二条指令:
  【方才你未沉下心来,现在就调息去周转灵力,到我说停为止。】
  月离弦便盘腿而坐,这一次很快就进了状态。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月离弦稳落的收了习法,轻呼出绵长一息,又听人道:
  【那棵项珠,摘了。】
  月离弦下意识的就是一手警惕地护到身前,这可是师尊给他的玉髓子。
  【不摘也行……你以为我会这么说?摘了。】
  月离弦几作犹豫,终是把手伸到颈处,把那项珠取了下来。此时天已然全暗了,满空中苍茫的月似是映出些赤红来,玉佩在月辉沐浴中通体愈发通透净洁,他看着这副景象,忽地鬼使神差道:
  我是不是要往上滴一滴血?
  绝染头一次嗓音里隐隐夹了些憋笑意味:
  【准备好东西睡觉就行,凝神香会配吧?】
  哪一种?
  最常用的就行,保证你能睡得熟熟的那种。
  月离弦有些怀疑这人想用的其实是是蒙汗药。
  【晚上若有些不好的动静可能会惊动仙宫翎,再简单的设个防护界去。】
  月离弦立即反驳:无济于事,师尊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绝染冷哼:【偷窥?你以为仙宫翎是你吗?】
  月离弦“……”
  玉佩搁置妥当,玉髓子被他取下收了起来,香料在炉子里静静燃着,界也安置妥当,只要不刻意窥视就不会被发觉,就算被发觉了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让那树灵匿起来,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最好是化为无意识的形态,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天元接了月离弦的嘱托,便藏匿去了——他不会轻举妄动,也自会护着月离弦心脉。
  【待会儿你的情绪浮动会被尽可能的放大,决定好了就由不得你中途反悔,修习忌讳这种后患无穷,后果就不用我强调了吧?】
  知道了。
  月离弦见他没什么别的要求了,就依言去石床上躺好,他木讷闭上了眼睛,四处封闭中的悄寂提醒着他的形单影只,本是随身佩戴的珠子也不在身边,其间种种,无端挑拨出缝隙空落来,置身于熟悉的环境也难以填补上这份莫名的空落。
  这一切的准备都似是带了些什么别有用意,月离弦反不似往常那般轻松了,他等了好一会儿过去,心里愈发焦躁了起来。
  【这剂量怕是不够你用。】绝染忽地出声,意指安神的东西。
  再多就要伤人了。
  【伤人也比你坏事强。】
  月离弦不跟他一般见识,只得又舒了口气,又重新闭上了眼,他把思路放空,试图以另一种空白挤赶掉心头的空落,事实证明是有效果的,空旷感每挤占一处,焦虑亦少了一分。
  袅袅静燃的香料散出的特殊气味在空中浮游——这是师尊偶尔会用到的那种,比极轻的药料本身还要再漂去一层,清淡的好似随时会消散弥尽。
  不知不觉间,心神松弛下,思维渐渐被勾了去,意识徐徐被另一种潜藏层次直接淹没。
  绝染借机在身后推了他一把,这一次轻轻松松的把他的魂识拽到更深层次,几乎与自己平齐。
  稍顷,床上之人小腿忽地抽搐了些,眼看躯体要超出控制,绝染抓住时机任凭意识浮上去。在这时,奇异的一幕出现了,不知从何而出的光纹从皮肤上渐显,诡秘符文毫无阻滞的流窜于躯壳间,甚至离床边足有一段距离的玉佩亦是生出了相似符文,一字一变幻,在月辉打照下却不甚明显。
  绝染便知道,不用他怎么出手,该提醒的人自能察觉出来。
  月离弦只是感觉到似是有什么拖拽力拉扯着他的魂形,意识在朦胧边缘处拘着,眼看着就要坠跌下去,漫无边际的失重感袭入,等待着他的却不是迷失。
  他还醒着——以另一种方式,等他终于感受到了外界的躯体,魂形也好似落于实处、尝试着去适应之时,却诧异的发现,他这副身体并不受自己控制。
  周遭不住有嘈杂嗡鸣盘旋着,扰得他好不容易压下的烦躁感又一次徒然升起,等他终于缓过这股劲,才意识到是有人在同他说话。
  头脑渐趋清明了起来,对四处的一切感知俱开始不住放大,待他看清这一切反应了过来,月离弦只感觉霎时心凉了半截,就如同他从未离开过这里一样。
  ——宫家。
  熟悉又陌生的纷杂记忆忽地扑向他,好似同自己记忆里的东西不谋而合,又有所不同。
  重合的地方不停在尾随鞭挞他,背道相驰的地方却模糊到难以分辨熟真熟幻,他似是以这种方式“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另一种人生轨迹。
  这之中几乎没有多少仙宫翎参与。
  宫家是“他”幼时生活的地方,作为权势声赫的家族之一,虽居于凡尘俗世,但听闻多年前也曾是与真正的修仙族落同一脉系。
  有了这一层关系,宫家会出一些有天资修炼仙道的人自然也显得理所当然。
  “他”是离弦,姓宫,不算是宫家的人,只是像是作为一个贵客一样接受宫家侍奉和供养,这一点宫家上下都约摸有数。
  自打他记事起,就便是留在宫家了,而其中的个别缘由,却怕是只有宫家的老家主知道,虽说是被供养和侍奉着,自然在心里不服气的大有人在。
  他也是后来才从别人口中知晓自己不算宫家的人,“不配留在这里”的。有人看他不顺眼,甚至有些庭院的下人也一样,他很清楚,却从来没有理会过。 
  不过自从得知自己“寄人篱下”这个事实之后,离弦反而变本加厉的要把隐敛的气焰表现出来。
  以往在私下里戏称他为“大小姐”、嘲笑他外貌的人,都被他毫不留情的做出处置,在那些个不服气的庶子之间,也来了个“杀鸡儆猴”,借此来保住自己微妙的地位。而那时的老家主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了他这些行为。
  在他眼里,人好像总是面目可憎,他为狗投食,不济就是被咬一口,给人多余施舍,人则像向蝙蝠吸血一般要把你榨个干净。被咬一口不过瞬间了事,还能立马分辨警醒,可被吸血多半就是没完没了,约摸要到濒临死亡才能意识出来。
  他看不到一点光,不敢一个一个的去挨教训了。
  后来上天作弄,自打为他庇护的老家主意外去世后,谪子也是下落未明,家族继位间的尔你争斗,远比想象的要残酷丑恶的多。
  这场闹剧最终以老家主的二弟顺利继承家主地位而告终。
  而他,因尚年幼,更没有所谓的继位权,不会构成太大威胁而被允许存在。地位自然也理所应当的开始一落千丈。
  放下身段会好过些,那些个心智低下的少爷更是好打发,他早已知晓,但不知从何处生来的犟劲直撑着他小身躯的脊梁,就是低不下头,也不想低头。
  哪怕是有一天活不下去了。
  但无凭借而不肯服软的姿态,自然是要讨苦头吃的。
  以往的老家主放任他,现在的家主照样放任他。不过前者是庇佑,后者是视而不见罢了。
  不想忍,忍不了,就必须离开宫家。
  可是他孤身一人,身量弱小又无权无势,想要在外界活下来,谈何容易?宫家这些半只脚踏入黄土里的老东西怎会怎么放过他。
  偷跑出去死,怕是还没跑出去就要被处置了,留在这里估计又没命活,姑且走一步看一步了。
  月离弦形意并动,好似真切的融入其中,他日复一日睁了眼来,饥饱仍成问题,总亏还未成腹饥鬼,府内无人教习引导他,多半只能靠自己暗自揣摩,运道不错的时候还能跑去偷师一二,倒是还有个大少爷莫名有些照应他,不过自己不想跟对方有太多牵扯就是了。
  他拾了个细糙木枝,在地上随便划拉几下,终是落了个型,脑海里所想跟手下所写别无二致:
  “……万物刍狗,何以处之?”
  少年怔怔然的看向地面,罕见的表露出些茫然之意,忽地又甩下棍子,刚烙下的印就被踩没了影。
  一抹恻笑不轻不重的闪去:庸人自扰,畜生还这般多事。
  木枝在脚下发出“喀嚓”的断裂声,便见那少年已然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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