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每天都在狂化边缘试探(10)
少年这回没接他的话,只是保持微笑一脸纯良的看着他,一副不另换茶就不罢休的架势。
银钥被几许微妙的罪恶感错觉给袭击了,茶也有点喝不下去,便扭脸看向仙宫翎,一副“看看你家乖徒弟”的控诉表情,后者移开视线,袖手旁观。
于是他只得抿唇,扭过头继续威胁月离弦:“不换又怎么着?”
仙宫翎保持沉默,已经在认真思考待会是雷引上比较好还是拳头上比较好。
少年摆着一副全然不为所动的模样,但在看向他之时,挑衅的意味却很明显———我师尊还在呢你能耐我何?
银钥被这个小腹黑给气的牙痒痒。这小子净在宫翎面前卖乖,狡猾的很。
正暗自腹议之际,面前景物却是跌出层层重影,天旋地转的让人应接不及。
银钥忽地用手撑向额头,茶具与桌面碰撞出了一声清脆,前一刻还精力充沛的人,现下却是略显虚弱,头无力一般朝前直倾。
仙宫翎不紧不慢的伸出手,把茶杯挪向一边,见怪不怪,月离弦却是颇为复杂的看向某人,显然是尚未做好准备。
银钥眼皮困乏似得耸拉起来,片刻之后再睁眼时,方才的张扬不羁全都化成泡沫,那通身气势摇身一变,眉目温雅,唇间染笑:“抱歉,又失礼了。”
月离弦:“……”
仙宫翎抬手递去另一盏茶,银瑶看他一眼,笑着应承下来,与先前的风风火火的模样大相捷径,他接了茶,也不着急饮用,只是又多看一眼正在旁边静静而立的少年。
月离弦眸光定定,不卑不亢的任他打量,经数重历练,再加上性情坚韧,仅是道行上的增长,就带给他极为大的蜕变。
“翎祀对师侄袒护的紧,我这个做师叔的也不好不表示。”银瑶拿出一个小巧的木匣,道:“这是不灭石,纯阳之物,可避邪冲煞,对你的修习应该会有帮助。”
少年袖摆里的手紧了紧,心头没由来的一阵乱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接过来收好。
“谢师叔。”
银瑶点头,又跟仙宫翎寒暄了一番才又起身离开,仙宫翎送他一程,回来后又发现月离弦脸色不太好,不禁皱起眉,修长手指一把拽住少年袖摆,拉他近身,随即用灵引里里外外的仔细的搜探,却也未发现什么异处,道:“你身体未免太虚,如此下去不可,再去檀幽谷养些时日可好?”
少年瞳眸微烁,仍旧固执摇了摇头。
那人冷冽的气势本该是让人精神紧绷才是,但月离弦却一反常态的愈发不清醒,他只知道自己不抗拒师尊的亲近,便缓缓俯下身,轻跪于地。
若孺子一般,将脸轻轻贴到仙宫翎膝盖处的雪色布料上,毫不掩饰自己的亲昵,只听他用安抚般的口吻答道:
“师尊勿扰,徒儿当真无事。”
仙宫翎抬手抚摸少年鬓间柔软的黑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只得暗叹:年纪尚小,爱撒娇,比较粘人,这些都没什么,只是身体太差,只希望他能再结实些。
☆、第二十二章
少年扬起抹笑来,看起来有点傻气。仙宫翎眸光也缓和了几分,暗叹这少年人情绪的感染力果真不容小觑。
也让人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霁月清风的很是耀眼。
月离弦见师尊终于缓和许多,便直向他伸出手过去,摊开手掌。
只见一支被光线打的更为通透美丽的素净玉簪静静的躺在掌心。
“徒儿技艺不精,但初次所练之器,想奉予师尊。”少年献宝一样,一双瞳眸跟着熠熠生辉。
仙宫翎端详那冷梅模样的细致廓刻,知他心意,玉白指尖未有犹豫,伸手便将他手中之物接过,也朝他勾了抹淡笑来。
“多谢,我很喜欢。”
与瑰柏不同,仙宫翎的浅笑,仿若极寒染春,渠流化冰一般,让人难以却步,又不敢多看。
“师尊不嫌便好。”
秀美精致的眉眼透出乖巧顺从的模样,但不出片刻,他就缓缓起了身来,绕到仙宫翎身后。
“师尊勿要动,只消一小会儿便好。”
仙宫翎不知道这小家伙又要做些什么,索性任他施为。
月离弦十分之自觉的伸手解开那玉白发带,撩起瀑墨乌丝,手法竟极为娴熟,三下两下就把头发整理好,把玉簪给别了上去。
一抹素白雪梅缀于乌发间,搭着师尊那本就冷冽的的气质,凭空多了几分清欢的意味。
少年呼吸微滞,只觉得合适极了,他全然顺应本能的攥住一缕青丝,难以自遏的轻轻低了头,落下一吻。
……有谁能告诉他,莫非这些修真界的道修都是像这般,能清寂到如此动人心弦?
他接触的人不算多,可也遇到过不少磊落之人,同样见过不少率真之人,可没有哪个能同他师尊的纯粹相比。
但在仙宫翎眼里,这一幕完完全全就是“兔崽子胆子肥了爱瞎折腾恋母情结无从发泄”的案发现场。
他既为这少年的师尊,自当以己为率,申明正义量表大度。
所以他不动作,没反应,比起身当其境,反而更像是冷眼旁观。
而这一幕,被自动翻译成:
月离弦想看看新出炉发簪的效果如何,便绕到自己身后瞎折腾了自己头发一番,最后勉勉强强能看出来自我感觉还不错,兽性(划掉)少年心性大发,便情不自禁的为此悦喜而激动的吻上一吻,以此发泄那难以宣泄的少年情怀。
嗯?为什么不直接亲吻发簪而亲吻头发?
大概是后者更方便吧。
终于,在仙宫翎眼里正胡天胡地的小崽子月离弦“折腾”暂止。
仙宫翎顺势冷静观察了过去,只见少年剪瞳微微躲闪,脸颊处更有些许可疑的红晕来。由此看来,应是对自己的成果还算满意。
而接下来之景,更是无形中肯定了仙宫翎的一些想法。
只听月离弦末了,还用那独属于少年变声阶段的特有声线叹了一声。
“好看。”
仙宫翎:“……”
……他这是,被一个熊孩子给讨教了…吗?
☆、第二十三章
见仙宫翎已然是到了无奈的地步,少年却因这份纵容,引得一股情绪涌上心头,些许温暖,些许酥麻,不算坏的感觉,却还带有着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但脑海里又重现的钝锐疼痛又一次的把他拉回现实,月离弦心里一阵惊悸,做出见好就收的模样,笑意盈盈的退了下去。
待到他出了主院,面上早已不复明媚。
他忍着逃也似的冲动,飞快运转灵力遁入后山,躲入一处石穴当中,尽可能的远离仙宫翎感知范围内。做完了这些,才又脱力似的背靠着墙,缓缓滑落下去。
【没用的人】
声音像是在脑子里回荡,月离弦只觉得头痛欲裂,周身运转的灵力也是一滞。
“……你又想做什么?”
月离弦能够感受的到,潜伏在他身体里的这个东西,带给他的影响越来越大,甚至利用他对力量的渴望,不断的击溃他的心灵防线。
【你得天独胜似的进阶,少不了我的存在,现在不过是要你稍稍偿还都不肯,真是不知好歹,不自量力。】
豆大粒的汗珠滑落,少年脸色凄凄:“滚开,我不需要,你的‘好心’。”
【啧】那声音讽刺道。【真是好可怜啊,真让人恶心,跟着仙宫翎,什么没学会,单是令人生厌这点,果真炉火纯青。】
月离弦只觉的胸腔中勃出一股怒意,几番压抑,终于理智占了上风,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些讯息:
“你认识师尊?”
【我沦落至此,拜他所赐。】
绝染感到了少年的强烈的防备,也是不避讳的冷笑,轻声低喃:
【罄灵宗的弟子,我真是憧憬他……憧憬到,想亲手捏碎。】
“闭嘴!说出这番话,不自量力的是谁!”月离弦难忍这种亵渎般的话,寻了底气,更觉气愤。
怒上心头,月离弦全神贯注的聚起灵力,水汽腾然,木系属性爆发至极致,生生逼出几分沁凉的光来,冲入气□□,疗愈之气攸然涤荡开。
在这时,天灵府如拨云开雾,那道声音终于被逼退,沉匿到无从感知,识海又复清明。
脱险了……
少年松了口气,仍旧有些惊魂未定,不免后怕。
幸好没有惊动到师尊,只祈愿着这尊瘟神永远不要再出现才好。绝染的这般动作,这般邪魔歪道的手段,绝非什么正道之辈。现在没将带给他莫大风险化为实质,已是让人庆幸至极。
月离弦瞳眸里划过几许黯然,随即长睫垂下,遮掩了痕迹。
他只是想,像师尊那样潜心修道……已经不想再被卷入诸多纠葛是非了。
待稍稍定了定心神,月离弦便起身出了洞口,后山的一些药草已经长势很好了,他便顺道弯下身采集了些,才又照着来时的路线起身回去。
☆、第二十四章
踏入内院,一进屋门,便不迟疑的寻着寝卧的方向走去。他连调息凝神念头都没有,现在只是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什么都不去想。
但上天好像在跟他作对似的,他刚一躺身,扑面的疲惫之意几乎是在瞬间就拉他入眠,方才耗费了他过多的元气,使他疲倦的头脑再次陷入昏沉。
然而,一并淹没他的,是噩梦。
他不想寻纠葛是非,然而纠葛是非还是找上了他。就算没有那个绝染出现,也总会有这么一天,他被不堪的过往缠住,痛楚压抑的回忆如支离破碎的碎片一般,纷至沓来。
————利用。
“生来这般样貌,还被大少爷惦记不忘,作为一介男儿,也不嫌害臊。”一女子抱起被送来的布匹,不满道。
另一声娇笑声响起,来自一眉眼弯弯的女子,平素一副善解人意的可人模样,此刻唯有旁观漠视,只听她随意调笑道:“阿鹑,莫不是在嫉妒小主子罢?”
“我们的主子是主母他们,哪轮得上这小鬼!”
“嘘,小点声,也不怕少爷听到。”
“听到便听到,发现又能怎样?!况且,那小子正病的昏迷,哪有那么容易清醒。还是你能忍,摆出处处体贴衷心相护的样子,若不知道,连我可都要被感动了呢。可你讨好一个失势的小鬼,能捞到什么好处?还指望他以后娶了你不成?”
“你懂什么,小公子年龄虽不大,可那心思,却远非同龄人所及,若是得机,这以后,指不定谁是谁,多留条后路,总是好事,你我相识一场,勿怪我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