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每天都在狂化边缘试探(2)
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即使是告诉他,这就是是他失掉意识后发生一切,仙宫翎也不觉得奇怪。
徒然间,‘真实’的画面微微扭曲了一下,他看到了当初的弟弟,此刻竟让人觉得突兀无比,手里紧攥着一个针剂,眸光沉静,不冷不热,抬手触碰着他,像是告别,又像是绝别。
仙宫翎只觉得耳畔翁响,脑海一片空白,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常见麻醉剂的一种,只是在这种情况下,针液一旦进入体内,如对患者进行冷藏处理,无论操作是否恰当,必死。
只见那人慢条斯理的将针剂推入注射,自始至终,他的嘴微微张合,好像在说些什么,他努力去分辨,耳畔却萦绕着轰鸣声,始终听不清究竟。
……没关系。
不管这是不是真的,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接受,只要你过得好就可以了,这是我的承诺。
他没察觉的是,意识混沌模糊之际,自己紧闭的眼角似是滑落出了什么。
前尘过往,他早就忘了,也早该忘了。
☆、第三章
堂而开阔的走马路前,顺着阶堂向上投眼,一个刻有‘宫府’的牌匾清晰可见。
作为一大世家的府邸,布局讲究倒是奢侈豪气,园林路佐泉流假石毫不吝啬。
只是现下,发生的事却是不可谓之光彩。
一个跟这里奢豪之气明显格格不入的破旧房屋前,两名衣衫华锦的少年身影显得尤为鬼鬼祟祟。
反观屋内,幽暗的光线下,竟隐约可见一人被禁锢于此,似是在遭遇惩戒。
少年的四肢被锁链牢牢禁锢着,以至于卡到了血肉里,留下遍布的血痕。被血浸透的破碎衣衫,早已看不出先前的颜色。
鞭伤已然是算不上什么,还有一部分则是不知用什么折磨出来的狰狞伤痕。
血迹早已凝固成暗沉的浓色,更有又被重新撕裂的伤口添彩。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甚至连脸上都有深一道浅一道的划痕,更显得可怖,触目惊心。
少年额边散发凌乱无助的垂落,映住了低垂的眸,稍稍挡住些了本该是精致面容上的不堪痕迹。
能依仗的早就不存在了,他也早就知道。宫家的人把他祭醒,却并未捞到应得的好处。无地位,无血亲,身单影薄,可以说,他能活到现在,而且还有日子滋润过的时候,还真是个奇迹。
潮湿的屋内光线透来的本就极少,身上的伤痛致使他意识早已不甚清醒,但还是敏锐感知到了些许屋外的动静。
“四哥。”
其中一名年岁较小的少年颇为不安拽了拽那人袖子,犹有畏缩:“我们还是别……”
“怕什么。”少年一把甩开他,打断了未出口的话。
“二哥说的没错,这个废物留在家中太碍眼了。我们家族这么多年也没有亏待他,前些日子还不是他自己不识好歹,竟然连周家少爷都敢得罪,被关在这里受鞭刑也是活该。”
“大哥…还不知情吧,还有,周家大小姐也…”
“蠢货,你当真不知?!”那人打断对方的话,不符这个年岁的阴沉怪异从眼眸里透了出来。
“下人们可是都传遍了,如今被禁闭的周小姐,大哥,看好他的每一个人,说来说去,不就是为的那张脸!”
“况且,那个杂种被关了这么多天,享受的可是族门的酷刑,就算不死也是半死不活了,我们这样做,也是给他一个痛快,反倒是便宜他了。”
“可是,会不会有些…过了?”
“过分?哼,你说过分?”少年打量他一眼,讥讽意味流露,明显对他这幅软骨头模样很是不满。
“你的意思是,周家无甚礼?家主是错的?!”
被问的少年连口否认。
见他还算识趣,适才稍满意的朝前扬扬下巴,眸有轻蔑,语含鄙夷。
“瞧瞧他现在吧,蛊惑人的下场,这才是他应得的。你今日为他说话,怕是忘了他平日里目中无人的嚣张样子了吧,我算是看清了,有他在一日,家族就有耻辱一日,上一次试练赛上,要不是因为他,二哥和我能失去竞赛资格吗?!”却是越说越气:“你要是再婆妈,老子他娘的就看不起你了,跟个废物似的。”
怒骂声渐渐远去,留下来的,是木头烧焦的炸裂噼啪声,呛鼻的浓烟。
浓烈的火焰似是想要把一切都吞烬一般,等到火势张开獠牙进一步的蔓延,无处可逃。
被禁锢的少年极为平静,眼看着烈火吞噬直要扑面,仍眸沉如潭,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但愿尸骨能烧干净。
浓烟弥漫入鼻,无法呼吸时,他这么想。
伤势的溃烂以及刺鼻的烟雾使他意识愈发模糊,连横梁倒塌声也似有若无。
【——喂,把你的身体给我】
兀的,似是从识海而来的声音,撩拨着他的神经,击溃着他的抵抗力。
“……谁?”
少年下意识的微张了张嘴,却只能勉强动一个口型,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把身体给我。你活不了的】
夺舍?
不住跳跃的火苗似是顺着涸血窜到他身上,肌肤烧焦的吱轧声也随之响起。
他想:无所谓。
也不知是否为错觉,意识逐渐失去之前,似是有淡淡的清凉水汽渗入身体内。
他确实不想活着,也不想就此死去,但这早就无所谓了。
呼嗅间的呛鼻浓烟不知何时换成一股湿潮气,离昏迷不醒似乎不过眨眼功夫,当意识再度回笼之时,少年失神的盯了片刻黑云密布的昏暗天空,有些不敢置信,好似自己置身梦境。
但很快,他就被别的吸引了注意。
体内充盈的…是灵力?
他吃惊的尽力去感受,丹田内清凉的罄人,但也像是火热到发烫,像是潜伏着什么磅礴,这就是修士才有资格享有的浩大灵力吗?
少年颇为吃力的抬起手,许久不曾活动,而今只是张开手掌都止不住发颤。金属碰撞声随这动作沉沉响起,困着他手脚的锁链仍在,溃烂的伤口仍旧触目,知觉感官也渐渐复苏,很疼,但他并不想处理,也无力这么做,任由它发烂发臭,至于身在何处,他现在也完全不想管。
【别枉费我带你来此处】
那不饶人的声音又一次的盘旋而起,这一次,终于把少年惊醒的彻彻底底。
“…你想做什么?”他不禁脱口而出。
【把你祭给我,自己去】
少年却不甚理解他的意思:祭给你?
【我救了你,现在,可是到了偿还的时候了】
这是哪里?少年发现自己不用开口对方就知道他在问什么。
许是那人料想到将死之人如何,而且那人眼下心情并不算太坏,便“好意”多说几句,权当‘偿还’的奖励。
【你们那位‘家主’有提过的吧。我记得,那位‘主母大人’可是哭嘤嘤的可怜祈求着某人代她儿子一探呢】
……垣佞禁地?!!
【不错,不错,真聪明】那人貌似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虽说比起泫涸可是差的很远,不过也算是人界的‘泫涸’了吧,唯一一个凡人与修士共享之地,机缘的天堂呢】
对方丝毫不管他是何反应,自顾自的言道:【不过,你只需照我说的做就是】
照你说的做?少年在心里苦笑。
……自己去送死?
【别指望,我能放过你】那道声音突然阴厉了起来。【自己去,或是我帮你。自己选。】
少年因这道冷厉的音徒然冷却下来,指间渗进泥里几寸,终是后知后觉的收回,平静的抬头望了眼天色。
垣佞是个好地方,他想。
一滴凉雨触到少年的手背,手上微微灼热的伤口好似缓解了许多,与暗沉血色的衣衫相映的颜色颇为诡秘的浸上乌黑的眸子,徒染了一层亮色。
☆、第四章
同一片阴云下,虧峪山头西侧,再往前走便能遥望到那“去不得”的幽林。
“这垣佞,可真不是个适合人的地方。”
有人刚说完这句话,好巧不巧的呼的一阵子,又刮过一阵阴风。说话的人眉头紧皱,很是不耐烦的样子。“他爷爷的,比起绵驭之地还家伙。”
“行了行了,程风。”一旁的人连忙打断他。
“好不容易出宗一次,就别再抱怨了。”
程风哼了一声,向身前站着的人问道:“拓拔师兄,还要等上多久?这最后一天,莫非要陪一只畜生耗半天时间不成?”
“嘿,这顽脾性。”只见拓拔扬身旁的一温润公子朝后笑骂。“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这次要猎的,可是至少四阶的妖兽。”
“四,四阶?!”程风显然被那两人吓到。
“徐师兄,你们不要命了?!”他才筑基没多久 ,很明显就是拖后腿的,拓拔师兄他们则是一个结丹前期,一个中期。
要是一般的四阶妖兽,倒也不足为惧,可在这个鬼地方,貌似是诡异的紧啊。
“貌似还要继续等,你们先走便是,有我和拓拔就够了。”徐佩温声安抚道。
“那可不行,”程风以为是小看了他,直嚷嚷道:“我偏不走。”
见他这样,云漠也摇头拒绝了。
另外三个弟子正觉的自己碍事,便告辞先离开。
约摸一盏茶时间,程风的拗劲也消退不少,又只剩下不耐烦。
“师兄啊,这阵法真的能对付的了四阶的吗?”何况这次云澜师兄也没来。云漠那家伙呆愣呆愣的,说是要听云澜的话护着他,可这一声不吭的,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嘛。
“大可放心。”徐佩安抚道。“实验了多次,再加上新炼制的击燚符,对付四阶绝对没问题。”
正说着,只远远的传来磨沙般的吼声,虽说低微,可也不难发觉。
徐佩凝神,一个健步就要冲上前,却被拓拔扬一把拉住手腕,只好暂且止了步子,不解的看向扯他的人。
“让我去。”只见拓拔扬漆眸定定,冷静言道。
“那个,我去吧,师兄。”程风见他们这样,想着只是引来妖兽也不算什么难事,于是也想参上一脚。
拓拔扬只是上下扫了程风一眼,仍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下一秒就头也不回的飞冲向前。
程风见此,摸了摸鼻子,一旁的徐佩强忍着笑意,没说话。
妖兽的嘶吼声愈来愈近,击燚符爆裂的烈光也能看的见。拓拔扬冲紧那头兽的额,一刀韧的劈了下去。
那妖兽未被砍伤,但直被那刀光厉厉给晃了眼去,引的它不住的咆哮。这下子,可真是彻彻底底的把它给惹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