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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每天都在狂化边缘试探(43)

作者:御崎渠 时间:2019-07-06 09:12 标签:重生 仙侠修真 年下 东方玄幻

  【你恶不恶心。】
  月离弦置身幸福之中,充耳不闻。
  宫离弦若是有实体,必会被酸出一阵疙瘩,他忍了忍,转移注意妥协道:
  【……先从左手开始,试试。】
  月离弦渐敛了神色,这才配合做了反应。
  他微些凝神,此时意识好似被剥离分二,他认知仍旧清醒,可其中隐约带层似梦似幻的朦胧面。
  左侧眸子渐被抹瑰紫墨一般染了开,只见左手抬起,拇指摩挲下指节,他唇角微勾,竟是发出声来:
  “比我想象的好些,这种情况下还能桎梏住我,真有你的。”
  转瞬间,眸子又复漆色盖去,月离弦收回手,冷清道:
  “与虎谋食,焉敢不自知。”
  .
  仙宫翎天未亮之时适才敛息,见有讯息,不多想就查探了。
  他静静听完后,一拂袖就把这口讯抹散了:
  蹬鼻子上脸,说是修炼就是修炼,谁说挂念了?
  仙宫翎生出些莫名其妙的恼意,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心道:随便他怎么解读吧,反正不关他的事。
  他又径直起了身,觉感出些不同的气息来,这才推门出去。
  外面仍是一片蒙蒙的黑,仙宫翎不徐不疾走出了院围,却是看到了昨日见过的那老者,正静悄悄的坐在石阶之上,靑褐衣襟在这天色之下更不打眼,鹤发沾雾结冰,也不知是坐了多久。
  察觉到有人靠近,因睫毛上犹结了层冰,看起来睁眼都十分困难。
  仙宫翎不打算袖手旁观,他随手捏了个诀法助其烘干,待融融暖风拂过,仙宫翎便随这风一并要走。
  “……道长可否听我一言?”
  那老者忽地开口,因为寒凉,出口的话都夹带着些瑟瑟颤意。闻此,仙宫翎止了步子,静看向他。
  一夜过去,老者看起来浑浊眸子似是有了方向,他颤巍巍的动了动干裂发紫的唇,终于又吐出句话:
  “道长小时,可曾偏爱蒲萝锦,喜草编?”
  仙宫翎眸色微凝。
  蒲萝锦是一种藤本植株,所结之花秀气精致,便开之时琳琅满目,毓灵族中生数多繁木,每逢一定时节,就有很多蒲萝锦攀附到树干上争相斗艳,极为繁茂漂亮。
  蒲萝锦的藤蔓很结实,每到那时,仙宫翎就喜欢顺着藤蔓爬到树上,能直爬到他平日遥不可及的高度来。
  至于草编,仙宫翎儿时极为讨厌,因为那是族中老小常拿他逗趣编的玩意儿,白天逗逗也罢,还有不知轻重的晚上耍,时不时就有一个蚂蚱进了他被窝,都要把他吓的心力憔悴,印象非常。
  这人是谁?  
  静看向老者的眸子忽地锐了些,那老者显然能感觉出来,他扶着拐杖,佝偻着缓缓站了起来:
  “小道长可愿借一步说话,再听老朽几言?”
  仙宫翎祭出块独行木,待那老者安安稳稳的坐上去,这才缓缓升了起。
  “何处去?”仙宫翎问道。
  “道长知道老朽栖居之地,那处便好。”
  仙宫翎记得那地方,便载他到那处他未近过身的阵法前。
  老者行步其中,仙宫翎亦是跟过去,只见那老者几步间直入了阵,仙宫翎看见其中浮现出一处葱郁树丛间的幽径,以为这算完了,结果又听那老者一声“跟上”。
  那老者步子不快,但行步却能做到极紧凑,并不按那幽径走,却是往深长的灌丛去了。
  他又抬起拐杖隔空敲打三下,再破了一个密丛,这时就浮现出一个似有非有的泥泞土路窄窄的向前蜿蜒。
  依着这小路走,才见到一个一树而落毫不起眼的破旧茅庐,仙宫翎四处探望反应过来,此地已经不属于梅界庄那处了。
  那老者又走向前几步,竟是扔了拐杖转过身来,他低了头身子趔趄起来,嘴唇翕动:
  “少主。”

  ☆、第七十一章

  仙宫翎本还担心那老者不稳倒下,而今听得这一声,幼时画面又纷杂来,竟是直感觉头部一阵钝痛,恍是隔世。
  “你是何人?”
  老者轻叹口气:“毓灵族人芜秋,少主还记得那个时常在外游山玩水,偶尔捎带些小玩意,回来常挨族老骂的人吗?我记得,少主小时候还是挺喜欢跟我说话的。”
  仙宫翎确实能忆起一个模糊身影,印象中总是开怀大笑,不时回来就给他稍带东西的人,制青蛇蚱蜢这一类草编来吓唬他,貌似就是这人带起的头。
  过往的咬牙切齿张牙舞爪,如今再提起,却是不同滋味了。
  仙宫翎见他着实吃力,不禁上前扶他一把,触碰到那双枯瘦斑驳的手,眸光复杂:“你不该这样的。”
  芜秋摇了摇头,也不管拐杖了,背起手便往屋内走,仙宫翎亦步亦趋。
  芜秋是毓灵族族老谬虚独子,按众族老说法是个‘好苗子’。但他生来比别人还爱玩,年轻时还喜欢浪迹,一心想往外钻,一不留神人就没了,拉都拉不回来。
  谬族老恨不得把他栓着跟畜生一起关起来,每次都说“出去就再别回来”,但毕竟是亲儿子,不曾有哪次真要赶他走。
  芜秋也一次比一次走的洒脱,回来之时再挨阵痛骂算做暂为了事。
  族里自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反对他出去,有的族老倒是很赞同他多在外四处走走,能长长见识也是好的,但很可惜,那其中就是没有亲爹。
  仙宫翎记得有他在时,族里会更热闹,因为这人回来一次就挨骂一次,其中骂他的还不止谬族老,但无一不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芜秋给他捎东西挨骂,带他在族里玩挨骂,什么都不做也会挨骂。
  仙宫翎也挨过骂,那时他尚有些受不住,还以为算狠的了,可见识到别人骂芜秋的架势,他才意识自己受的“教训”是加了层滤镜的,不由得对这人佩服有加。
  日复下去,芜秋本是该抗骂功力渐长才是,后来不知是不是气性上来了,还是因为又年长几岁多了经验来,芜秋竟是还真的在外走了许久不曾回来。
  谬族老也不似刚开始那般反应激烈,偶尔还会把“芜秋那小子”挂在嘴边。
  再之后……
  仙宫翎眸光晦暗下来,袖袍里无知无觉的攥紧了手。
  “当年自凡界回来,这里一切都变了样,我从那时便一直守在这里,从不曾远过。”
  仙宫翎心头一震,族门覆灭之时他尚为幼年,芜秋虽长于他,却也不能说大得了多少。
  从人界酣畅淋漓的游历一番,满心欢喜的带了趣闻趣物要分享,回来发现家丢了,到处寻不到,再也到不了了,这对芜秋来说该有多难接受。
  那时的人放浪形骸惯了,落拓不羁都要刻到骨头里,缪族老怎么管束也束不严实,而今束缚他的人不在了,他却自己把自己关了起来,死命不肯出去,甘居在立锥之地。
  顾自匿躲起来,伤口置留封闭,不经风雨,也不得日光,是痊愈更快些,还是溃烂更胜一筹?
  老者轻手推开被腐蚀到将近烂掉的木门,跨了门槛进去,风一下子从被木棍支开的窗户透来,险些要把木棍吹走,仙宫翎透过窗,一眼就看到了无垠水面。
  此时太阳仍未露面,天空却是稍明了些,透过稀微天幕,流水汇成的广袤局域终是显出温和的色调来。
  “这江可有名字?”仙宫翎问道。
  不管看多少遍,芜秋亦是露出怀恋,他应道:“钟仙。”
  仙宫翎清明了些,总算是解了一处。
  万通图所标‘钟山江’,在他更深的记忆里,却是有处钟仙江,直迤逦贯穿至毓灵族内。
  “当初我没能尽好族人之责,而今早已下定决心要为族门而活,我苟且到这般年月,曾以为妥当些再寻少主不晚,如今却是难以为继,心有不逮,莫说寻少主了,便是我自己顾好自己都难。”
  仙宫翎皱眉探入他脉间,确实如他所说,灵息稀微,脉络早已阻滞了去,丹田坏死一般不作为,若是再放任这般再度过些时日,只怕仙缘要尽数毁去,彻底沦为凡夫肉体,那时正是弥留之际,一切都来不及了。
  “……芜秋哥。”仙宫翎终是唤道,浅眸缓和几分,芜秋好似在他身上寻到些过去的影,亦是动容非常。
  “你向来肆意洒脱,族门一事,这责任莫要自己独扛,若是视它为生存动力不是不可,可而至今日,你竟迷失于此,作茧自缚,便是族老在也不肯轻饶你。”
  芜秋眸子眨了下,竟是流了泪来,直砸到他手背上,浑浊眸子滚动,看着手上一迹水,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失措的以手拭泪:
  “……很难看吧,少主莫看了。”
  似是觉得有些丢脸,芜秋顾自沉默一会,又道:“往事…不提便罢。”
  “毓灵会回来。”仙宫翎忽道,“只是需要时间,数百年前玄涸真界开启,诸多能者入了另一界面,其中就有大半多我族门之人,他们终会回来。”
  芜秋神驰微松,似是又被燃亮几分希望,却道:“少主所言不虚,但玄涸真界开启千年难遇,有时只得须臾间,往事便灰飞烟灭。”
  他动了动自己早已不灵活的指节,道:“……少主能把握住吗?”
  “我等得了。”仙宫翎目光笃定。
  “这些年月下来,我勤功不坠从不敢轻易懈怠,等的便是时机,待光阴逝去,我犹存留一天,便心知离那个方向便会一点点更近,待我能独撑片天,有能力让族门恢复些样子,才算得上能堂堂正正的去面对毓灵族人。”
  “等得来玄涸真界开启最好,等不来也罢,这种希望要肩负在自己身上才更能感觉到分量……芜秋哥也是这般想的吧。”
  “……是。”芜秋心里直想再淌几行泪来,他回应道,“少主能有这份心思极好,但而今之势,并不是抛头露面的时机……请少主暂回宗门吧。”
  “这是为何?”
  仙宫翎突然想到这人于今早是在外头等了许久,昨日之时,还是那般慌张唯恐避他不及,今日却是独自坐在外头,他以而今这般身骨,夜间如此寒凉受冻还要等他,怕是有蹊跷。
  “我昨日识出少主,后又发现少主最初竟是不知自己究竟身置何处,恐怕是没意识到这里离当初的毓灵极近,几番细想之下,唯怕有心之人故意利用,这才惶恐之余去梅界庄寻你,又不敢惊扰到他人,适才不远不近的静等了一夜。想着能见到少主说个明白,现在少主应是大致清楚情况了。”
  “少主现在需知,此地实属是非,更非久留之地,芜秋恳求少主勿要再管其他,请尽快离开吧。”
  仙宫翎知他在理,仍是辩解道:“我以罄灵宗弟子来此,只是为探查近些日子有人无端收害一事,这才到了梅界庄,并非全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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