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每天都在狂化边缘试探(41)
【要说名字,你不是看到了吗。】
“敷罗?”
【这人我不曾见过,只知当年确实有这个魔修跟罄灵大弟子有过纠葛,不过早已被仙宫翎了结于尘埃里,再不复闻。】宫离弦回忆道。
【蛶玖阁那次,除了他未婚妻,我想不出还有哪个女子能那般近身于他,还那般在意,可他未婚妻我自是熟悉,那次助你的不是她。】
月离弦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轰然炸开:
“你胡说什么!师尊何曾有过婚配?!”
宫离弦冷笑一声:【莫长老的意思你又不是不明白,婚配这种东西,早晚会来。】
月离弦腾地站了起身,就要往外走。
【喂,你想干什么,给我好好在这待着,你现在去了也无济于事,不想后悔的话就给我认真在这修习以便磨合你我,过两天派的上用场,到时候就算你不想去也得去。】
月离弦狠狠缓了口气:“什么意思?”
【有人要撒网了。】宫离弦竟是低低笑出了声。
【我们不准备浑水摸鱼,怎么对得起他呢。】
仙宫翎探着眼下浮云,颇有些百无聊赖,他不禁联想若是有月离弦在,不知那早已习惯了凌空的小崽子会不会对这种帆感兴趣。
人在身边偶尔嫌烦,难得清净却还是有点挂念,这约摸就是师者的父母心?
仙宫翎眸色缓和了些,便是身旁又多一人也未曾收敛。
女子亦将眸光投远了些,好一会儿,才缓缓道:“真君几次探视过来,可是有什么话想说?晚辈自当知无不言。”
仙宫翎这才又收敛视线看向身旁,季敷湘亦不避不躲的回看过去,似是在印证她那句“知无不言”一般,只等他问话,极有耐心。
仙宫翎开了口,却是文不对题:
“照这速度下去,约摸要明早才能到,季姑娘可去过梅界庄?”
“不曾。”季敷湘稍向前曲起手臂搭在栏杆上,“倒是有经过,不过不曾停留就是。”
季敷湘知他无意多提,却是又道:“真君是因这名字吧?”
仙宫翎想到少有人愿意为他人桎梏,这才选择不过问,可季敷湘竟是早已料到一般没太多反应,他便如实道:“正是。”
季敷湘却是笑道:“真君不用在意我,芸芸生灵,名号这般多,即有相似亦是无甚稀奇的,哪能因此就生得什么名讳呢。”
“不过,也确实没那么多巧合,真君是联想到了数十年前的季敷罗吧。”
仙宫翎没表态,季敷湘却知道自己猜的不错,她解释道:
“季家传字,到我这一代正好又是一轮,这‘敷’字便是避不开了,斯人已去,盖棺仍未论定,真君介意吗?”
男人薄唇微抿,冷眸染上清寂,似是被化不开的结给死死纠缠着,他露出些空茫之色,唯独把最少的那一分落寞藏的好好的。
“原是过去这般久了。”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有些记忆是自然而然的模糊,有的记忆则是被故意埋起不去念及,等时间一久,这些东西不会再动摇人的时候再挖出来,却是跟自然而然忘掉的感觉极为相似,异途同归。
“多谢你。”
这女子提醒了他,前尘故去,原来再度面对的时机早就到来,他也是时候甩掉这枷锁了。
仙宫翎想了明白,心境跟着拨开云雾一般又是焕然一新。
女子明眸善睐,但笑不语,看起来是真心实意的为他高兴。
“季敷湘。”仙宫翎认真道,“我记住了。”
梅界庄整体坐东朝西,起于群山之上,傍于水涧之旁,苍翠林荫甚多,时不时有零星绯色灌木点缀一二,内里建筑布局倒是零散的不甚讲究,主建筑区里呈棱角形的比斗擂台要瞩目些,这地方比起一个宗派的驻据点,更像是凡界的落座山庄。
到达目的地后,那巨帆缓缓下落了去,直悬在距地面约摸十数米处停了下来,韶华宗的两名女子飞身而下后,仙宫翎便把那帆收了起来。
他们寻着台阶上到主院,应子淮率先进了去,巡视片刻道:
“师兄,说是宗门覆灭,可这里却一点多余的痕迹都无,若不是稍显清净了些,说是有人在住也不奇怪。”
说是这般,他们却知道,前方紧闭着的院门之后却是几具横尸。
地位稍高些的已是有人来为之处理好了后事,剩下尸体有的被随意葬了,更多则是像门后那几具尸体一样保持着生前死状,肌理有些风干,腐败的恶臭味却不大。
仙宫翎走向一具将近化白骨的,那具骨上确有符文,这些尸体上无一不染着魔气。
仙宫翎探出神识来,发现这梅界庄并不是一人都无的,他看向应子淮,道:“昔日宗派成了这副光景,却仍有人留于此地,若说念情分,也不见其来收尸,若说顾自闲散,面对这些竟也不觉膈应吗?”
“师兄此言差矣,往简单的说,这里是个落脚处,对有的人来说,待在个熟悉的环境便是个不错的选择。”
仙宫翎知他在理,却还是难以理解。
“我们可要找那些人问询?”
应子淮看向出声的季敷湘:“先前已是有人几番盘问过了,我们怕是也问不出再多。”
兰亭仔细观摩着那教符,以笃定的口吻道:
“我曾在载录晶的镜画中看到过,这确实是阡渡教的手笔,要说除了阡渡教,若是魔道之辈亦可凭此声名鼓躁,有这等本事的人又何必藏着捏着。”
“可是师姐,阡渡教仇党亦不少,说是嫁祸也不无可能吧?”
“一面之词。”兰亭蹙起眉。“那些魔教尤其不可信。”
形迹难察,仙宫翎试图从动机下手。
若真是阡渡教所为,灭这么个小宗派是想做什么?
依那魔教扫荡之势,会让方圆建筑这般无损?况且他从未听闻梅界庄存有什么麟角之物,就算再灭几个这种宗门,也怕是难捞多少好处。
物利方面排除,立威就更不可能了,拿小宗派开刀简直是在闹笑话。
可若不是阡渡教干的,可这残留的魔气又骗不了人,阡渡教的教符不是想纹便能这般入骨的,这么熟悉这教符,手段又这般厉害,如兰姑娘之言,如是一人之力便能做到,何必偷鸡摸狗?
便是嫁祸于阡渡教,又指望谁来肩负灭满门之仇?
正道宗门虽看不了邪魔猖狂,但生存法则之下,所做的牺牲俱是有条件的,做出这种事的人万不该这般天真才是。
从这一带僻壤出发,为的什么?
☆、第六十九章
牧硝往魍笙宫传了急讯,却是不闻回复。
幻渔想在罄灵宗多留些时日,牧硝念他少年心性,就不顾柳炎跳脚让他两天,也想顺便再等等消息静观其变。
可约摸两天过后,见幻渔仍不想动身,他这里也未收到什么回信,便忍无可忍的硬扯着不情不愿人就是连夜从罄灵宗奔赴回魍笙宫。
一入宫内,便见他毫不停歇,就是火急火燎的冲到冥祭殿内,喊到:“祭师何在?!”
一旁的侍女被吓了一跳,忙上前拦着:
“牧老这是作何?寻大人需提前通报,大人现在……”
牧硝浑然不顾那侍女说什么,就是极轻易的挣脱掉那几位侍女,往隔断屏后走去,却是座上空空,仍是无人。
在祭堂?
牧硝想到这里,便又像来时一样风风火火的要出殿,却是一下子跟空气结结实实的撞了个满怀。
牧硝下意识要退,却骤然发现自己是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牧老当冥祭殿是什么地方,勿要失了仪态。”
侍女恭恭敬敬的朝说话的人行了一礼,便自发退去,独留殿上两人。
侍女退去后,牧硝就感觉出身上的压力一松。
那人温吞的朝一旁侧手,示意座上说话。
牧硝万不会因这人轻易放他而缓和上几分,见他还是如捂不热的石头,便不由得怒生心来。
“你收到信了吧,为何装没看见?!”
“牧老此言差矣。”
那人客气的收回手,甩袖背至身后,便悠游自在的向前几步在桌案上倒了两杯茶,这才落座:
“想应对之法而已,何来无视之说。”
牧硝几番忍了忍,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深舒一口气大步跟过去坐下了。
“……曦和大人是否早已知晓?”
祭师曦和静静饮了口茗,并未应话。
牧硝只感觉额头突突跳动。
他先前在人界逗留许久,为寻少宫主费尽周折,不是心有埋怨,而是拼了他这条命也在所不辞。而后好不容易才将人带回来,又逢宫内祸乱,千辛万苦弄来的人就这么给丢了,丢了他也认,好歹人还在不是,再不济费费心思再把人好生哄回来,先前做过的差事,大不了再做一遍。
可这自老宫主去了,那祭师就是躲在冥祭殿吃斋祷告、遛鸟看花隐居一样不管事,连同内乱之时都是这般做调,若是长此以往,必有人心生不满。牧硝好歹作为阁老,肩着一股责任,看不得宫内再分散下去,自是会出面维系。
他那时想着大不了便多担负些,绝不能放任魍笙宫不管,这之后,越是管的多,也渐渐生了轻视这祭师之意。
魍笙宫对外界诸事向来中立,发生什么只要不危及自己便作壁上观,听闻外面稍有动乱之后,这不管事的祭师大人突然动用了职权,半是委托半是逼着宫内长辈去罄灵宗。
那时“祭师”在人心里的位置早就打了滑,牧硝心知少有人情愿,只得又在一开始主动出面了。
他原以为只是去探探立场,却不曾想遇到一个变故来,那翎祀真君的弟子,怎么就生的那般面熟?
这若是真的,不就意味他受了欺骗耍弄,白白浪费这么多年心血,曾视为使命一般的东西被轻易付之一炬,让他如何接受?
他再老眼昏花,也不至于连这般相似的人都看错。
“是挺像的,几年过去,越来越像了。”
嫩色茶叶在杯具里打着旋,逆水行舟一般,曦和抬手落上茶盖放置一旁,似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一样。
“牧老莫急,非是你想的那般。”
牧硝有些听不进去,他现在就想拂袖出去,什么都不管了。
“这件事我本是不确定,因嫡血一事,宫内镇奎珠岂会骗人,我心知牧老凭此往人界捞针,带回小宫主的也是验明过正身,是我生性敏感之故,又派人出去留察一二,才又寻了些真假不明的线索回来。”
“只是事关重大,焉能儿戏,这次派人去罄灵宗也是存了心思。不想,牧老反应竟是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