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每天都在狂化边缘试探(36)
“你什么意思?”莫庭轩冷哼一声打断他,终于肯抬步走了出来,只见他抬指抹了术法,霎时间,那副被岁月催磨的苍老面容渐渐变化,终是蜕出了个清俊的年轻容貌出来。
月离弦已是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了,在修真界,果真不能以容貌辨人。
仙宫翎也是趁现在直接后退几步,为他们留空间,在这时他感到袖摆处有些拖拽力,紧接着手又是被人握住,他便侧目看向月离弦。
只见对方清澈的瞳眸中闪烁着好奇。“师祖他是……”
仙宫翎沉吟了一下,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掌门已是闭关了十余年,现下回来,你师祖自是不惯。”
其实月离弦也并非真的对这些事感兴趣,只是想找找话题顺带牵牵师尊小手而已。
他一边有些心猿意马,一边又是随意问道:“那师祖缘何如此打扮?”
“闲的。”话题终结者仙宫翎破天荒地的又补了一句。
“道侣不在,自是清闲的多。”
“道侣?”月离弦似是更为好奇了,整个人腻上来径直挽住仙宫翎的胳膊。
果然仙宫翎也只是不习惯的向旁侧稍退一步,妄图抽出袖子未遂后也不与他计较,未曾多想。
这么一来,倒是令仙宫翎忆起若是在数久之前,徒弟还不知是在哪个旮旯里受气呢,思于至此,倒是心生了些感慨出来。
“正是,仙路漫漫,师尊与掌门师叔自是道侣。”
月离弦表面上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实则心里不禁暗笑起来。为何听他师尊这么一解释,明明是再明了不过的话,却莫名有种“两个大老爷们没人要凑一块儿”的廉价意味?
另一边的两人自是将这些都听的一清二楚,但他们也不至于跟小辈较真。不过说起道侣,倒是令莫庭轩想起一事,便听他道:
“翎儿可是记得韶华宗?”
好生揽着他师尊胳膊的月离弦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
仙宫翎答道:“自然。”
月离弦手脚并行转瞬缩了回来乖乖站好,仿佛刚刚黏人的不是他一样,他安安分分的保持着适当距离后,与师尊一起看向掌门身旁的莫庭轩。
“师尊提此,所为何事?”
喻酩也是有些莫名,便听莫庭轩又道:
“正所谓仙路漫漫,韶华宗门有意与我宗门交好,说起来,为师也是有些愧疚,你一心踏征仙路,却至今未曾觅得良人。”
这下仙宫翎算是听懂了,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莫庭轩又道:
“不必急于下结论,我也不强求什么,只是愿你于修真一路不要太过孤寂,虽然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不好,这种事确实不急,但也大可一试看看,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想好再来告知我。”
月离弦看向明显略显犹疑的人,终是将种种心绪按捺住,什么也不表露。
“我知道了。”仙宫翎道。“罄灵可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阡渡教先前送来求和信一事想必你也知道,而今天他们居然敢直接派人来商议了。”想至此,莫庭轩亦是皱起了眉。
“需要弟子做什么吗?”
莫庭轩摇了摇头,嘱咐道:“暂时没看出来他们意图,一会儿我就跟掌门去会会他们的信使,在这之前,我们都别轻举妄动,省的被耍诈。”
仙宫翎大致了解了情况,见再无他事,就带着月离弦暂为告辞了。
待那俩人离开之后,莫庭轩这才看向喻酩,先前那副和蔼而充满耐心的模样瞬间没的一干二净,他哼了一声:
“看什么看。”
喻酩:“……”
☆、第六十三章
回来后,仙宫翎能感觉到徒弟的心不在焉,不过他确实做不到能事事了解,况且月离弦也不算小了,有自己的心事很正常,便也没怎么过问就放人走了。
仙宫翎眼看着月离弦进了屋子,这才又抬步从磬竹峰离开。
莫庭轩要他不要插手,他自去旁观总没问题吧?
直到进到自己房间里的时候,月离弦都是魂不守舍的,天元一连唤了几声“主上”,月离弦才迟迟做出反应,但仍旧是给人闷闷不乐的感觉。
月离弦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勉强打起精神,径直去打坐了。本打算借修习好让自己冷静些,结果却发现自己不怎么能进入得了状态。
【怎么,这就受打击了?】
月离弦睁了眼,仍是保持着静坐的姿势不发一言,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忽略这个仿若从识海深处传来的声音。
但几下心绪起伏间,明显昭示了与他表现出来的平静所截然相反的焦虑不安,绝染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点。
【前几日不还是兴致冲冲的一个劲修习,现下竟是连入定都做不到了?】低沉的嗓音透出嘲讽意味,说话的人似乎兴致极好。
你能不能安静些?
月离弦放弃了打坐姿势,犹自皱起了眉。
这些日子下来月离弦也能约摸知道些这人脾性,他推测对方是某个已故的修魂,跟师尊有些牵扯,而且见闻极广。连同之前寒彻卷的修习之法对方都了如指掌,在一些易走入误区的地方上对他不吝指教,这让月离弦省了很多麻烦。
上次正是因为这些险些被仙宫翎怀疑,好在月离弦冒着风险自己扰乱灵息,进而导致生了些岔子,这才勉强算是圆了过去。
【不能。】绝染答的毫不犹豫,如果他有一定的形态的话,月离弦就会清楚的看到对方所抱持的恶意微笑。
【阡渡教回来不是说着玩的,你师尊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喂,要不要打个赌?】
月离弦调整心态似得吐了口气,起身走到桌椅处坐下,盯着茶盏不作为,比起思量些什么,倒像是在单纯的发呆。
然而绝染自说自话一般自己接了下去:
【我赌,仙宫翎是去见那个使者了。】
……师尊要见谁,那是师尊的自由。
【心上人也是?】
纵使知道这个人是故意气他的,但涉及仙宫翎,月离弦不免还是着了道,他目光从茶盏处移开,终是反唇相讥了起来:
你多费唇舌,是有了什么不妥么,还是快到极限了?
月离弦确实不会忘记,最开始这人是想要夺舍他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就是互惠互利,对方可以为月离弦提供便利,而月离弦能够性命无虞也可对他有利。
【你倒是够敏锐,不过也别高兴的太早。】只听绝染又一声不带情绪的轻笑。
【无论你想不想,现在我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的原身早已被毁,这缕魂魄未能找到合适的躯壳,迟早会消散,但是倘若没有我,你只会比我更惨。】
纵有不甘,但月离弦知道他说的不假,他能放心依靠的只有师尊,然而就算是这样,有些事却是不能轻易向师尊袒露,比如他抱持着的感情,比如这个绝非善茬的绝染。
·
仙宫翎刚回来之时,本以为今日的罄灵异常安静是因为外界祸乱,一来主峰才又知道,原来常在别处溜达的人都跑到主峰来了。
“翎祀师兄来了?”应子淮对他亲近,一见到他抬步便迎了过来。
听到来人是谁之后,一些弟子亦是过来跟着打招呼。
仙宫翎一一颔首,又环视了一周,似是在对这里这般吵杂不解。
应子淮笑道:“今日确实热闹了些。”
“为何掌司的人也在?”
“我本以为阡渡教是派人过来随便做做样子,可不曾想,来的竟是阡渡教左护法,现在在主殿里的人除了他们那位护法,还有魍笙宫和韶华宗的人。”应子淮解释道。
“韶华宗的人这些日子一直留在我们罄灵,而魍笙宫与阡渡教之人则是今日才过来的。也难怪我们掌门与长老会这般重视。”
仙宫翎大致了解了情况,本不打算贸然进去,莫庭轩显然是察觉到了站在主殿外的他,直接传了音过来:
“翎儿,过来便是。”
仙宫翎便不做犹豫,坦然的迈了进去,倏然有两股不容忽视的探寻力道渡来,仙宫翎径直走到莫庭轩一旁落座,面无表情的尽数挡了回去,真要说起来,他还想回击一下,不过确实不可逞一时之快就是了。
仙宫翎从始至终都没看向他们一眼,何况在场的人并不算多,照样也能约摸清楚在场的人是何状况几斤几两。
韶华宗的两位女子在这里太过明显,让人很难不注意到,魍笙宫三人之中有他曾打过照面的人,亦是有些印象,而阡渡教的人更不必说,那墨色袖袍上的教纹轻易就能识出。一别四流,泾渭分明。
至于打探向他的那般做派,魍笙宫秉性如何暂且不提,阡渡教的左护法有甚么诚意,也未免太失礼。
不过对方就算是再失礼,仙宫翎身为罄灵弟子自不可多么无礼,也便称了声见过,不过脸色也说不上多么好便是了。
“二位这是何意?灵力多的没地方使,伸到老夫座下弟子头上了?”莫庭轩当然是注意到了,他口无遮拦惯了,更何况是徒弟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打主意,当即便不客气的指了出来。
喻酩举杯咂了口茶,呈观望态度,从莫庭轩跳出来就没拦着的意思,宗主都这样,另一位长老当然向着自己人,自是没说什么。
不过一个顶着风华正茂脸的人自称老夫虽有些违和,但也让人挑不出错。
魍笙宫侍者前言不搭后语:“高足神采英拔,果真名不虚立。”
仙宫翎虽有些觉得莫庭轩多事了,终是难免心里生出几分暖意,就在他要默认受了他师尊好意之时,却听他道:
“少来那套,当着老夫的面还敢把爪子伸向座下,这便是唐突!不说翎儿跟不跟你计较,本座倒是要问问你们几个意思。”
魍笙宫的人便有些尴尬,早就听闻莫长老护短,耳目上的听闻果真不如自行体会觉知深刻。
仙宫翎暗地里只感疲惫,他师尊总是把控不好分寸,这番话怎么听怎么像一个老父亲防着什么浪荡子不轨人觊觎他闺女一般,仙宫翎自认端正男儿,被这般形容自是难消受。
仙宫翎当即就给他一个冰冷眼神好让他自行体会,莫庭轩这思路跳脱的理解能力显然有问题,还以为是徒弟在向他传达“冤情”,神情愈发控诉谴责,立场愈发坚定不移。
仙宫翎只感觉心态更不好了,只得又看向掌门,掌门老神在在,照例靠谱的把莫庭轩直接按到座椅上按了回去。
“长老见谅,我辈只是叹于罄灵才杰天灵,这才唐突了些,并无冒犯之意。”阡渡教左护法言辞诚恳,又道,“魍笙宫亦是这般料想吧。”
魍笙宫的人被拉了下水,但也不是冤枉,亦是言语和善的称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