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骰子控制的世界[西幻] 中(216)
报童耸了耸肩。
骑士也在一旁笑了起来,他说:“所以,在明面上的纸牌大赛之外,暗地里,旧神追随者们说不定也会组织一场牌局,然后斗得……‘你死我活’?”
贵妇笑得更夸张了。
荷官:“……”
这荒谬的世界总需要一点荒谬的笑料。
隔了会儿,贵妇慢慢平静下来,她说:“我看好这种办法,说真的。总比他们真的在现实中搏斗来得好。当然,我知道这不现实。”
“没人能彻底摆脱旧神的阴影。”报童说,带着一点冷笑与讥讽的意味,“看看历史学会内部都因为旧神的事情闹成什么样。雾中纪已经过去了四百年,但我看有些人还待在帝国纪400年。”
他们都因为这个说法而笑了一声。
荷官心中一动,想到自己想要询问“福雷斯特”相关的事情,便说:“最近闹得最凶的一次,应该就是十四年前?我听闻如此,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没加入历史学会。”
提及十四年前,在场三位年长的启示者都露出了复杂一点的表情。
报童首先说:“我和骑士,我们都是在那之后加入历史学会的。我们的确感受到了那件事情留下的一些余波。”她露出了颇为微妙的表情,又说,“那时候人人都心有余悸。”
荷官一怔,没想到报童与骑士加入历史学会的时间比他想象得要晚一点。
不过……的确,十四年前。那其实已经是一个漫长的、足够跨越人的青年时期的长度。
于是,他们都将目光望向了贵妇。从贵妇的表现来看,她似乎更为年长一些。
贵妇接受到他们的目光,没好气地说:“这个时候不再嘲笑我是在场最老的人了?”
报童惊讶地说:“所以你还真的亲历了十四年前的事情?但是之前从未听你讲过啊。”
贵妇撩了撩头发,然后说:“我的确是很早的时候就加入了历史学会,但我可没什么闲工夫花费在这地方。我得忙着我的生意。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晚才加入黎明启示会?”
不等他们催促,贵妇就转而说:“不过,我对那事儿了解得也不多,那时候我又不经常来历史学会。我只是大概知道,历史学会内部……我是说,与黎明启示会无关的那部分。
“其漩涡的中心,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想要直接借用旧神的力量。我不是说借用旧神的庇佑者的力量,而是旧神本身。”
骑士若有所悟地说:“当时他真的做了相关的实验?”
“或许是这样,也或许没有。起码我不知道。”贵妇说,“据说有一名长老相当支持他,但是很快,那名年轻人就消失不见,而那名长老似乎也不知所踪了。”
报童说:“所以,整件事情就只牵涉到……这名年轻人,和这名长老?”她的语气中带着轻微的怀疑。
“那是站队的问题。”贵妇轻微地冷笑了一声,“借用神的力量,意味着消磨旧神的威严,意味着人类可以掌握神明的力量。
“所以,旧神这一边,或者旧神的对立面。每个人都得在那个时候表态,并且确定自己立场。这种矛盾相当尖锐。”
“但是,既然这名年轻人光明正大地出现了,就意味着人们更支持他,不是吗?”报童仍旧怀疑地问,“这与如今历史学会的风气可不太一样。
“现在人们只敢更努力地研究有用的庇佑者仪式,不敢涉及那些旧神相关的事情……哦,那位研究出‘复现自我’仪式的启示者不算。”
荷官声音低沉地说:“或许正是十四年前的事情,才改变了历史学会内部的风气。”
他们都不禁点了点头,同意这个说法。
报童思索了一会儿,仍旧有些不死心地问:“所以,那个实验课题真的没得到什么结果吗?”
“至少我不知道。”贵妇说,“哦,也有一些小道消息,说那个年轻人已经死了,或者疯了,包括那名支持他的长老,死了或者疯了——人们也是这么说的。
“不过老实讲,我从来没见过那个年轻人,也没见过那名长老。这种小道消息也无法证实。”
报童怀疑地说:“既然没见过真人,那你怎么知道这两个人就真的存在?”
贵妇一怔,然后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总在怀疑这怀疑那。那你想个办法来证实一下十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想了想,又说,“再说了,人人都这样说,那肯定有一些相关的事情发生了。”
报童想了想,也不得不同意这种说法。
无论如何,他们并非十四年前的事情的当事人,所以,他们也只是在这儿揣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已。
这话题显得有些没意思,因为他们只能根据一些现有的含糊的信息去猜测,这种对着空气说话的感觉并不妙,所以他们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贵妇突然望向了荷官,并且打量着他:“对了,荷官先生……”
荷官抬眸望向她,问:“什么?”
贵妇摸着下巴,露出一个微妙的不怀好意的笑:“既然您是‘荷官’,那么,您有意去纸牌比赛那儿充当荷官吗?”
荷官:“……”
显然,贵妇在刻意笑话他的代号,用以缓解此刻沉闷的气氛。
其余人都笑了起来。然而荷官却在心中想,在命运纸牌的新玩法刚刚现世的时候,他的确是那第一场牌局中的荷官。
……尽管如此,在其余人的笑声中,荷官还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贵妇和报童依旧走得比较早。等她们离开之后,骑士便自然地摘下自己的盔甲,并且说:“教授,你提及十四年前的事情,是因为找到了一些相关的线索吗?”
西列斯斟酌片刻,然后说:“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件事情仍旧在调查之中。”他随后便提及了自己真正想问的事情,“你知道福雷斯特吗?”
卡罗尔回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西列斯就又补充了一些信息,他说:“福雷斯特是十四年前成为长老,同年又被除名的一位启示者。他大概五十多岁,身材干瘦、表情总是阴沉。
“他深居简出,不怎么和其他人交流,目前应该是第三走廊的负责人之一。不久之前,他曾经在擂台赛的时候叫住我,与我随意交谈了几句。我怀疑他是否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卡罗尔专注地听着,并且因为西列斯的说法而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他说:“十四年前被除名的长老?”
“是的。”西列斯点了点头,“我怀疑他可能就是那位支持那个研究课题的长老。”
卡罗尔摸了摸下巴:“被除名的长老……我似乎的确听说过。再过一阵,我就要拥有长老的头衔了,所以听人说起过一些……注意事项?”
西列斯惊讶地得知这一点,他不由得真诚地说:“恭喜你,卡罗尔。”
卡罗尔耸了耸肩:“长老会的老头子们也逐渐知道他们该退位让贤了,毕竟时代的确发生了改变,他们也心知肚明,特别是在乔纳森·布莱恩特出事之后。
“要我说,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长老会,说不定那时候这个职位都不会被称为‘长老’了。等到那时候,我就是里头最老的。”
他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
西列斯也因为这样的说法而微微笑了一下。
卡罗尔就打量了一下西列斯,并且说:“教授,我看你也挺有希望,至少有相当一部分的长老挺看好你。当然,或许得看看你新的研究课题的成果。”
西列斯怔了怔,不由得默然片刻。
他得承认,当他听闻这个可能性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长老这个职务听起来就相当忙碌。
他不禁惭愧地反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