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骰子控制的世界[西幻] 中(195)
但是……巧合。巧合。
正是因为巧合,西列斯才感到奇怪。因为这类似的巧合在他的生活中已经发生了无数次,让他不得不认为,那可能是一种命运的表现方式。
说到底,一切似乎都关于他的母亲。如果他想要知道这究竟是“正常”的巧合,还是“不正常”的巧合,那就得找到他的母亲。
可是从信件中,以及这巧合的结果来看,这场会面始终在推迟,不停不停地推迟。
拉米法主城区距离默林镇并不算远,大概小半天的路程。在这种情况下,真的有父母和孩子会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只靠信件联系,不亲自见上一面吗?
西列斯不得不承认,他心中已经产生了这样的怀疑,因此不可避免地也怀疑起这封信来。
西列斯的迟疑让琴多有些困惑,琴多便说:“您仍旧怀疑您的母亲出了什么事吗,那不如我让人去默林镇一趟?或者,我可以让马车行的人帮忙注意一下。”
西列斯想了想,便点头说:“这是个好主意。谢谢你,琴多。”
“这没什么。”这么说着,琴多反而有点沾沾自喜地亲了亲西列斯,他说,“正好您可以写一封回信,我带去马车行。”
西列斯点了点头,然后去书房写好回信。他在信中让妈妈出行的时候注意安全,整体的措辞上中规中矩。他没有展现出心中的怀疑。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如果他的“母亲”真的是虚假的,那么这事儿肯定也与安缇纳姆有关,至少安缇纳姆知道。所以安缇纳姆也一定会意识到,西列斯早已经心生怀疑了。
……他与安缇纳姆,他们是在这儿锻炼自己的演技吗?
西列斯因为这个想法而感到啼笑皆非。
不过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真如他所想,“母亲”的存在有一定的问题,那么“母亲”特地写信来提醒他不要去默林镇,是否也别有用意?
或许,默林镇真的有什么问题也说不定?
西列斯因为这个想法而皱了皱眉。因此,在他将这封回信交给琴多的时候,他特地嘱咐说:“不用刻意派人过去。跟邮差说,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回家,所以想请他帮忙注意一下家中长辈的身体状况。”
琴多点了点头。他也若有所思地说:“您觉得……默林镇可能出事了?”
西列斯摇了摇头,他说:“只是想更谨慎一点。”
毕竟,这个世界的危险总是隐藏在细枝末节的地方。
琴多也同意这个想法。他们就一起出了门。琴多只是去一趟马车行,西列斯则是要去历史学会。
他一如往常地走进了历史学会的门后空间,不过也立刻感到气氛似乎有些许的不对劲。他感到有一种相当热烈、古怪的氛围弥漫在启示者中间。每个人的表情中似乎都洋溢着一点激动的意味。
他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八点多了,就没有在大厅停留。
不过在来到177号房间之后,他还是相当疑惑地提及了此事。
“早上好,老师。”西列斯说,“我注意到外头的启示者们似乎都因为某件事情而感到激动,是出了什么事吗?”
“早上好,西列斯。”格伦菲尔说,“那很简单,还记得那个什么擂台赛吗?”
西列斯这才恍然。他说:“已经公布比赛时间了吗?”
“显然,你最近没怎么关注历史学会的内部情报。”格伦菲尔说,“第一走廊已经公布了擂台赛的相关赛制,再过两天,似乎就是这个周末,第一场比赛就要打响了。”
说着,格伦菲尔突然顿了顿,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西列斯。
西列斯顿了顿,便问:“怎么了?”
“我记得,你年初的时候曾经受到过历史学会的表彰?”格伦菲尔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我亲爱的学生,其实你也已经是历史学会内部的一号人物了。”
“……所以?”西列斯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个预感。
“所以,我想会有人来邀请你前往观赛的。”格伦菲尔耸耸肩,“出了名之后,就总会有这种拒绝不掉的麻烦事。况且,我想长老会那边也有人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和你打好关系。”
西列斯:“……”
所以,他的周末春游计划,又破灭了吗?
他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格伦菲尔反过来安慰西列斯。
“我明白。”西列斯说,“资源与人脉终究是有意义的。”
“确实如此。”格伦菲尔点了点头,又补充说,“在历史学会尤为如此。”
他想了一会儿,又说:“当然,我不是说,你需要为此付出多少努力。只是如果别人想要这么做,你也没必要拒绝。
“况且,自从那个‘复现自我’的仪式之后,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等着看你的笑话吗?他们显然会嫉妒你的成就,并且认为那不过是你误打误撞发现的。
“他们以为你此后就将泯然众人。而我——我得说,我相当期待你之后的成就。如果能让那群家伙心不甘情不愿但又的确得承认你是个天才,那我就相当愉悦了。”
格伦菲尔露出了一个为学生感到自豪的,完全属于老师的表情。
西列斯怔了一下,然后同样笑了起来。他说:“我会努力的,老师。”
“别太有压力。”格伦菲尔说。
西列斯点了点头,然后又斟酌着问:“您这么说,是因为听闻了什么消息吗?”
西列斯感到自己对于历史学会的内部传闻没有那么了解,毕竟他一周大部分的事务都与历史学会无关。在去年研究课题的事情之后,他也的确慢慢淡出了历史学会的某些圈子。
是“复现自我”这个仪式让他仍旧与历史学会关系紧密。但实话实说,这个仪式如今也不再是他关注的重点了。
格伦菲尔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无奈地说:“真是敏锐啊,西列斯。只是因为……好吧。你最近出现在历史学会的事情被一些有心人注意到,但是,你却没有公开自己最新的研究课题。
“因此,就有一些人认为你名不副实。尤其是那些新近成为启示者的年轻人们。他们还没有了解到精神污染的可怕,同时又已经因为你的这个仪式而多了一个自我保护的手段。
“你这么年轻,却已经发明了一个……应该如何形容?一个需要他们去学习和思考的仪式。这就让一些人感到了不舒服。
“他们以为你的成就相当轻而易举。他们并不知道,在过去四百年的时间里,所有启示者都为了精神污染的事情而头疼着。”
说着,格伦菲尔就露出了一个相当不满的表情。
他说:“我以为他们有一种非常……不尊敬你的研究成果的心态。”
西列斯想了想,首先安慰了一下格伦菲尔:“毕竟那也只是一个仪式,老师,您别动怒。”
“只是一个仪式?”格伦菲尔反而瞪起了自己的学生,“你自个儿发明的仪式,西列斯,你得重视这个仪式。”
西列斯有点哭笑不得,他说:“正因为这是我提出的仪式,也因为这个仪式的效果,所以我不认为其他人的眼光、评价、议论,会对这个仪式,以及我的名声,产生什么影响。”
受到这个仪式帮助的启示者,自然能明白这个仪式的重要性;而如果一个启示者不需要这个仪式,比如西列斯本人,那么他当然也不会对这个仪式投诸过分的关注,这是人之常情。
格伦菲尔看了西列斯一会儿,然后说:“算了,你心态真不错。西列斯,记得保持。”
……西列斯感到格伦菲尔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意味。
西列斯想了想,便转移了话题:“不过我最近也的确想到了一个崭新的研究课题。”
“什么?”格伦菲尔懒洋洋地说,看起来被西列斯刚才的发言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