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骰子控制的世界[西幻] 中(201)
西列斯在心中暗下决心。
随后,他便问:“既然他们说‘时间’快要到了,那么有表露出这时间究竟有多近吗?”
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现在是四月初。如果那“阴谋”在未来一两天内就将进行,那么他们可能怎么也来不及阻止;但如果是在未来一两个月内,那么他们还多少有一些行动的余地。
乔恩却遗憾地摇了摇头,他身体往后坐,摸了摸下巴说:“他们并没有透露这个细节。当然,从他们的表现来看,可能还没有迫切到那个地步。”
西列斯微微皱了皱眉。他说:“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他们会对此这么了解?”
乔恩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西列斯不禁沉默了片刻。
一群知晓某些旧神追随者存在的人们。他们同时还知晓这些旧神追随者想要做什么,甚至精确到时间。这件事情其实显得相当不可思议。
“精确到某个时间点”,这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除非……
西列斯眯了眯眼睛,然后说:“我想到一种可能性。”
“什么?”乔恩有点好奇地问。
琴多也望着他,目光十分专注。
“除非在过去的同一个时间,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西列斯说,“因为他们知道过去发生过,所以他们知道现在即将发生。复现的力量。”
乔恩怔了一下。
琴多吃惊地说:“您是说……您是说那三桩疑案吗?”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叹息着说:“之前我并没有关注这些案子具体发生的日期,或许我回头得给往日教会写一封信。”
当然,他仍旧记得前两具尸体是在夏天的时候被发现的。第三具尸体暂且不明。
而夏天……距离现在的确没多久了。
五十年前、三十年前、十一年前。或许,今年差不多的事件,也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一桩绵延几十年的连环杀人案?
但是这日期却没什么规律可言。西列斯不禁想。那批人是怎么确认今年将会出现异动?
乔恩也立刻恍然说:“连环杀人案!居然是这样。”他饶有兴致地说,甚至可以说是太有兴致了,“但是,您刚才说最早的案子发生在五十年前。
“那似乎有点太遥远了,如果当时的凶手是个年轻人,那么现在必定已经垂垂老矣。所以……他们是团伙作案,甚至是家族传承?不,或许也可以说是一个团体的入会仪式。”
乔恩显得十分激动,或许是因为这案子激发了他作为侦探的本能。他喃喃说出了一连串的分析,隔了片刻才突然清醒。
他歉意地笑了笑,说:“抱歉,我有点失态了。”
“这没什么。”西列斯的态度相当平静,他转而说,“我认为你说的也有道理。案件发生的年份间隔相当漫长,这肯定有其中的道理。”
乔恩赞同地点了点头,他说:“最早的一起发生在五十年前……不,说不定更早之前或者在这之后也发生过,只是官方并没有收录相关的档案资料。也说不定,当时的尸体根本没被人发现。”
这个说法也让西列斯若有所思起来。的确有这种可能。
一方面,往日教会那边收录的只是他们遇到的事件,而不是所有发生在拉米法城内相关案件。说不定拉米法城的警方,甚至于历史学会的第二走廊那边,也会存在相关的资料。
另外一方面,就目前的三个案子来说,这些尸体实际上都被抛弃在荒郊野岭或者十分隐蔽的地方,前两具尸体被发现的时候,甚至已经完全腐烂了。
如果真的有尸体没有被发现,那么西列斯也不会感到意外。
况且,在更早之前,拉米法城也没有如今这么平静。每一年在拉米法城内失踪的人口都不计其数,一两具尸体每隔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混入其中,也并不显得非常令人惊奇。
西列斯将自己的想法分享给乔恩,并且说:“我们或许可以试着从警局,以及历史学会那边寻找更多的资料。”
乔恩了然地点点头,他说:“那么警局那边就交给我。作为侦探,我在那边还是多少有一些人脉的。至于第二走廊,那就得交给您了。”
“没问题。”西列斯回答。
他们大致分配了任务,对于接下来的调查也就有了把握。乔恩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不禁说:“与您合作真是相当轻松,可惜您始终有不少其他事情需要做,没法始终专注在同一件事情上。”
西列斯默然望了他一眼。他最近好像时常被调侃这件事情——指他的忙碌。
琴多也在一旁低声笑了一下。
乔恩看了看时间,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吃晚餐的打算。他说:“现在警局那边应该还没下班,我先去找我认识的那位警官了解情况。有进展的话,我会给您写信的。”
西列斯点了点头,便与他告别。
等到乔恩离开之后,琴多便说:“这算是一个进展吗?”
西列斯思索片刻,然后缓慢地摇了摇头:“只是找到了调查的一个新方向。”
此前他们面对已有的信息束手无策,而现在起码可以试着从崭新的角度寻找相关的信息。这是一件好事。
如果真能找到隐藏在这些案件中的规律,那就是一个重大的突破了。
“您说的对。”琴多说。
西列斯笑了笑,他说:“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到后厨去找埃里克。”
“好的。”琴多十分听话,但是他也不怎么听话地倾身吻了吻西列斯。非常轻柔的一个吻,好像他只是一时兴起,想要贴一贴西列斯的唇角一样。
西列斯瞥了他一眼,低声说:“我们还在外面。”
“所以我只是轻轻吻您一下。”琴多相当狡猾地说。他的言下之意是,如果是在家里,那么这样简单的一个吻可无法打发他。
偶尔他会在西列斯面前展现出这种贪婪的本性,像是刻意在维持恋爱的新鲜感一样。西列斯对此心知肚明。
不过尽管知道,但大多数时候西列斯也很难热情地回应——应该说,热情这个词似乎就已经与西列斯彻底绝缘了。
所以他也只是低声笑了一下,伸手把琴多的辫子从背后摆到他身前。那辫子就这么斜斜地搭在琴多的肩膀上。
琴多有点困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
“只是想看着你的辫子。”西列斯说,“今天换了一种编法?”
“是的。您喜欢吗?”
“当然。”西列斯说,并且轻柔地碰了碰琴多的脸颊。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随后便起身去了欧内斯廷酒馆的后厨。琴多反而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放松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西列斯摆弄或者把玩他的辫子的时候,琴多总是会有些紧张。
那种紧张深深地藏在他的心中,很难被看出来。但是他认为西列斯必定知道。所以,西列斯是故意这么做的。
……那是他身上的标志物之一,那灰白色的微卷长发。但是,那既被西列斯编织的发绳禁锢着,同时被西列斯本人抚摸把玩。
以前琴多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头发,之所以留这么长,一来是曾经长期生活在堪萨斯留下的习惯,二来也是没什么兴趣仔细打理。如果太长了,他宁愿自己随便剪一下。
但是自从认识了西列斯,他反而开始在意自己的形象问题了。
琴多怔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微妙的甜意弥漫在心间。他喜欢那种感觉——坦荡地说——他为西列斯做出改变,而西列斯注意到这一点,并且夸奖他。他相当喜欢这样。
他真想现在就去到西列斯的身边。但是他心爱的神明让他坐在这儿好好等他。那么——好吧,他会乖乖等待着,直到他心爱的神明重新将目光投诸他的身上。
琴多低声笑了笑。他痴迷于那种,他虔诚地信仰西列斯,而西列斯也的确会给他回应的感觉。他感到自己如此幸运;因为即便他如此贪婪,也能得到命运的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