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欺主(292)
“小看了那乳臭未干的昭亲王。”覃兆海背手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既然如此苦苦相逼,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来人,下令立即迁营!”
与此同时,韩破岳的大营已是一片混乱不堪。硝烟弥漫,遮蔽了天际,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血腥,风都带着肃杀。那些曾经为祸一方的反贼们此刻如同丧家之犬,惊恐不安四处逃窜,连韩破岳的人头都没人敢去收。
金戈率队如风卷残云清扫战场,将投降的反贼用铁链锁住,分成小队押送着这些俘虏,一队队地往薛家军的大营去。之前叶长洲派人送来迷惑二人的百担军粮,又丝毫不差地物归原主。
薛家军的大营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士兵们忙着为这些俘虏安排住处,并进行登记造册。而薛凌云和叶长洲则站在高处,俯瞰着这一切。
这一战不仅消灭了韩破岳这股主力反贼,还俘虏了大量的敌军士兵,也震慑了东南大大小小的反贼。
“招安令一旦颁布,再加上我们今日这场大胜,今夜过后,必定会有更多的人选择投靠我们。”薛凌云面露微笑,眼中闪烁着微光,将胳膊搭在叶长洲肩头,“昭亲王殿下仁厚,不杀俘虏,只是充军了事,有这等好事,何愁其余反贼不来投靠。”
可是叶长洲未经朝廷许可,擅自向叛贼发布招安令,此举无疑又增添了一重叛逆的色彩。但叶长洲毫不在意,微笑着俯瞰着眼前的场景,淡淡道:“许多人走上反叛之路,实乃无奈之举。若朝廷能给予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又有多少人愿意背负反贼之名,苟延残喘?”
薛凌云转头看着他,眼中满溢的爱意毫不掩饰:“此举甚妙,既收服了他们,又增强了我方的实力。”他转头凝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继续道,“此战我们俘获了三千人,将他们打乱编入我军,又严苛的军规束缚,时日一长,他们也成为我军的一份子。”
叶长洲点头赞同:“我就不信我敞开大门,不计前嫌,以如此优厚的条件进行招安,那些反贼会不心动。”
夜色中,薛凌云眸光暗沉,低声道:“只可惜覃兆海实在狡猾,竟又偷偷牵营。看到如今的局势,只怕要找他老巢更难了。不过只要韩破岳一死,无数人转头投靠我们,覃兆海也算大势已去。”
叶长洲背手道:“西南游夏人归顺了我们,韩破岳也死于我们手下,东南大大小小的反贼们皆人心惶惶,覃兆海若是聪明人,便该顺应天命归顺我。”
他叹了口气,道:“但我担心的是,事与愿违。”
第240章 分化而攻之
韩破岳一命呜呼,东南局势迅速明朗化:那些曾依附于韩破岳的反贼或沦为薛家军的俘虏,或四散奔逃;而覃兆海这位曾雄踞一方的霸主,在收到韩破岳死讯后更是人心大乱,如耗子般藏匿于密林中,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立即迁营,要找他老巢十分困难。
原本投靠他的小股反贼们纷纷动摇,许多人已暗中率部撤离,打算转投叶长洲的怀抱,接受招安。而那些一直在琅寰三洲密林中观望、不肯轻易站队的散兵游勇,也在这股风潮下,纷纷选择归顺叶长洲。
大帐内,覃兆海面色铁青地听手下头目汇报一个个盟友的离去。他怒不可遏地拂袖而起,厉声道:“走就走,不用再报!念及昔日兄弟情谊,我不愿多说什么,但告诉他们,谁若想走今日便速速离去。若今日不走,来日再想离开,那就先问问我手中的刀答不答应!”
手下人立刻恭敬地弓腰垂手,悄然退出大帐。紧接着,大帐幕后缓缓走出一位人物,约莫四十岁上下,生得威风凛凛,双眼神光内敛,显得沉稳而深邃,竟是久未露面的流水山庄庄主乔沛之!
原来春猎当日,乔沛之被叶文惠利用完后,叶文惠原准备一箭双雕将流水山庄一并除掉。但乔沛之命大如天,竟凭借自身卓越的武艺成功逃脱了险境。此后,他又巧妙地避过了接连不断的搜捕,历经波折辗转来到了东南地区,与覃兆海结为同党。
乔沛之缓步走至覃兆海身后,沉稳地开口道:“覃将军,不必为此过于懊恼。那些叛变之人本就是一盘散沙,他们的存在与否对我们的影响微乎其微。即便他们今日不叛变,日后在真刀真枪的较量中,我们亦不能指望他们。只要我们的核心力量依旧稳固,这些暂时的损失微不足道。”
覃兆海眉头紧锁,面色凝重,疲惫地坐下,叹息道:“虽说你所言有理,但叶长洲这一手确实让我们的军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抬头望向黑暗深处,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我真是低估了这位昭亲王,没想到他刚到东南不过月余,便能不费一兵一卒让整个东南局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这样东躲西藏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解决了叶长洲!”
乔沛之思索片刻,道:“在坞原时,这位昭亲王尚未显山露水,在叶政廷众多的儿子中,他是最为不起眼的一个。尽管被迫卷入皇子间的权谋争斗,他始终显得应对乏力,左支右绌。没想到短短大半年间,他竟能扭转乾坤,成事在即。”
覃兆海听罢乔沛之之言,苦笑了一下,戏谑地看向他:“乔庄主,你心心念念要返回坞原向叶文惠复仇,却不料最终竟是这位昭亲王替你完成了心愿。这滋味,如何呀?”
乔沛之自嘲一笑,摇头道:“是啊,我乔某人竟要倚仗当初最瞧不上的人复仇,呵……”他收敛了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若是早知叶长洲与薛凌云暗中联手,我又岂会让他们坐大至此。”
覃兆海对他的事后诸葛并无兴趣,他提高嗓音,直接了当地说:“既然你与这位昭亲王是旧识,那么想办法除掉他,应该不是难事吧?”
乔沛之在覃兆海庇护下藏匿已久,此刻覃兆海陷入困境,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他站起身来,拱手道:“覃将军放心,乔某自有计较。”
覃兆海紧盯着他,眼中带着一丝威胁:“叶长洲并非易于之辈,我希望你的计策能够一击必中。否则一旦失手,我们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乔沛之低头,沉声道:“属下明白,必不负将军所托。”他抬头咧嘴一笑,眼里闪烁阴毒的光芒,“春风得意的昭亲王殿下不是在大肆招安吗?为了显示他求贤若渴,他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土匪都大度接纳,那覃将军您要接受招安,他不是该倒履相迎?”
乔沛之看向覃兆海,意味深长一笑:“覃将军,您就把刀磨快些,准备砍叶长洲的头颅吧!”
今日薛湘楠已勉强能坐起来了,她披着衣衫靠着被褥,一口口饮着童若谦喂的药,听薛凌云讲述破覃兆海和韩破岳结盟,及灭掉韩破岳的过程。说到兴奋处,薛凌云眉飞色舞,高兴之情毫不掩饰。
薛湘楠只是欣慰地看着他,但俊秀的双眸还是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长姐,你不会怪我们自作主张吧?”见薛湘楠始终没说话,薛凌云这才在床边坐下,带着些许撒娇,明明是极其希望得到薛湘楠的夸奖,却偏要做委屈状。
薛湘楠如何不知他的心思,勉强一笑,肯定道:“你赌对了。长姐承认你眼光独到,十六殿下是个值得追随之人。我当初的确对他有所顾虑,但听若谦说,他不顾性命去救你,甚至冒着毒发身亡的风险与你共守苍壁城,我欣赏他的果敢和对你这份真诚。”
笑容僵在脸上,薛凌云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薛湘楠:“什么?什么毒发身亡?”
叶长洲一再让童若谦他们保守秘密,就怕薛凌云知道后着急,没想到薛湘楠不知此事说漏了嘴。薛湘楠有些茫然看着薛凌云:“你,不知道?”
童若谦想要阻拦薛湘楠已来不及了。他脑子快速思考,站起来笑了一声,连忙对薛凌云道:“这事是虚惊一场,殿下已经安然无恙,你莫急。”
可是薛凌云如何能不急,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变色,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知道什么?你们别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