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欺主(105)
“薛凌云,放开我。”他有气无力喊道,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手疼。”
薛凌云也敞着衣衫,热得直冒汗,正坐在旁边裹身上的伤。一场酣畅淋漓彻底发泄不快和郁结。他径直过去将粗树根上鞶带取下,抱着站立不稳的叶长洲回到巨石坐下,却没将他手松开的意思。
“还不解开?”叶长洲双手还被鞶带紧紧绑着,手腕勒出红印子,举到他面前,噘嘴道,“发泄够了吧?”
“不够。你不是嫌我不行吗?呵,你也就只剩嘴硬了。”薛凌云抹了一把汗,像抱着珍宝似的将叶长洲拥入怀中,动情地贴着他脸颊,轻声道,“叶长洲,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狐狸精?”
温热的肌肤相贴,似空气里都多了几分甜蜜味道。嗅入鼻中的是对方带着皂味的气息,好生让人心安,足以令人放下所有警惕。叶长洲皱眉:“我不是狐狸精,狐狸精是形容女子的。”
薛凌云咧嘴一笑,揉搓着他腰腹:“你是男狐狸,更让人欲罢不能。”他把下巴放在叶长洲肩头,闭着眼睛道,“打一掌给颗糖,是你惯会的伎俩。”
叶长洲苦笑,看着自己被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体,还有被鞶带紧紧绑住的双手,问道:“这块糖,够大了吧?”
“不够。”薛凌云摇头道,“你这巴掌打狠了,差点要了我的命。所以,这块糖必须要能弥补对我的亏欠。”
叶长洲不满地问道:“这样还不够?我都快累死了。”
“不够。”薛凌云抬头看着他,无比认真地道,“往后,你要随时随地满足我,不论我怎么玩,都不许反抗。”
叶长洲不干了,直起身子反驳:“不行,我好歹是郡王,你让我在下人面前脸往哪里搁?”
薛凌云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道:“不当着别人。你想让人看着,我还舍不得呢。”他想起叶长洲醉酒后要自己绑他的事,抬头看着他,笑道,“而且,你明明也很欢喜的。”
叶长洲压根想不起月牙巷那事,红了脸反驳道:“你胡说!我……我哪里欢喜了?”
薛凌云挠了下他咯吱窝,随即想起这人没有痒痒肉便放弃了,偏要看他羞涩的样子:“那方才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也不怕叫刺客听见。”
叶长洲恼羞成怒,绑着手就推了薛凌云一下,急得都结巴了:“你……你胡说!我那是被你弄疼了!”
薛凌云被他推得往后倒了一点,见他羞成这样,更加来劲了,抱着他就用自己胡茬扎他,笑道:“刺客要是听见你那浪叫,要是把持不住喷鼻血而亡,还不用我动手了。”
“薛凌云!”叶长洲羞恼地叫起来,一边躲避着薛凌云扎人的胡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小十六你羞什么,方才浪成那样怎么没羞?”
“薛凌云,我再不理你了!”
“你不理我我就一直缠着你……方才还景纯、心肝、世子爷的乱叫,怎么现在变成冷冰冷的薛凌云了?再叫来听听,我还想听你叫相公……”
“我就不叫!”
“叫一声好相公来听听。”
“就不!”
两人打闹成一团,直到都没力气了,瘫倒在地。薛凌云依旧把自己脸埋在叶长洲胸膛里,像依恋着母亲的胸怀。
叶长洲双手捧着他脸颊,趁着朦胧月色,轻声问道:“薛凌云,你还恨我么?”
“还恨……可是,我好爱你,爱到骨子里……”薛凌云抱着他,将头埋在他胸口不肯出来,“我求了陛下恩典,若庆安国强要你去游学,我就做你贴身侍卫,你去哪我就去哪。”
叶长洲心头一颤,没想到薛凌云竟这般痴情,当即捧着他额头落下一吻,颤声道:“薛凌云,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傻的人?我何德何能,要你这般照护?”
薛凌云道:“我才不傻,我跟你去游学,便也摆脱了质子的身份。”
是啊,两个人,一个摆脱了质子身份,另一个就马上接上,还真是天生一对。叶长洲仰天苦笑,捏着薛凌云后颈,思前想后,洒脱一笑:“罢了,万般皆是命。有你陪着,总好过我独自一人去面对。”
“嗯。”薛凌云从鼻腔里轻声应道。
薛凌云抱着叶长洲迷迷糊糊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洞外渐渐明亮。经过一夜,那些刺客竟还没下到金沙河,不知是被抓了还是跑了。
趁着洞口亮光,叶长洲查看了下薛凌云背部和腿上的伤口,都不再流血,但没有治伤药,只怕时间长了伤口会恶化。
撩开洞口杂草和树叶一看,今日竟是和阴雨天,外面无比宁静,不知他那些兄弟们是否安好。尤其是十九叶明志,他身边有十几个护卫,应当无碍的吧?
叶长洲担心着其他人的情况,叹息一声,转头就见薛凌云靠在岩石上,一点精神气也没有。已经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了,想必他定饿得难受。
叶长洲抬头四望,发现那棵大麻柳树的树根处最为隐蔽,不仅可以藏身,树下那一汪河水说不定有鱼。
“薛凌云,你饿不饿?”叶长洲将鞶带束好,转头笑盈盈看着他。
“废话,当然饿了。我伤了腿,不然能用这铁弓射来猎物……”随即想到叶长洲是不食荤腥的,立时闭嘴,打了个哈哈,“哈哈……不吃也没事。”
叶长洲撩起衣袖,得意地道:“那就看我的本事。”说完竟轻手轻脚出了山洞,四下一看没有人,弯腰屈膝小跑到麻柳树下,用大树的庞大发达的根系为自己挡身。
薛凌云好奇地直起身子望着大树那边:叶长洲幼年流浪过十来年,且看他会用什么手段捉到吃的。
“不对啊……”薛凌云愣了下,“他不食荤腥,那……”那还如何猎杀和做熟?
薛凌云对他满心好奇。只见叶长洲撩起衣袖,折了许多麻柳树枝,拖回到树下,用一块小石头一点点将叶子捶打成浆,撒到前面那块水潭。
这水潭并不大,也不深,不知会不会有鱼。薛凌云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难道这麻柳树汁液还能抓鱼么?
可不由得他不信,麻柳树汁液撒到水潭里一刻钟的功夫,居然有鱼开始露出水面,翻出白肚皮。
薛凌云大喜,只见叶长洲脱了靴子下到水潭里,将被药翻的鱼一个个捡起来往岸上抛。刚开始翻的是小鱼小虾,还有螃蟹。到后面,居然后一两斤重的大鱼也翻上来了。叶长洲顿时有些捡不过来了。
薛凌云高兴坏了,撑着铁弓站起来,一瘸一拐过去帮他。两人欢快地捡鱼,捡了足足有五六斤,皆放到麻柳树下,用石头圈了一些水,权做鱼池。
“真有你的。”薛凌云搀着叶长洲回到麻柳树下,盯着池里的鱼,好奇地发现,大条些的鱼居然又活过来,一个个在小池子里游得欢快。
见他一副没见识的样子,叶长洲笑道:“麻柳树汁液有毒,能麻痹鱼。”
若是往年行军知道这个,何至于挨饿。薛凌云从皮靴内扣取下一把匕首,三两下将一条大鱼开膛破肚,在水里清洗干净,回头看着脸色已然不好的叶长洲,轻声道:“你回洞里歇着,我稍后便来寻你。”
叶长洲不食荤腥,也见不得杀鱼的血腥,勉强冲薛凌云微微一笑,转头便朝山洞里去。薛凌云叹了口气,如今在这野外又不敢生火,只能吃生的了。
以往在野外作战,生吃蚯蚓老鼠都是有过的,如今有这么肥美的大鱼,生吃自然不在话下。但他不能当着叶长洲的面吃,等叶长洲走远,便用匕首切开鱼皮,只选用鱼腹无刺处的肉。
一块新鲜至极的鱼肉下肚,虽有些腥,但能保命。薛凌云自嘲一笑:“嗯,鱼脍肥美,只是差点酱油和醋,最好再有些芥就更好了。”
吃了几口,腹中不再饥饿,薛凌云便站起来举目四望。自己皮糙肉厚,粗惨淡饭能管饱就行,可叶长洲就难伺候了。他不食荤腥,这时节又不是处处有可食的野菜,拿什么给他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