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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69)

作者:风为马 时间:2023-10-13 10:44 标签:权谋 慢热

  “地藏王”懊丧地薅一把马儿修剪得齐整的鬃毛,低声唤:“慎独!”
  商闻柳回味片刻,心说他还挺会给马起名:“今日浴佛会,兄台却为什么喝酒呢?”
  那人牵马就走,商闻柳怕他还会冲撞行人,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片刻,已经能看见河堤,前面的人忽然停了。
  商闻柳拱手,表示洗耳恭听:“兄台。”
  河两岸栽着桃杏,已经凋谢得差不多,长出大片新叶出来,河面上无数河灯漂流远方。那人久不回答,商闻柳脚踩着松软泥土,被暮cun的景致吸引,不知不觉入了迷,忽然耳边声音近了,一股酒气,掺杂一点桂花香,接着他听见面具被震得微微鸣响。
  “高树靡阴,独木不林,这样的话是好是坏?”
  商闻柳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说:“哪有什么好坏呢,若是论事,也是要分情境的,若是论人,难道自己还不明白自己的本心吗?”
  “我一片丹心。”
  商闻柳笑:“那就是了,千事万事,君自从心。”
  那人沉默不语。
  “二位买盏灯吧,小本生意,八文一个!”迎头来了个老汉向他们兜售河灯,附赠白笺。民间总有这种许愿的小玩意,纸笺要么放进河灯,要么栓了红绳挂在树上,图个安w。
  “这个好,兄台,世事多苦艰,买两盏灯许个愿,若有神佛,自然会为好人显灵。”
  商闻柳买了两盏,借来笔墨写好了,轻轻压在灯芯边上,一推,灯盏下晃出一圈涟漪。
  他回头看那人手里还捏着许愿笺:“兄台有什么愿景?”
  戴面具的人摩挲白笺的手停顿了一下,商闻柳听见面具里面闷闷地出了一段气。
  “我从来最不愿做的就是对上天许愿,神祇不会理会世人乞怜。”
  商闻柳欲言又止,正准备安w,他却继续说:
  “但是你要问我有什么愿景,就是刚才,我却忽然想到了。”
  商闻柳以为他回心转意,递了笔给他,柔声说:“兄台写上吧。”
  那只手忽然握过来,不是拿笔的,蛮横地和他掌心相对,不容置疑地捏着。笔杆子“啪嗒”掉在地上,原本要写字的纸笺飘飘坠落,宝相庄严的地藏王面具转过来,灼灼眼眸倒映河面万重灯火,一点桂花酒的淡香逼近了。
  商闻柳感到热气窜上了耳后,他整个人忽然开始火烧火燎,那人的手握得太紧,旁的都只剩一片朦胧的影子,耳边只听见有人在说:“不必写,是说与你听的。”
  那声音停顿须臾,终于郑而重之地说:“若能别后......万宵胜此宵,我心足矣。”
  “你……”他的指节有一瞬间颤抖,像是回握了那只手,炽热的温度快要把他烤灼融化。喉咙里再发不出别的声音,他怔怔地望着那张面具,最后一点余音,也散落在水洗的无边月色中,渐渐消弭无声了。


第60章 辞青
  浊浪迅猛地拍击河岸,几个民夫整齐喊着号子,身体卷着腕粗的麻绳,头端连接在一轮圆轴上,嘎吱嘎吱拖拽着巨大的圆木。
  许仲槐站在河堤监台上,手里一卷图纸,河道监管在他边上站着,抹一把溅到脸上的河水,伸头看图纸上复杂的机括图形。
  “大人,照工期来估算,大概还有三四天就能修成了。”监管咂咂嘴,面露喜色。
  许仲槐凝望长堤,悠悠一叹,说:“这次河堤不知要花多少银子。”
  修堤的银两一直都是河道衙门经手,知府刘汀在总管,河监没听出味儿来,脱ko而出夸赞:“大人如此为皇上着想,实在是社稷之福。”
  两人正说着,河监猛地瞥见一小队士兵正朝这过来。
  奇怪了,此前也没有文书说南关守备要调兵过来。
  领头的身形挺拔,面目冷峻,河监看他的腰牌,是个把总,许仲槐好像和这把总很熟,上去拱手道:“刘把总,别来无恙。”
  “许郎中。”刘把总身后有十来个兵,承他们统领冉槊的训练,一个个好像木胎泥塑,丝毫表情也无。
  河监扫一眼那些兵,无端打个颤。南关驻扎的守备军的向来跟他们河道衙门不对付,平时也没什么来往,各自都看不顺眼,但也不能打架,平日有什么必须交接的时候,都把对方当成萝卜青菜。
  刘把总果然把河监当空气,径直向许仲槐交谈。
  “许郎中这些日子辛苦,我们统领问您好。”
  许仲槐微微颔首,踱步近前,把那图纸稍稍展平:“我便开门见山,刘把总,河堤的情况你应该也知晓了,汛期的闸ko开闭是不用劳烦你们花心思的,河道衙门的大人们有分寸。”
  他说着,向河监笑了笑,河监有点尴尬,挠挠头。
  许仲槐回头,继续说:“今年我来,发现南关山上的林木又少了许多,照以往的估计,每到雨水季,山洪先冲下,汇入河水,就会导致洪峰直下,良田屋舍皆毁。因此不仅山中,河道两侧也要栽植树木,柳树最佳。”
  三十年前,南关诸峰还是杂木交荫,可是后来朝廷大兴土木,伐走不少木材,附近山民也跟着砍,三十年后,数山光秃如八十老翁。若逢暴雨,极易引发山洪。
  刘把总叹气:“如今都是山民伐树,不好管。”
  许仲槐:“若生民有计,岂会不从教化。我去和知府商量,请他出谋划策。”
  河监在此时顺势插上一句奉承:“许大人不仅治河有方,还心怀民生,是大圣人啊。”
  听了这话,刘把总嗤笑一声。
  许仲槐心里怀着事,忧思浮上眉宇:“治河无外‘疏’、‘浚’、‘塞’三法,先辈传下的经验,我只是在上面稍加变通,民生更是我朝臣子最首要的谋求,算不得圣人哪。”
  又交代一些事宜,此时岸边已经有民夫在整理剩余的木料,许仲槐背手走了一遭,说:“还剩下些木头,不知要送去何处。”
  把总说:“剩下的木材堆在卫所,麻河沿岸的村镇经常淹水,屯在那里以备不时之需。”
  许仲槐点点头,远处河堤上的民夫正在合力将一根硕大的圆木填进泥沙堆中夯实,高昂的号子声直冲霄汉,许仲槐收回视线,转头对把总嘱咐:“上游泥沙易沉积在此,堤下每月都要清淤固滩,这些事还要劳烦冉统领和各位多费心了。”
  他长长一揖。
  南关的赈济进展到了四月中才结束,许仲槐乘船归京,临走前买了些妇人眉黛给妻女,等到达家中时,已经立夏了。
  回京还有更多要务去办,许仲槐一连几日没有休息,好不容易熬到休沐,才从房里睡醒,又见女儿背个药箱,正要出门。
  许辞青生在秋日,万物辞青,许仲槐刚得女那会还是个酸书生,怀抱千金喜不自胜,于是起了这个名字,他断不会想到自己珍之爱之的女儿会从一个闺阁女儿变成奔忙在外的女大夫。看着女儿身穿短褐,头上包个逍遥巾,笨重药箱把她的腰压得稍弯,几乎和外头卖劳力的汉子无异,许仲槐一个头两个大,伸指斥责道:“你瞧瞧你哪像个女儿家!”
  许辞青继承了老爹的直脾气,梗着脖子同他呛:“圣人也没说过我这样就不是女儿家了,只有爹这么觉得。”
  许仲槐气血上涌,险些被气个仰倒:“你你你逆女!”
  听到动静的许夫人忙从房里出来,手上绣帕的双蝶还缺只翅膀,针篓里绣针一颤一颤:“又要吵架!四邻耳朵都尖着呢,你们不如搭座台子上去唱戏,比白给他们听热闹来的划算多了。”
  说着,手抚上后背,轻轻给许仲槐顺气。
  “还在这儿气你爹!”许夫人使个眼色。
  许辞青心领神会,一扶药箱,风似的卷出门。
  许仲槐一甩袖子:“你就惯着她吧,迟早找不着婆家!”
  许夫人嗔怒:“我分明是帮你说话。”
  许仲槐胸中憋气,无可奈何说:“我出门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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