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上(188)
林飘越想越恶寒,孙明聪当时应该也差不多昏过去了,可是他还是紧紧攥着他的衣袂没放开。
“沈鸿,你过去看一眼,他没死吧?”
沈鸿当即起身过去,随即回来:“还有气。”
怎么就没死呢?
林飘这样想着却是松了一口气,他要死了林飘这辈子都要绕着这条河走路了,真是不吉利的东西。
“他推我下去的,麻烦谁有闲,将他送去县衙?”
林豪自然拍胸脯:“你放心去,跑不了这个兔崽子!”
沈鸿扶着他:“嫂嫂,先回家换衣服吧。”
“好。”
此时一阵水声响起,林飘紧张的回头一看,看见二柱正湿漉漉的从水面爬上来,游得呼哧带喘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小嫂子,你没事吧?”
“你咋过来了?你快去划船啊,我都没事了。”林飘往龙舟在的地方一看,就看他的队友全都一脸疑惑的在看着他们这边,握着桨一脸问号的看着这个老六。
“我听说有人落水了,往岸上一看你和二狗还有沈鸿都不见了,我以为你们都掉水里了,赶紧游了过来。”二柱说了目光往旁边看了看,落在林豪身上,越发小心翼翼:“原来是师父救了您,早知道师父在我就不过来了。”
“滚回去划船!你想想你那边游过来黄花菜都凉了,长没长脑子?!”林豪毫不客气的抬腿一脚把二柱又踹回了水里。
二柱扑通一声倒进水里,又哼哧哼哧的开始往回游。
林飘看着二柱逐渐遥远狂砸水花的双臂,再看看林豪,懂了他说新师父很恐怖这件事到底有多恐怖了。
林豪还义薄云天的朝他拱了拱手:“原来是林掌柜家的孩子,真是失敬失敬。”
林飘点点头:“失敬失敬……我先回家换衣衫,先告辞了。”
林豪望着他:“请便。”
沈鸿一路扶着他的小臂,今天太阳很不错,但林飘依然觉得身上寒气森森的:“沈鸿,你说,人命是不是太脆弱了。”
“嫂嫂,我会保护你的。”
林飘笑了笑:“你看,我们这么努力的生活,努力的过好自己的人生,追求自己的道路,走得辛苦但也很满足,但只要惹着别人一点碍眼,我们就可能会死,不管我们有多努力,积累了多少东西,但是一念之间,一念之间,就可能被抹杀了。”
沈鸿沉默了很久,他知道刚才嫂嫂为什么会无谓的笑了笑。
因为他的话是个笑话。
他自己落水了两次,第一次是嫂嫂在照顾他,第二次是嫂嫂救了他,如今嫂嫂落水,也并不是他救上来的。
他甚至不会凫水,他什么都没做到,可他却说,我会保护你的。
沈鸿至今为止,从没有一瞬,有过那么无力的感觉,哪怕是曾经面对王童生的时候,他也从未感觉到过自己如此渺小。
如今站在他身前的东西是岁月,是命运,横在中间永远无法被改变,或许五年后他才有资格说出这句话,而现在,他只是一个在享受着林飘照顾和爱护的小孩。
他第一次,那么想要长大,成为一个有力量的男人。
沈鸿克制着自己心里的情绪,只是淡淡的道:“嫂嫂,我会做到的。”
“我相信你。”
两人穿过小巷回到家中,郑秋和二婶子也闻声赶了回来,看见他一声是水吓了一大跳:“飘儿,真是你落水了?可怜见的,快来换衣服,你可真是的,就不该站得离河岸太近!”
二婶子和秋叔看他脸色不好,一边说他不该,一边急得团团转,想到就刚才那么一会子,他们的飘儿可能就没了,他俩真是越想越心慌。
“婶子,秋叔,我才没这么傻,我被孙明聪那个小王八推下去的,他们孙家真是不出好鸟,县丞是个心软的人,孙家的事没牵连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才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又有王秀才愿意给他保驾护航,他居然还不知足,见着了我就像疯狗一样,非要不死不休。”
林飘稍微恢复了一点,骂起人来也有力气了,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去,往四周一瞧:“沈鸿呢?”
“他出去了,说是有事要处理一下。”
二婶子凑上来:“真是惊险,你们叔嫂两个都是被水克的命,这什么端午,吃吃粽子得了,看什么划船,我看你们都离水边远点。”
二婶子说着来给他系彩丝绳:“你老是不爱信这些,要一早听我们的把这绳子戴上了,保不齐就没这晦气事了。”
林飘想来想去,觉得关键点不在这个彩绳上,关键点在于自己不会游泳,都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他都还不会游泳凭什么被淹死?
“我得学凫水,等过几天河上没什么人了,我就去找个角落学凫水去。”
“这哪成,外面光天化日的,小时候没学会,大了还怎么好去外面凫水,叫别人看去怎么好。”二婶子和秋叔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
“这……”林飘想起这个身份就觉得烦:“到时候再说吧,看能不能找到个僻静无人不会被人看见的地方。”
“快别想这些了,你快休息休息,坐下别动了,拿小炉子给你炖锅鸡汤,单放在家里慢慢喝补补身子。”二婶子和秋叔劝慰他,说着秋叔就准备着要去同喜楼拿鸡,毕竟自从他们开始在同喜楼吃饭之后,家里就再也没准备过什么食材。
而此事,县衙中,王秀才已经听到消息赶了过来,中午孙明聪没回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孙明聪自从孙家出事被他接到家里之后,对他说的话是极其听从的,他本来就是他的先生,如今又算是他的父亲,孙明聪是极其敬重他的,他想着心里就觉得奇怪,出了门来找,想着他是不是河边看热闹。
便听见有人在说落水的事情,痛骂着孙家人不是东西,当初真该让他也一起关牢里之类的话,一问才知道,孙明聪推人入水,现在已经被押去县衙了。
王秀才心中狂跳,不能理解孙明聪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看重的孩子,神童少年,会是他们王家最出息的后代,怎么就又被抓起来了?
他赶去县衙,就听见里面传来孙明聪的惨叫声,他叫得悲惨,还在断断续续的嘶吼着辱骂着。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我没错!”
进去一看,他们正在杖责孙明聪,滴着水的衣衫已经有了血色,滴滴答答的混合着水滴在地上。
王秀才抬眼一看,右眼皮跳了一下。
县丞坐在上位,沈鸿静静站在下方一侧,那张脸神情平淡温润,见他投来眼神,还向他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意。
王秀才和他对上眼神的一瞬间如坠冰窟,沈鸿越是神情平静淡然,他心里的感觉就越强烈。
完了……
王秀才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将情绪默不作声的收敛好:“县丞大人,请问孙明聪犯了什么罪你要如此杖责他?他既还未认罪,这是否是以刑逼供?”
县丞大人看向他:“你还敢问他犯了什么罪?!他光天化日推林飘下水,在水里拽着林飘不放,他这是杀人重罪!他还敢不认!岸边那么多人都看着的!你还要替他辩解,你妄为人师!”
王秀才还是第一次这样被县丞呵斥,先前不管怎么样,县丞尊重儒生,又因为他先生的身份,待他永远都是有几分客气的,现在这样说了,显然是已经恼了他,暂时忍住了气愤闭上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