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82)
魏绎指尖掐他腰,拿先前那套熟络彼此,眉间又微皱起来:“你早晨已提醒过朕了,朕清楚该如何做。”
“可你犹豫了?”林荆璞似笑非笑。
魏绎稍稍抬颈,两人对视,只隔了半寸不到。
他见林荆璞的眸子清澈如旧,可那瞳又亮又深,像要将污浊的人心都吸进去,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人,思来想去,肤浅得只能冠上一个“美”字。
这幅皮囊实在容易让人变得色令智昏。
“燕鸿的路将绝了,朕的后路也不知在何处,”他撑起肘子,目不转睛地欣赏他的美色:“按照先前的约定,你我的缔盟,便该在此处终了。”
林荆璞生笑:“后来你我还有过别的约定吗?”
“只要你想,现在朕跟你重新约定,倒也不算太迟。”魏绎望着他说。
林荆璞笑意朦胧,说:“魏绎,我只答应助你除掉燕鸿。先前三郡内乱,北林寺一案之后虽已暂时平息,可外党与内党之隙仍未消除。我一日不回三郡,这条缝迟早就还会再次撕裂。纸醉金迷是好,可我得顾及我的臣民。”
他身上有卸不下的担子。
“朕犯不着管三郡那帮人的死活,可你就不怕朕在邺京先杀了你。”魏绎这话说得毫无杀气,连挑衅都是温柔的,要拿胡渣去蹭他雪白的颈。
林荆璞眼眶不由稍合:“眼下是将燕鸿连根拔除的最好时机,军火案在前,朝野内外虽还是拥护他,可这罪根已在人们心中埋下了。错过今朝,只怕五年十年都未必能等到这么好的机会。”
“道理朕都明白。”魏绎语气又低了几分,他撕下了那幅虚张声势的面孔,俨然像只纸老虎。
“你杀了我,三郡必乱。而今的形势又与一年前有所不同了,启朝没了丞相,你就能确保六部大权这么快便能回到你掌中吗?你什么都保证不了,要对抗前朝势力,恐怕更难。到那个时候,你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内忧外患。”
林荆璞将道理给他说透了,似又承不住他的这份温柔,语气也软了几分:“魏绎,你我之间,还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这话与他一年前说得一模一样,只是如今这四个字里头,多了许多让人遐想却不敢期许的某些东西。
气息愈来愈近,交错着的分不清是暧昧还是逞凶。
魏绎褪去温柔,周身的凶狠再次显现,他一个覆身,忍不住去用力吻住了他。压抑了这么多日,他再也懒得废话了。反正所剩的时间已不多了。
林荆璞极力将欲望藏得很深,可面已泛上潮红,那尊贵躯壳之下的媚态,尽数被魏绎撩拨了出来,要吃了个干净。
炕上太窄,容不下两人。不多久,金殿地上的软毯渐渐起了一道道的褶痕。
魏绎太狠。林荆璞身子欠着,发觉自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煎熬,可这场煎熬亦是纵情,痛苦里头充斥着坠入深渊的欢愉。
这也是第一次,魏绎是面朝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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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比较忙,更新比较少。每天都在尽可能多写多更,谢谢大家支持~
第71章 飞燕 “林荆璞,林荆璞……”
雪中点绛,残梅留香。
林荆璞此时被魏绎看了个透。
魏绎后悔没能早些这样看他,今日领略到了这般春色,才觉得美得令人肝肠寸断。
林荆璞睁不开眼,含了剔透的泪,也看不清魏绎的脸,只能听见他在凌乱的喘息声中唤着自己的姓名,一遍,又一遍。
浓烈的欲望将所有的情绪都掩盖了,魏绎每唤一声,听起来都纯粹得像是在渴求林荆璞更为热烈的回应。
林荆璞也确实如此做了,他竭尽所能地抓挠、低吟、蹙眉,又明媚动人地笑着,他的矜贵与清冷,如今都成了纵情享乐的把式。
魏绎想死在他身上。
他最后一刻去掐住了林荆璞的手腕,俯身痛吻,不计后果的放纵。
林荆璞渐渐的才活了。魏绎累得趴在了他的身上,拢着他的湿发,温柔地将他亲了又亲。
“林荆璞,林荆璞……”
魏绎念叨够了,才舍得闭眼,哑声在他耳边,像是哀求,也像是纵情过度后用来一时取悦的昏话:“我许诺在位之年不收复三郡,你留在邺京。”
林荆璞也懒得动,听他说“我”,良久,也动情地笑了一声:“好啊,皇位给我,我陪你耍一辈子。”
他笑意惨淡,鬓角的汗珠滚下,湿透了他的衣襟。
魏绎微怔,又怜惜地去吻了吻他的鼻尖,似稍清醒了几分:“朕是说笑。”
林荆璞微抬起下颚,主动攀咬上他的唇舌,发涩的气息交缠:“谁又不是呢。”
吻愈来愈深,情|欲要更为汹涌地泛滥。
魏绎吻不够,一把抱起了他,在殿内换了个能坐下的地方。林荆璞就坐在他的腿上,任由着被那无端的炙热填满。
天色开霁,很快有雪化了的声音,有漂亮的鸟儿不畏严寒,跳到枝头啼唱,可却盖不住里头的撕咬缠绵之声。
终于,他们都为彼此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可欲望深渊反而瞧不见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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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御医精心调养了几日,燕鸿已稍能下床走动了,可走不远,也只能在府中的庭院坐坐。
六部要员都遣派手下人送来了问候的名帖与昂贵药材,可亲临相府问候的人少。
燕鸿妻子早亡,十年都未续弦再娶,邺京里没有他的家人,眼下陪在他身边还是几名在府中伺候的老人。
雪已消融了几日,天气甚至要比前几日更为严寒了。可孩子贪玩起来便不怕冷热,几个府中下人的儿女正在院中嬉戏玩闹。
燕鸿午后散步至此,管家知道他喜静,正要派人驱逐。
他生了笑意,摆手劝阻:“罢了,这么冷的天,院子里本该有点别样的生气才好。”
“是。”管家搀扶他坐了下来,给他披上了绒毯,望着其中一个最小的孩子,笑着弯腰与他说:“小人想起小少爷过了年便要五岁了,也得有这么高了。”
燕鸿有个孙子,同他爹娘养在蓟州。燕鸿在邺京忙于朝中政务,打孙子出生以来,也只见过一面。
燕鸿眼角的白翳黯淡,颔首笑道:“嗯,是得有这么高了。也不知道如今长得像爹娘哪个多些。”
日头正好,燕鸿晒着闭眸养神,不多久又提起精神,问:“朝中今日可有什么消息?”
“没什么大事,军火案草草了案,只以火|药管控不严的罪名处置了蒋睿与卢遇良,并未连带他人。对了,小人还听说那柳佑被擢升为了凉州督查使。他未免升得也太快了,皇上竟给他连升了两级,要再往上升,就得同六部尚书平起平坐了。”
“凉州督查使?”
燕鸿指尖轻敲着扶手:“各州督查使是外调之职,任命尚书之前,朝廷的确都会先外派此人去地方上做半年督查使,做出政绩,再名正言顺的擢升。可那凉州是极西之地,地瘠民贫,民风不化,从殷朝起就是如此,凉州官员的考绩极少有合格,与其他地方更是不能相比。柳佑这辈子,只怕是得栽在那偏僻的地方了。”
“老爷的意思是,皇上此举是明升暗调。”
燕鸿颔首,语气偏沉:“皇上同林荆璞待得久了,手段多少也学会了一些,比先前更为阴损。”
管家费解道:“可这柳大人先前不是常来相府走动,若如此,燕相可要提点他一下?”
燕鸿眸子稍深,嗤笑了一声:“柳佑是两头忙、两头帮、两头坑害,他当时要在邺京崭露头角,我已帮了他一把。如今想来,他是要在邺京搅糊一锅粥,为他的新主子杀出条血路。皇上现下急调他去凉州,那势必会逼得他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