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66)
选着选着,他像是感到苦恼,很可爱地皱起张脸,眉头轻轻蹙起来,透出鲜活的俏皮:“怎么办啊,哥哥?你准备了这么多,都没有我发挥的地方。”
杨重镜握住手机的手微微攥紧,短暂的愣神过后,随即被这句话逗笑了。
他抿了下唇,顺着季楠的话头,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楠楠。”
“没有什么事情是应该的。”季楠小幅度地撅着嘴,轻声反驳他。
“那下一次,你来准备?”杨重镜被反驳也不恼,他想了想,给出了让步。见季楠不说话,他于是收起手机,伸手捏住季楠双颊的肉,动作力道不重,更像是宠溺的调情:“那你来选,怎么样。”
季楠故作出来的死板终于绷不住,眼眸弯下去,笑出了声。他扭了下脸,挣脱掉杨重镜双手对他的禁锢,说:“逗你的,你都订好了,当然要去。”
“我喜欢哥哥这样,”季楠标致的双唇微微张开,轻而易举地吐露出让杨重镜心跳加速的情话:“让我觉得很被重视。”
季楠是不可否认的美人,即使在一起这样久,每天面对着颜值的洗礼,杨重镜也还是不能对他产生一丁点免疫力。他被季楠骤然绽放的笑意美的一滞,随即不太好意思地别过头,好遮掩住自己的没出息。
只是这一下的回避,反倒带来更大的冲击。
“我刚刚看到只表,觉得很适合你,所以买下来。”季楠一直放在口袋的手抽出来,口吻随意,仿佛真的只是顺手买下:“哥哥,你喜欢吗?”
如果不是杨重镜清楚地知道,这款表是刚刚上市的新品,这座商城没有售卖点,大概真的会被季楠自然的演技糊弄过去。
他头脑发懵,缓慢地眨了下眼,慢半拍地点了下头。
不算太名贵,但杨重镜指尖轻微发颤,后知后觉地想,这大抵花去了面前这个,自己的爱人,很长一段时间攒下的金钱。
“喜欢。”杨重镜嗓子眼发紧,重复了一遍:“我很喜欢。”
如果画面可以永远停留在此刻,那他们或许真的可以一直幸福。甜蜜的纪念日,散发着温暖热气的爱人和商场暖调的灯光,一切都显出梦幻和温馨的美好。
但杨重镜向来运气不太好,所以即便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念想,也因为过于期待,而往往落空。
说好的餐厅,最后依旧没有去成。
季楠接了个急匆匆的电话,说话的声音被刻意压低,但杨重镜有心去听,甚至能听见电话那头的人气急败坏的一声“季楠”。
这通电话持续了很久,杨重镜沉默着看季楠的背影,原本算得上雀跃的心情跌入谷底,死寂的有点波澜不惊。
如他所料,季楠还是选择了走。
杨重镜没有拦住他。
第73章 “你斗不过我的。”
没什么好解释的,杨重镜承认自己卑劣。
他终究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在季楠走了之后短暂几分钟,拨通了林落落交给他的,私家侦探的电话。
“帮我跟着他,”杨重镜语气淡淡,近乎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其实是有些讽刺的:“嗯,录音。”
“价格双倍,辛苦了。”
和林落落说的没太多差距,杨重镜回到家,坐在早上还一起相拥的沙发上,戴着耳机听那头传来的谈话声。
他听着蓝牙里传出爱人的声音,面色波澜不惊,甚至能伴着这样的背景音,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一点点将他们的家,布置满开得艳丽的多头玫瑰。
这个时候的忙碌,更像是机械化,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才没有多余思考的空间。
不过杨重镜早上起得太早,做完了许多事,所以连这种虚假的忙碌都没能维持多久,就被迫清闲。
漫长的等待时间里,杨重镜闭起眼,觉得杨白舒的举动幼稚到可笑。
杨家和林家是联姻,杨母情窦初开的年纪,却是真的对杨天德生出点爱慕的心思。
只是那点爱意不值得她对一个婚后出轨的男人留恋,所以她二话没说,顶着家族的压力,头都没回地离了婚。
杨天德性子风流,养的情人多的数不过来。只是常年阴沟划船,总有翻的那一天。
而杨白舒,就是他不谨慎的产物。
“重镜,以后,这就是你的哥哥。”
杨重镜还记得,男人牵着杨白舒的手,将人带到自己面前,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和他介绍。
他站在楼梯之上,冷眼扫过面前这个所谓的哥哥,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楼。
挺廉价的东西,杨重镜想,像个物品一般被人介绍,自己却丝毫意识不到,还觉得可以靠着这个上位,挤进上流社会里去。
“你斗不过我的,弟弟。”
是年底的聚会,杨白舒拦下他的路,目光犹如含毒的蛇,阴鸷又幽深,仿佛下一秒就能吐出信子。
那是杨重镜最后一次和他接触,和季楠在一起的第二年。
他没把杨白舒惹人发笑的挑衅放在眼里,甚至压根不放在心上,扭过头的工夫,便将他抛之脑后,懒得分出丁点精力去关注。
直到现在,听着杨白舒恍如隔世的声音,杨重镜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那句话里包含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
杨重镜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好半晌,发出声讥讽的嗤笑。
其中因果不难想通,只是他觉得荒谬。
这么多年,他这个哥哥还是没有懂得一个这样简单的道理。
他拿到的东西,从来不是因为他在争,而是因为杨重镜不要。
杨重镜不愿意,才由他顶上,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唯一的用处,也就是收拾收拾烂摊子——
而可笑在于,他居然真的以为,是因为自己有着比杨重镜有着更加出众的能力。
只要杨重镜还活着,杨氏就轮不到他杨白舒来指点。
同性恋又怎么样,杨重镜摘下蓝牙,放回口袋里。他掸了下衣服领口不存在的灰尘,眸色暗下去,不太有所谓地想,大不了就回去争上一争。
比起那些压抑的,讨厌的虚伪,杨重镜更不想失去季楠。
如果季楠想要钱,那杨白舒能给他的,杨重镜只会给得更多。
这个念头从冒出到成型,不过短短几天。
杨重镜从沙发上站起身,走进卧室。他从前几天就一直在盘算自己的资产,零零散散的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杨父杨母离婚之后,杨重镜留在父亲身边,和母亲的交流趋于零。和林落落倒是熟悉,仿佛为了报答,杨母每月都会定期打来钱,算作他陪伴林落落的费用。
平常没有刻意算过,到了这会儿,杨重镜指腹摩挲过银行卡上凸出的一行数字,才有点懊恼地想,自己应该再多存点钱的。
这样的话,季楠留在自己身边的概率,或许会更大一些。
“回来了?”
听到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时,杨重镜正弯着身给桌上的蜡烛点火。
屋内的灯关了,只留了个他新买的氛围灯,和蜡烛的火光相映衬,烛光明明灭灭,照出墙上的人影。
不知从何时起,杨重镜习惯了等待。
就像现在,他姿态自然地直起身,唇边的笑意加深,眸色被昏黄的烛光衬出温和的情意:“赶快进来吧,等会儿家里进风,暖气都跑了。”
季楠露在围巾外的眼睛这才慢半拍地眨了眨,“哦”了一声。他手上捧着束花,花瓣表面还沾着乳白的雪粒,一半融化开去,化成剔透的水珠。
“我回来的路上看见的,”季楠眸子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屋里摆放漂亮的花束,喉间的话音卡了壳,而后有点慢地说:“……没想到你已经买了。”
杨重镜唇角稍稍抬起,眼神稍愣,随后从他手中将花束接过。指尖在相触时感受到冰凉,裹挟着风雪的气息。
“这不一样,等会儿我找个花瓶插起来。”他温声笑了,顺势握住季楠冰冷的手,捧在掌心暖了少时,直到对方掌心的温度逐渐回暖,才松开来:“吃饭吧,我刚刚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