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20)
算了是什么意思?杨重镜对他彻底失望了吗?因为自己满口谎言,没有一句真话,所以杨重镜不要再给他一点机会,也不要再看见他了吗?
“不,不是,”季楠咬着内唇壁,口腔很快弥漫开鲜血的铁腥。
这个关头,只有靠着这种尖锐的疼痛,才能让季楠勉强清醒,好想出应对杨重镜的说辞。
“哥哥,你别算了。”季楠急得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下意识地用低姿态进行恳求,说:“你别不要我,我可以和你解释的。”
“行,你解释。”见季楠这个样子,杨重镜反而冷静下来。他口吻平静,双手环胸,抱臂看着对方。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杨重镜在这个三伏天里,居然没由来地感到冷。
“因为,我家里的一些事情。”季楠艰难地张口,好半天才吐出后面的话:“……后面有点意外,所以没有去。”
“我……”季楠咬着牙,努力斟酌着字句。
杨重镜在等待的过程中耗尽耐心,他终于看不下去,长舒一口气,结束了这场煎熬。
“车到了,回去吧。”他冷声打断,收回视线,刚刚流露出的脆弱也仿佛只是季楠的错觉,杨重镜还是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杨重镜。
一路无话,车厢内的气氛僵硬到近乎诡异。
连刚上去热情搭讪的司机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合,声音逐渐小下去,识趣地闭了嘴。
回到酒店,天已经黑得彻底。
季楠被杨重镜那么一打岔,浑身的精神气都消了下去。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脸色也难看,明明吃了饭,但就是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让他恶心地想吐。
“你好,请问现在有空出来的房间吗?”他勉强挂上点笑,停在前台,低声问。
前台正坐着打盹,闻言望过来,说话都有一瞬间结巴。她“啊”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季楠的问话,说:“稍等,我帮您查一下。”
杨重镜眼皮抬了抬,看上去对此毫无波澜。他停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等着。
前台吞了口口水,眼珠子转了一圈,从杨重镜黑着的脸看到季楠强打着也依旧低落的神色,随后摇了摇头,职业假笑道:“不好意思,房间已经被预订完了。”
“预订完了?”季楠拧了下眉,面部表情有一瞬的停滞。他大脑宕机少时,才又反应过来,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前台被这一句道歉砸的有点疑惑,她刚要开口,就见季楠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到酒店预订的界面,说:“1001是我预订的,麻烦帮我办理一下入住。”
“哦,好的。”前台慢半拍地点点头,下意识地看了不远处站着的杨重镜一眼,然后接过季楠递过来的身份证,低头不再看了。
无端的,她有一种直觉,这两个人的关系不简单。
和季楠说话的这短短几分钟,她总有一种自己被人盯上,背脊都发凉的惊悚。
女人的第六感不容忽视,前台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决定明天下了班就去庙里再拜上一拜。
天老爷作证,这姻缘可不是她拆的。
入住办理的很快,前台刚把房卡递出去,余光中那个一直站在旁边的男人就转过身,没等季楠,直接走了。
脾气还挺大的,前台心里嘀咕。
要是她有这么漂亮的男朋友,她肯定舍不得这么跟他甩脸色。换她的话,她吵架都扇自己巴掌。
被打上“渣攻”标签的杨重镜还对这一点全然不知,他正处于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中,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不得不承认,最开始从前台那里,只拿到一张房卡的时候,杨重镜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反应就是,季楠故意的。
故意用这种拙劣的理由来和他拉近关系,制造相处的机会。就算季楠及时解释,说是因为旅游旺季,酒店房间严重不足,他也并不相信,只觉得这个借口同样拙劣,漏洞百出,无一不彰显着对方心里盘算的小九九。
一直到刚刚,季楠见缝插针地,只要有机会,就和他说酒店有了多出来的房间。他才逐渐意识到,他自以为的那个,季楠拙劣的借口,就是真正的事实。
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仅此而已。
杨重镜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让胸腔里憋的那口气缓冲少时,才没让自己的表情崩坏。
“你干嘛?”季楠拧了下眉,用身体拦住了杨重镜前行的路。
他过了半秒,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于是清清嗓子,低声说:“我搬吧,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反正我的行李也少,很方便。”季楠想了想,补充道。
他的眼神温软,看起来真诚,发自内心地为杨重镜考虑。
季楠确实是好意,但杨重镜不想领这个情。
他眼神冷冷,手上使上了劲,将季楠强硬地撞开,说:“不劳烦您了,季总。”
作者有话说:
小杨:他居然不是欲擒故纵!?
第24章 “叫声哥哥。”
季总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重镜摔上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徒劳地盯着被关上的门,发了几秒呆,整个人都愣愣的。他躬下身去,呆滞地看向地面,脑子乱成一团麻,伴随着急速的心跳声。
杨重镜说他是个骗子,一点错都没有。
季楠有多卑劣,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是他做错了事,从最开始就错得彻底,所以杨重镜怎么对他,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他应该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把判决权交到杨重镜手上,至少让他知道事情的全委,可是他不敢。
季楠宁可让杨重镜误解,也不敢说出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暗。
他太害怕了,也没法想象杨重镜知道那些之后,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
会厌恶他,彻底地远离他,觉得曾经付出的喜欢和爱都是浪费,然后恶心吗?
季楠光是想到这种可能,就忍不住地发颤,他声声干呕,想要把胸口堵着的沉重吐出来,好让自己好受一点,轻松一点。
这样的感觉很难形容,不知道是源于生理,还是由于心因。
敲门声一下下,由远及近敲进季楠的耳膜。
回忆混乱纷杂,乱哄哄的一片。
季楠陷在过去里,双眼无神,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空气中。好半天,才被一阵响过一阵的敲门声拉回思绪。
他猛地抬眼,眸子骤然注入光线似的亮起来。像是猜到了什么,季楠的脚步都因为急切而有些许的凌乱。
“哥——”他慌慌张张地拉开门,胸口稍稍起伏着,声音都细微地发颤,无一不昭显着主人的激动。
但和他猜测的不同,来人并不是杨重镜。
“哟,今天嘴这么甜?”
白以南手上拿着个档案袋,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笑得不怀好意,说:“再叫一声哥哥来听听。”
季楠热切的眼神在看到白以南的一瞬间冷淡下来,效果等同于当场一盆凉水迎头浇下,里头含着的亮光灭掉,就差没把双标两个字写在脸上。
“你过来干什么?”季楠侧开身,让白以南进来。他清清嗓子,收敛起外露的情绪,神色浅淡,说:“这么晚了。”
“你这是什么反应?”白以南对季楠这种波澜不惊非常不满,他挑了下眉,说:“你不应该很惊讶,我怎么知道你住这间房吗?”
季楠懒得搭理白以南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径直走向一旁,收拾自己的行李。
白以南要不到答案不罢休,非要跟杨重镜较上劲,坐在沙发上问个不停,烦的季楠耳朵都要起茧。
季楠呼出一口气,终于不堪其扰,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分给白以南一个眼神,说:“你无不无聊。”
“这酒店都是你的,你知道我住哪儿很稀奇吗。”
季楠闭了闭眼,站起身,坐到白以南身侧,很自然地伸出手,想要去拿放在茶几上的那封档案袋。
白以南“欸”了一声,挡住了季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