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士革陷阱(98)
后来是地上脏,他定时定点贴着地去看床底,脸上蹭了大块浮灰,才被冯新抓住现行。
黎宵:“藏信的地方对他来说就是圣地,他每天都要巡礼一遍,你是这意思吧。”
丛安河默认:“样本只有五天,说实话太少,但时间紧,只能赌。”
原苓问:“什么时候死线?”
校图书馆早八点开门,下午五点三十分闭馆。丛安河向王润借了身份信息入馆登记:“明天下午冯兆会早退,五点之前,我们得进去。”
“靠,这么极限。”黎宵算了算,“监控死角还有不少,就算进得去,要在半小时内找到原件不容易。”
丛安河语调平和,他说:“我必须找到。”
认真到恐怖,黎宵不清楚丛安河在这场豪赌里押进什么,或许是all in。
“要不要发给莉莉,让她一起?她对这事儿上心得很。”
“她帮我够多了。”
“你倒是不吝惜我。”黎宵逞凶斗狠的劲儿被激起来,他感觉自己在热血战斗动漫里打团,坐另一台显示器跟前松松筋骨,“来吧,兄弟。”
做好鏖战天明的准备,原苓负责五天中午时段的监控录像,眼都看花。
临近傍晚的时候吃了顿饭。饭后血糖升上去犯困,他去洗了把脸,回来时路过阳台。
戚不照正靠在栏杆上摆弄手机。
原苓浑浑噩噩想,这哥们早上还为丛安河要死要活,怎么整天下来独他正事不做。
监控没有声音,书房静成一片。
窗帘拉着,太阳落了又升,屋里人近乎无知无觉。
临近早晨六点,黎宵和原苓趴在桌上短暂睡过去,睁眼时天光大亮,两人以为睡了场足觉,吓得瞬间不困了,一看时间,将将上午七点。
丛安河还清醒,端来两份早餐。
屋外很冷清,黎宵这才想起来问戚不照人呢。
丛安河说他出门了。
屏幕前有三对熬红的眼珠子。丛安河一边搭住一人的肩,道谢时轻盈却郑重。
黎宵和原苓一个德行,受不了肉麻劲,两人囫囵揉了把脸,叼着三明治再次摁下播放键。
周五下午四点五十分,校图书馆陆续有学生刷卡进来借书。
冯兆跟同事招呼了声,收拾东西,背着相机提前下班。
看他衬衫西裤做了打扮,临走前同事八卦:“谈恋爱了?”
冯兆无奈地笑:“没影的事儿,去见个朋友。”
同事不信:“我都懂。你放心去,班我帮你值。”
车停在校门外,冯兆提前把后备箱清出位置,相机放在后座。暑季天黑得晚,他沿路开车,车载蓝牙在放Lenka的You will be mine,等红灯时他降下车窗,哼着歌往外看夕阳。
停在摄影棚外时还是好天气。
他泊了车,戚举在对着隔壁咖啡厅的大扇玻璃发呆。
她坐轮椅,正红的裙摆垂到踏板边缘,长发乌黑,风经过便眷恋卷起,露出颈间绷带。
冯兆第一次见她是在预告片里,一点道理都不讲的美丽。
从身后打招呼显得轻佻冒犯,他绕弯走到她面前。
躬下腰平视,她面孔异常苍白,像刚窒息过,或是被揉碎的花。冯兆笑意很淡,客套也克制:“戚小姐,你好。”
坐电梯去四楼摄影棚。棚里面积不大,胜在整洁。
进门时不小心碰到门口的塑料花瓶,冯兆扶起来,顺手开灯,又去开小冰箱的门。
“要不要喝点什么。”冯兆微眯眼睛,扫视冰柜,“最近事情多,不常过来,只有气泡水,你喜欢青提还是白桃?”
戚举感冒,咳嗽两声答:“青提。”
“好。”
冯兆找了起子,当她的面撬开。取出来时晃了几下,汽水突突往外溢。
冯兆有点尴尬,把盖子堵回去,等动静安分下来才拿开。湿纸巾擦瓶身,他插根吸管进瓶口,递给戚举。
“不好意思,我手脚笨,黏的话我再帮你擦擦。”
戚举心不在焉,没在意细节。她觉得口干,就着吸管喝了小半瓶下去。
“不用,”她说,“味道不错。”
冯兆笑了笑,降下百叶窗帘,小桌上点了两根香薰蜡烛:“合你口味就好。”
作者有话说:
戚不照:在外面有人是吧,这活我熟。
第1章 波德莱尔的秋歌
黎宵做司机,三人一路到北市七中正门。冯兆没换过车,丛安河认得出来,还停在校门口。
原苓看了眼手表:“四点半了。”
替天行道搞得像秘密交易,黎宵啃着脆脆鸡肉卷,扒开袖口报时:“四点三十一分。”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便衣执行任务,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装模作样对起时间。
黎宵啃完一份鸡肉卷,打着嗝问冯兆这孙子到底什么时候走。戚不照的车,丛安河见不惯他糟蹋,把人轰下去,让他垃圾进桶。
熬了整夜,眼睛都看肿,这时候身体疲乏大脑却亢奋,三人瘫在车里,嘴上在催冯兆快滚,比起难熬其实焦虑更重。
表盘上指针越顺时针往下走,原苓手抖得越厉害。最后没忍住,从后座往前探出头。
“再捋一下行动路线吧好哥哥,我紧张。”
黎宵被叫得直结巴:“你,你矜持点。”
原苓莫名其妙:“我叫你了吗,我二十八岁你多大啊好弟弟。”
急转直下,黎宵憋得半天说不出话:“你大明星,伪装潜入这种小场面还能难住你。”
两人加起来年过半百,吵起架比三岁小孩幼稚。丛安河反手捂住原苓机关枪一样上膛的嘴。
图书馆一共五层,一楼二楼是教辅,三楼四楼是课外读物,五楼是阅读区和自习室。电梯很慢,丛安河建议上下楼走安全楼梯。
怕自己忘事儿,黎宵调出备忘录确认:“我负责一楼和二楼,然后他三你四,是这样吧?”
他转念又想到:“你说冯兆会不会变态到在证据边上装针孔摄像头?那我们就算再隐秘也会暴露。”
“不会。”丛安河面色平静。
“这么确定?”
“不确定,”丛安河说,“但我相信他。”
黎宵不敢置信:“你信谁?冯兆?”
当然不是。丛安河指腹碾过后颈的咬痕:“我家属。”
原苓又翻出图书馆平面分布图,他有焦虑症病史,手心冒起冷汗,笔都握不住:“快,快快,你们俩谁再跟我核对一遍重点检查的区域。”
黎宵刚想帮他温故,就被丛安河按住。
“干嘛。”
丛安河淡淡:“…他来了。”
冯兆的大众是平价车,胜在保养得不错。
他步调很稳,坐进去带上车门,倒车时降下车窗看路况,个子高,衬衫西裤穿着,远看人模人样。
平面图几下卷起来塞进口袋,原苓探身往前,半边扒拉在黎宵身上,咬牙切齿一声“孙子”。
车子开没了影,黎宵给车门解锁:“按原计划走?”
丛安河看银色大众的车尾气排远,说,辛苦。
最近热搜不断,旧事重提,时隔五年,乔秋的名字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不打招呼来做采访的记者多如牛毛,蹲点的有不少,学校加强安全警戒,连侧门的狗洞都给堵上,遑论正门的安保。
保安多配了两位,腰间别保安棍,三人刚近校门就上去拦住。
丛安河身份不做好,早上了学校黑名单,脸遮得严实,登记都要找由头。黎宵打前线,站出来报出王润名号。
多事之秋,保安疑心病重,说什么不放人进去。
他们太需要时间,原苓急得差点冲上去骂爹骂娘。
三人出师未捷,却有人雪中送炭,保卫处的门被敲响,王润右胳膊还折着,左手盘珠子进来。
保安意外:“王老师,你朋友?”
王润哈哈一笑:“我们组买教材,几位是约好的书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