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士革陷阱(68)
“你补了多少综艺。”丛安河忍不住问。
“一些,有成效么?”
“很俗,好土,”丛安河评价,“自恋。”
“哦,是我自作多情。走了。”
说着,轮椅竟然还真变道,绕过丛安河要跑路。
丛安河站直,单手把二轮宝马摁住。
八百米加拐弯,距离不长不短。
从拨出去电话到挂断没满半分钟,按要求该等戚不照的回信,他却不顾跟拍PD的阻拦跑起来。
简直着魔一样,谁见了都要问问是不是被夺舍。
心跳撞上耳膜,丛安河喘了半天气,最后只不痛不痒骂他一句。
“……少颠倒黑白。”
戚不照滑着倒退回来:“那就是喜欢我?”
收声话筒和镜头围在一处,筑成黑压压的钢铁城墙。桥面明明宽阔,往路面看的缝隙却只有工作人员接踵人影之间窄窄一条。
真人秀,二十八天,几分真假连丛安河自己都难以分辨。
收官夜合该华丽,但西裤衬衫贴身,被体温捂得温热,他今晚没系领结,摒弃端庄,绅士便变骑士,好好一出Beauty and the Beast也被演成罗马假日。
镜头前后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
他或许该同过往那些嘉宾学习,说点好听的花言巧语,长长一段青涩剖白也行。
但。
他在戚不照面前蹲下,矮一个头的距离。
身侧有盈盈河水,月华如白练,飞蛾扑灯罩似扑火,耳畔是人语,是车笛,是风动。
他伸出手,戚不照便一刻不缓地将手搭上去,不顾旁观,同他十根指头缠在一起。
“……喜欢。”
丛安河仰面看过去,像在看不听话的弟弟,爱说谎的小王八,不尊师重道的前任学生,现在的以及未来的情人。
他说。
“喜欢。”
作者有话说:
最近降温换季,状态不太好,可能不太稳定,抱歉
大家注意保暖,不要感冒
第55章 狼来了,喊三声
吃完散伙饭,沿街的烟酒铺子陆陆续续拉下卷闸门闭店。
丛安河行李是一早收拾好的,拉上箱子就能走。
黎宵东西太多,短时间折腾不完,他工作时间自由,决定多住一天。霍莉二人早十分钟前便告别离开。
他回房,路过高珏房间,只见房门大敞,屋内已经恢复出厂设置。
“他什么时候走的?”
丛安河坐在行李箱上:“不清楚。”
“也对,如果不是付不起违约金,我看他恨不得败漏当天就趁夜滚蛋。”
丛安河:“对他怨气这么大?”
“拜托,邪不压正。”黎宵道,“本人同情心同理心同位心一应俱全。”
“我还以为你和戚不照积怨太久。”
黎宵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抽了抽:“那确实。”他即刻强调,“但一码归一码,我做人有原则。”
丛安河看了眼高珏撤空的房间,黎宵猜不到他的心思,却不妨碍自行发散解读。
“别太操心。高珏现在能安稳退场,是因为戚不照还没抽出手收拾,他蹦哒不了几天。”
“你挺了解他。”丛安河笑了笑。
“心情好是吧,”黎宵本欲冷笑,想到什么,又乐得哼哼两声,“有你心情不好的时候。”
丛安河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黎宵脑子不聪明,自知恋战无益,多说多错,干脆开始赶人。
“你还不走?”
“等人。”
黎宵怪里怪气啧一声。
丛安河解释:“行李多,他腿不方便,我送他回家。”
黎宵意味深长:“哦。”
丛安河:“……”
行李箱轱辘一转,载丛安河原地转了半圈,黎宵正想再说点什么提前落井下石,就听见不远处门开完又关。
戚不照只带一个箱子,轻装简行。
丛安河先帮他拎下去,再上楼时见两人左右对立,没完似的,一句一句对着阴阳。
“走了。”太幼稚,丛安河听不下去,索性直接带戚不照下楼。
黎宵打个哈欠:“不送。”
网约车早几分钟到门口,丛安河先把人抱进去,让师傅开后备箱。
叫的是大车,空间大,两份行李塞进去还能填个折叠轮椅。
丛安河拉车门坐进后座,师傅看了眼订单,报目的地确认:“是这儿吧。”
丛安河说对:“但得麻烦您绕路,先送他回去。”
网约车不打表,师傅说:“加钱啊。”
“我付双倍,少了再补。”
“行,去哪儿?”
丛安河于是也问戚不照:“去哪儿?”
戚不照:“去你家。”
丛安河一诧:“我家?”
“老师,”戚不照说,“我残疾,没工作,不是本地人,之前怕丢人没告诉你,其实我一直睡射击馆地下室。”
丛安河问:“你是不是当我没去过,哪儿来的地下室?”
戚不照垂下眼睛,声音低低的:“有,你没看到。”
丛安河不说话了。
戚不照又伸手去扯他衣角,短袖棉质,捏起来很柔和:“地下室潮,我腿疼。”
丛安河被扯了半天,他还没急,司机师傅倒急了:“两位商量好没?大晚上的,老婆还在家等我吃饭呢,体谅体谅。”
丛安河说句抱歉,把戚不照脸捂住,眼不见为净推到一边。
“不用绕了,”他还是败下阵,说,“去我那儿吧。”
奸计得逞,戚不照一路上笑意简直收不住。
丛安河薪资不高,不乐意啃老,租的房子离剧院两站地铁,但十八年的老小区,物业存在感很低。
小广场跟前就是十三栋。
一梯两户,最高七层,没装电梯,开发那会儿公摊还只算到家门口一小块地。
行至单元门,楼里零散亮着灯。
戚不照问他几楼,丛安河指指一零一。
连楼梯也不用爬,戚不照瞧着倒没多高兴。
楼道灯是声控,两人进去便争先恐后咳嗽一声。
灯不太亮,丛安河掏出钥匙。他视力不算好,半天没捅进锁眼,垂脑袋想去研究,头的影子又把光线挡住。
进退两难,是戚不照悄声凑近,看两眼便哼一声笑出来。
幸灾乐祸。
说,老师,你家被人撬了。
丛安河……丛安河脸都绿了。
一个月不在家,被走空门只能自认倒霉。但莅临的大抵是位技术太差拿他试点的贼,门没撬开,反毁了把门锁。
联系物业,物业再联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开锁公司。
工人赶过来还要十多分钟,看天色近十一点,丛安河提议去附近宾馆凑合一晚,戚不照却不乐意,打定主意今夜入住他只有七十平米的老公寓。
五六月份,楼道里蚊虫成群。
小区有所私立幼儿园,就在居民楼边上,成立良久,设备和师资都简陋,满打满算五十个孩子。
丛安河带人走到幼儿园边上,秋千架安静地立着。
秋千一左一右分野,丛安河毫不犹豫占了一个。
他反背单肩包,掏钥匙那会儿拉链拉开一半,几封粘火漆的信笺露出一角。
戚不照胳膊长手长,动作灵巧,没惊动,东西就进到他手里。
丛安河看见,反手去摸拉链。
“我能看么,”戚不照说,“我想看。”
“不行,拿来。”
“你写给我的,就是我的。”戚不照道。
丛安河评价他:“强盗逻辑。”
三封每周五投进信箱的约会邀请,录制结束,又退回发信人手里。
刘丰转达编导的意思,说是想让他在镜头底下把信读出来,让告白夜多点花头。他嘴上说会好好考虑,转头就塞进包里。
综艺收官,镜头无迹可寻,但此刻戏剧程度堪比拍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