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士革陷阱(84)
灯光声控得一样,立刻刷地灭掉。
矮个儿把矿泉水瓶扔进黎宵怀里,冲他亮起手机。
电子票据,原先生,《前夫》首场一排二座,亲友赠票,童叟无欺。
黎宵一心盯着那位一排一座,半天反应过来什么,脸色难看得像被驴蹶了一蹄子,尴尬地抱紧水瓶,没好气地道了句歉。
动静闹得不小,霍流馨偏过头问他怎么了。
话剧开幕,台上顶光骤亮。
黎宵摆摆手,欲盖弥彰地侧过身,干笑挡住她探究的视线。
散场时掌声雷动。
霍流馨无语,一巴掌拍醒黎宵。
戴墨镜方便熟睡,黎宵惊得一屁股弹起来。好在起身鼓掌的人不在少数,他混迹其中,边擦口水边迷迷糊糊叫好。
谢幕时演员主创站成一排鞠躬,让两人肃静的一排一座抱着花,大步登台。
肩宽腿长,个子高挑,帽子口罩齐全,看不清脸。粉色玫瑰开满九十九朵,塞进丛安河怀里,然后长臂一展,整个揽进怀里,好紧的拥抱。
谢幕后观众陆续离场。
莉莉好奇刚刚送花的是谁,黎宵睡眼惺忪,脱口就答:“他对象。”
一排二座大受震撼,探头探脑的,快把送玫瑰的年轻alpha背上盯出洞来。
霍流馨震惊:“对象?!”
黎宵后知后觉说错了话,猛咳两声改口:“——是他对象的……哥哥,那什么,亲哥。”
莉莉:“戚举还有个哥哥?”
黎宵艰难点头:“对,对。有,一直有。”
抱那么紧,看起来关系很好。霍流馨说:“见家长了?够效率。”
黎宵哈哈:“对,对。见了,见好多次。”
两人还欲追问,黎宵忙转移话题,破天荒放下身段,主动要求去跟丛安河说声恭喜。
丛安河正在后台和粉丝合影。黎宵拎给他盆果篮,别别扭扭地道贺。
果篮挺重,苹果香蕉还有梨。
丛安河看了直笑:“谢谢。”
一排二座神出鬼没,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来,看见果篮不住狂笑:“这送的都是什么……这么寡淡,缺心眼儿吧你!”
黎宵怒上心头:“怎么哪儿都有你。”
后台人少,一排二座摘下口罩,唇钉亮得闪瞎人眼。
丛安河介绍:“我朋友,原苓。”
这下认出来,黎宵抱臂:“哦,我说谁看话剧还带后援会,谱挺大啊,小明星。”
原苓一字一顿:“说、唱、歌、手,OK?”
丛安河周旋劝和,原苓消火,从俩宽得跟麻袋似的裤兜里,一兜掏出一个地雷大的红心火红果。
“来,我的贺礼。红红火火。”
黎宵哇道:“真俗,哥们。还笑我呢。”
原苓撸袖子要和他干仗,但个子小,丛安河一把就抱住。
霍流馨圆场:“晚上一起吃顿饭么?好久没聚。”
丛安河说抱歉:“待会儿组里约着聚餐,下次一定。”
“刚好戚举不在,”霍流馨说,“下次一定。”
丛安河同她拥抱:“谢谢你们能来。”
霍流馨拍拍他后肩:“演出很精彩。朋友之间还说这个。”
组里来人催,几人寒暄几句便散伙。送出门,原苓踮脚搭丛安河肩膀:“行啊你,换够快的,我还真以为你渣男从良了。”
“说什么呢?”
原苓:“别装了,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
原苓耳语:“送花,还在台上抱这么紧,人家都为你做到这地步了,我聪明着呢,你骗不住我。唉,亲兄妹两人都上手,abo轮一遍,缺德还是你缺德。”
丛安河:“……你到底在说什么。”
原苓笑得反派且深沉,临上车前不忘降下车窗,叮嘱他小心翻车。
丛安河…丛安河一头雾水。
回头时发现莉莉还没走。突来的风吹乱头发,还以为是夜幕里狂舞的红藻。
拨根皮筋给她,丛安河笑,颔首行礼:“记者小姐,要采访我吗?”
莉莉掏出份文件袋:“我整理的,希望能帮到你。”
丛安河大致扫过,定定看她:“这些花了你不少时间。”
“别在意,算我的道歉。”莉莉说,
“好,”丛安河不擅长俄语,伸出手,“Спасибо……我没讲错吧?”
莉莉短促地笑,同他交握:“Не за что.”
回到家卧室亮着地灯,戚不照卧坐床头摆弄电脑。
洗澡前丛安河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在看黄*片,洗完澡丛安河问他在做什么,他还说在看黄*片。
本来没信,扑到床边才发现他竟然真的在看黄*片。
闲得慌,还拆开啃了半包蜂蜜杏仁。
错认成一种暗示,丛安河把他眼睛遮起来,说,今天不做。
到下周二前要演满五场,他是敬业的话剧演员。
“莉莉今晚交给我一些东西。”丛安河告诉他。
“嗯……是什么。”
戚不照腻腻歪歪倒进他怀里窝着,伸手还要去划触控面板。
走神太明显,丛安河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戚不照,你得看看。”
翻阅归档旧闻旧案,有两起境外案情性质极似。
为人师表,仪容儒雅,选取信众时倾向内倾型人格,交流方式隐秘,用暗号构建传*销类的畸形关系,创造盲从性的暧昧。
真凶往往不亲自动手,一句话,一种强暗示,一类信仰的倒塌,轻而易举人将摧毁。
“模仿作案。”戚不照道。
“很大一盘棋。”丛安河说,“莉莉尽力了,但仅凭这些,我没有头绪。”
纸质资料有些年头,脆得咔嚓作响。戚不照快速翻页:“还有共性。”
“比如?”
“艺术性。或者说,一种美学。”
栽赃嫁祸的手段有很多,引乔秋上钩的饵不止一款能选。
情书代表爱情,乔秋为爱自戕,从丛安河办公室的窗口飞跃而下,天堂到地狱,完整到扭曲,不能说不是一场极荒诞的死亡艺术。
丛安河敛目:“计算人性,收割人命,这不能算行为艺术。”
戚不照掀开电脑,小众R*18网站的黑色Logo亮起,UI浮夸到特别。
戚不照这样评价他,“极度自恋。表演型人格。”
网站有分频和检索功能,做得有模有样,关键词都是小语种。
丛安河眯起眼睛,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看清后只觉得耸人听闻。
“你怀疑谁?”
戚不照重复:“我谁都怀疑。”
丛安河俯身环住他,埋首去听他的心音:“你不能总让我猜。这不太不公平。”
胸口脑袋沉甸甸,丛安河窝在他身上,珍视如抱住铁塔尼号沉没后漂洋的木筏。
戚不照坐起身,怕人跑一样,揽腰拖丛安河进怀里。
“好,我说给你听。”
丛安河想笑,但不合时宜:“我们好像连体婴。”
戚不照搂得更紧:“就这样讲。”
他说:“校庆那天,我见了两个人。”
上学的时候和班主任相看两厌,毕业五年倒能多说几句闲话。
小花园深处临别前,班主任客套问他,好歹名校毕业,要不要给她班上学生讲讲备考经验。
“不巧,”戚不照说抱歉,“我赶时间。”
“有急事?”
“嗯。”他罕见露出一双柔和笑眼,“我丈夫在等我。”
“你结婚了?”二十三岁,本科刚毕业,班主任很意外。
“还没。”
“订婚?”
“快了。”
班主任:“……”
班主任:“行。那祝你们早日进入婚姻殿堂,拥有爱情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