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士革陷阱(65)
丛安河笔尖敲敲,中肯评价她的假想:“非主流。”
陈与然无语:“做演员要有想象力。”
“好,”丛安河合上剧本,问:“那要是你,你怎么办?”
“我肯定……”
话没说清楚,远处苍培便惊天动地拍起手来。
陈与然差点没被几个字噎死,丛安河拍拍她身侧扶手:“走了,去排练。”
条件反射,陈与然从椅子上弹起来跟上去,过几秒才反应过来。
“等等,是我先问你的……丛哥,是我先问的!……喂不带你这样儿的……”
工作结束是晚上六点。明天就收官,午休时收到刘丰的短信,说是今天尽量早点回别墅。
打车回去才发现门外停了好几辆车,眼生。
一楼没开灯,却听见吵闹声。
丛安河抬头,发现天台支起摊棚。明黄色LED彩灯攀在顶层围栏,橙色遮阳篷在晚上支起来,也不清楚要挡什么。
没站多久,黎宵在围栏边漏头。
大概上学时能用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他视力好得很,几乎全黑的夜色里看清来人。
他叫唤了一声,然后招手。
丛安河冲他颔首,示意马上就上去。
往天台去的门一直上锁,今天是第一次开,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门窄窄一道,丛安河抬手推开。
R&B从小音响里传出来,又从敞开的门缝传进他耳里。伴闪动的光,总幻觉门后是光怪陆离的纳尼亚。
别墅太大,平日六人住也不觉热闹。天台面积不小,除了熟悉的,此刻却零散立着几张生人面孔。
“——安河!”
有人叫他,他抬头,见黎宵背靠护栏回望,左手边的男人他不认识,右手边却站着位熟脸。
“……老冯?”丛安河惊讶道。
“是我,”冯兆大步流星迎过来,“惊喜吗?”
他人高马大,长得却文质彬彬,上学那会儿经常户外,今时不比往昔,图书馆里泡七年,也闷出一身略白的皮囊。
丛安河确实意外。
他抬手击掌,自己腕上最近很干净,冷不防却被冯兆戴的鸡血藤硌到,撤手不礼貌,于是换向半抱了下:“你怎么在这儿,我们节目之后接档beta恋综?”
冯兆笑了声。
他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四处是三脚架和隐藏镜头,有点紧张,结巴两句,还没来及解释,便有人抢先开口。
“亲友聚会,这是收官福利。”
丛安河越过冯兆去看戚不照,两人视线甫一相对,戚不照便勾嘴角冲他笑。
冰消雪融,丛安河慢半拍才见他身后站着大关小关。
双胞胎一左一右如门神,一动一静,双双朝他挥手。
“好久不见,嫂……”
小关话没说完,舌头就打结,下一秒被自己亲哥一肘捣成半身不遂,忙改口接道:“丛哥……丛哥。”
丛安河没听清,招呼:“好久不见。”
莉莉和室友一人举两束氢气球,系在棚架上。见状,她纳罕道:“你们认识?”
大关小关两人罕见镜头,此刻难免局促,对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齐齐挠挠脑袋。丛安河接过话茬,笑答:“一面之缘。”
冯兆来得晚,丛安河前脚上楼,他刚到没几分钟。
“不……介绍介绍?”被天台的镜头围攻,他手脚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两人身高相仿,顺势搭上丛安河肩膀。
见他不自在,丛安河想安慰他两句,霍流馨便快速点完人头:“人齐了,开饭吗?”
没想到是戚不照先附和:“好啊。”
丛安河看他一眼,他便摸了摸肚子。
被逗得想笑,声音压在嗓子里,丛安河只嘴角扯了扯。他撤开,冯兆胳膊一下落了空。
“……边吃边聊。”
作者有话说:
不扫射所有视力好的,只针对黎宵
大家注意防护
第1章 难忘今宵
黎宵张嘴含住啤酒瓶盖,牙硬得像条狗,轻轻一翘便崩开。
瓶口冲着戚不照,泡沫漫上瓶口,怕酒冲出来,丛安河侧身把轮椅望身后拉一把,所幸这二百五没酿成惨剧,液面又缓缓回落。
没曾想收官前夜,节目组竟然秘密请来六人的亲朋好友。
黎宵来的是一起创业的兄弟,霍流馨到了两位高中同学,莉莉身边坐的是室友。高珏闷声给大家切蛋糕,帮忙打下手的是组里那位实习生,两人看起来不怎么熟。
蛋糕是提前准备的,插着块涂了字的巧克力板,一共三层。
翻糖外壳,塑形确实漂亮,但味道差强人意。
丛安河接过高珏组里实习生递过来的两块,先说谢谢,然后分给冯兆。
镜头前不好吃也要说好吃。叉子落下去,送进嘴里,十多个人声调扬起来,“嗯”得此起彼伏,对视时,却都从彼此眼里看出几分容易察觉的虚伪。
人与人的交际十分不讲道理,一瞬,气氛便破了冰。
于是说笑间,筷子不约而同伸向四层手握寿司盒。
丛安河夹了个海藻军舰,戚不照取了块烤星鳗来吃。
冯兆不好这口,没去掺和。他坐丛安河左手边,两人身高相仿,搭肩膀倒是顺手:“我们两个多久没见了?”
丛安河算了算:“半年?”
冯兆回忆道:“上次都是年初的事了。”
上学时朋友天南海北,不觉得见面是难事,工作后才明白一小时车程都算天涯和海角。
丛安河和他爸几年前搬离原住地,异地交际难免变少,微信上常有联络,见面则多在逢年过节。
丛安河没接茬,问节目组是怎么联系上他的。
冯兆开了瓶啤酒,塑料制一次性杯底盘不稳,他慢悠悠给两人倒上。
“微博私信。”他装模作样捻起酸来:“还以为这环节会请你那位rapper朋友。”
海藻军舰糊了一层厚厚的沙拉酱,嚼起来脆脆作响。丛安河细嚼慢咽,整块吞下去才道:“让他出镜估计要联系经纪公司,还要出钱,不太划算。”
靠。冯兆心碎,笑骂:“合着因为我是便宜货。”
丛安河实打实和他算起来:“人家多少粉丝,一条推广又值多少钱。”
冯兆悠悠叹气:“这时候你该劝我别妄自菲薄……伤我心了。”
“车票和房费报不报销?”
“这话问的,不报我能来吗。”
“我早该介绍你和原苓面对面认识一下,”丛安河评价,“他二百五,你小心眼,一定好处。”
“你……”冯兆正和自己生着生着闷气,闻言又被逗乐了:“你最近换人设了?嘴巴够毒的。”
人设。
“又不是明星,”丛安河仰面,酒便下去半杯,“我只是突然发现,偶尔说说真话心里挺舒服。”
无暇的那是工厂流水线上的商品,再伟大的艺术家也雕不出张全然完美的面孔。
皮囊是原生家庭给的,性子是成长环境磨的。他不是0.618比例的大卫,松弛有时只是种表演。
堤坝封死,总有天会内涝。所幸他醒悟得不算晚,二十八天不到,前方打开一道出口。
冯兆一口闷,笑时带几分语重心长,“成长了。”
席间很热闹。话间,有人提议碰一杯。
几人嬉闹着举杯,乱哄哄撞在一处。高珏似乎有意在躲戚不照,抬手时连眼睛都没敢抬。
透光的塑料在顶灯底下粼粼,倒满的酒液溢出来,溅了几滴在冯兆手上。
他连抽几张纸,边擦边搡丛安河:“还没跟我介绍介绍呢。”
丛安河按座次顺序,挨个把嘉宾同他简单介绍一遍,最后谈到戚不照。两人中间隔着丛安河,距离近,但没握手,颔首以作招呼。
饭后,黎宵用小蜜蜂和哥们合唱一首难忘今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