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装O是要做校花的 下(32)
他一直都像是找回了他曾经丢失的,已经枯萎掉的树苗,总觉得只要自己耐心地浇水, 松土, 施肥,事无巨细地照看好他,就可以等到他重新生长发芽的一天。
郁月城一直都在等, 等到那时候,方渡燃想起他,想起他们的过去。
很少很少的时间里,他会去考虑方渡燃万一有一天真的想不起来怎么办,他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真的想不起来, 但是人还在, 健健康康好好地生活着,就总是有机会的。
总是能等到的。
他的等待开始的太早了,从他们分别, 一直到现在,漫长的时光把过去的记忆打磨得愈发光亮。
郁月城把这等待延续到重逢, 并且心甘情愿地继续延续到方渡燃好起来, 想起来的一天。
那种从年幼时期萌芽的朦胧情愫,他也收藏得很好, 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让他去思考。没有人能肯定自己小时候的眷念可以在失去联系七年之后,还会完美地变成爱恋。
从他决定来十二中开始,就是在给自己一个可能。他牵挂了那么多年,他非来不可。
所以郁月城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他做好万全的准备,朝着他的思念奔赴而来。
或好或坏的结果,他都可以接受。
那会儿他想过的,他要知道方渡燃过得好不好,他家道中落,双亲不在,他很想看看他。
唯独不能接受的就是方渡燃过得不好。
他思考的每一个环节,执行的每一个决定,都没有一个可以对应上方渡燃问他的话。
郁月城给不出答案。
方渡燃忘记了,他没有忘记。
他记得曾经收到过多少的暖意和出生就在一起长大的亲密的回忆,这些是让他做选择,也不会抹除的东西。
他们在自己的人生里充满色彩,是他珍贵的经历,他无法违心地告诉方渡燃:他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过去,不在乎他的身份,他对以前陪他长大的男孩也不在乎。
那不可能,他也做不到。
这是在有关情感的选题里,填满他十七年的东西。
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因为方渡燃三个字在这里,他不会来榕城,不会去十二中。
他甚至都不会走普通的高考流程,在国内上课。
他为了让自己不影响进度,积极做了很多准备,中学前几年拿遍所有能拿的奖项,一直排到了高二开学,安排好自己的一切才过来。
······
这没法和解。
这些都是他一步步的经历,他的决策,他念念不忘的人。
至少现在他没办法给方渡燃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只想要保护方渡燃,可以跟这个愿意让自己标记的少年一直在一起。
至于那些眷念有没有变成至死不渝的爱情,他一向行事严谨,没有确切的答案,没有思考过的事情,他答不出来。
这不该出现在十七岁的问题,如今就横在眼前。
郁月城不会撒谎,对方渡燃一向认真,也不希望在这种事上拿花言巧语来糊弄过去。
方渡燃于他而言,应该是用最坦诚的心意去对待的。
郁月城离开的时候,方渡燃已经睡了过去。
睡得特别地沉。
大伯说他身体需要一段很长地深度睡眠自行调节恢复,期间很难叫醒。这跟他被改写的基因有关,人工信息素里面有大量的古老两栖动物和未知成分的干预,导致他在睡眠中进行的自我修复效率最高。
这光是听起来,就像那些冬眠和受伤就要睡着养伤的大型动物。
方渡燃这样安静躺在被窝里的样子也很像。
把他抱进来的时候,郁月城忘了给他吹头发,暖气让屋子里暖乎乎的,在浴室里就已经干了一大半。
郁月城确定他睡着之后,走过去俯下身摸了摸他脑袋后面的头发,还是有点潮湿。然后将他放在被褥外面的手臂放进去,重新盖好被子。
尽管已经知道这些小事情对方渡燃而言,在数据上看,已经构不成什么头疼脑热。
但是郁月城总是没办法把他当成一个各项指数都超脱正常范围的异类来看,当做一个实验品来看就更不行了。
他眼里,方渡燃还是冷了要加衣,洗完澡要吹头发,碰他的时候要轻一点,不要吵醒他的。
他眼里的方渡燃还是个普通的有血有肉,会疼会冷的少年。
不是什么强悍地什么也不需要的。
只不过,方渡燃今天说得最多的也是“我不需要”。
带着冷香的信息素离开房间,没日没夜让方渡燃享受了整整八天的薄荷味香味,淡下去了。
幽静深远的山谷离他越来越远,沁人心脾的信息素是不是快消失了?
方渡燃在睡梦中,在被窝里,无意识地蜷起空落落的手指。
·
“小燃怎么样?”郁闻礼看见郁月城从楼上走下来,关切道。
“睡着了。”郁月城说:“睡得很沉。”
“你没陪他?”郁闻礼说完看看手表,再对一遍这几天不离手的记录本:“看来他的易感期彻底结束了。”
“戒断治疗什么时候开始?”郁月城问。
郁闻礼提到这个就露出愁容:“理想时间是在他下一次易感期爆发之前,但现在他的易感期絮乱,说不准下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郁月城沉着脸问他:“来得及吗。”
“来不及。”郁闻礼说。
面对上小侄子投来的目光,他直言:“这没有先例,也没有参考,所有的推进都是通过演算得来的。他的数值很不正常,部分成分演算也无法推出结果。只能说看他的造化了。”
“保守治疗。”郁月城提到。
“我跟小燃说过这个,看他的意思,不太满意。”郁闻礼道:“还是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虽然非保守治疗显得有违人道主义,但是要小燃自己来决定,以后以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活下去。”
“他会选择不顾后果的戒断。”郁月城在宽大的长沙发上坐下来。
几天没有合眼,他眼底有一层淡淡的青黑,靠在软垫上,显出一点疲态,举手投足间仍旧透着得体的贵气,已经有了郁宅主人的样子。
郁闻礼接了一通电话,然后在他身旁坐下来,最近他也累得够呛。
“按照小燃的性情来看,是这样。”他喝了口红茶叹道。
“我明天回学校一趟,把他期末放寒假的手续处理了,顺便在榕城办点事,再把他的个体身份认证文件拿回来。”郁月城说:“可能要一两天的时间,如果他醒了,就说我回去上课了。”
交代完毕,郁月城才想到,他跟方渡燃现在的关系僵持,从易感期之前的不欢而散到现在的沉默以对,大概都不会问一句他去哪了。
但是他记得,刚结束易感期的Alpha,陪伴易感期的人突然消失,会不舒服的。
“如果他没有问起我,大伯也别主动提。”郁月城稍作停顿说。
“吵架了?”郁闻礼猜测。
郁月城不知道那算不算吵架,他们没有起什么争执,但是方渡燃留给他每句话,他都给不出答案。
“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他还要过两个月才成年,如果他强制性要求你交出来,中间的手续不好办,你得找个律师。”郁闻礼也知道面临的问题有多少:“法律上看,你不能越过监护人去干涉他的生活和他的义务,最好做两手准备。”
“大伯怎么想的?”郁月城反问:“他有监护人,为什么还会跟他签合同。”
面对家人,郁闻礼毫不隐藏自己的想法:“他的研究价值非常高,在哪里都很危险,与其让他继续试探别的研究所去冒险,不如我们来接手。基因领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新的突破,他提供的样本足够未来几十年的研究了。并且他来会面的时候,带上了很完备的资料做个题证明,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
郁月城没有接话,若有所思。
“他很聪明。”郁闻礼在他沉默时称赞:“他知道凭借自己的价值去谈判,也很胆大,单枪匹马就过来了。这大概跟他超常的体能和经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