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装O是要做校花的 下(194)
郁治书沉默了。
方渡燃虽说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好,但还是个机灵的。
“这么大的事,要挑个所有人都在的场合通知吧。”
方渡燃没有畏惧,也没有自负,口吻平淡道:“您想当着所有的人面告诉他,这样他不就不会当场翻脸,不会在大家面前跟您起冲突,不会跟您唱反调,还会有干妈,有大伯,有小姑,都帮着您说话。会让他听话,劝他深造是好事,应该去······”
郁治书看着他一条条地戳破,全部摊开,没有打断。
这也是种默认。
方渡燃不接受这沉默,抬眼对视,双眸凌厉质问道:“是吗?”
郁治书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他大概了解了方渡燃这几年的身体遭受了什么样的虐待,也知道他的情绪控制不稳定,现在亲眼看到,很意外他的意志和精神也变得大胆张狂。
倒是跟小时候的勇敢能闯祸也算一个路子。
不一样的是,他今晚的话不算完全合乎作为一名晚辈的礼貌,整个人的状态神色却截然相反的镇定而颇具攻击力。
就连起初那么明晃晃戳破,也是冷淡的语气。
后来那么张狂地质问,也能看得出他在压抑怒火。
方渡燃小时候闯了祸,是不会对长辈们露出这副表情的。
这孩子一定非常不高兴,他能想到。
郁治书也能料到,所以他选择自己来和方渡燃谈。
郁月城惦记方渡燃好几年,要想让自己儿子在眼下这种关键时刻别折腾,还是得把方渡燃的思想做通。
但面前这个少年因为不高兴而展现出来的样子,像是暗夜里收起利爪蛰伏的猛兽。
尽管表面体现出顺从,还没朝他掀桌而起,野兽的瞳仁里也遮不干净野心和气势。
“月城很看重你。”既然方渡燃在他面前展现出一个完整的成年人的姿态,郁治书也愿意站在平等地角度来谈判。
“我不这样做,他不会听话。”郁治书说:“我现在替他做了正确的决定,没有告诉他,本质上跟他瞒着我自己跑去入学十二中,并没有区别。而且我还是为了他好,给他安排的是国际顶尖的学校,十二中是个什么地方,你心里清楚。”
方渡燃却不管这些,只接着他上一个话题,将没有情绪的冷漠口吻放缓几分:“其实干爸多虑了。郁月城,他非常地爱您,也爱干妈。爱这个家。您当着所有人的面,想的是要让他服气,听话,不忤逆您的决定,他想的是他在新年的时候可以和全家人和和美美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团圆饭······”
郁治书一时没明白他想说什么,郁月城从小就是家里的好孩子,除了在为了方渡燃去十二中这件事上。
郁治书道:“他对家人······”
方渡燃在停下片刻后,直接打断他:“想的是可以让我多陪陪干妈。因为干妈和我母亲非常要好,我是我母亲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他想的是可以通过这些相处让我多跟您和郁叔,还有小姑培养感情,让我融入这个家。”
方渡燃的喉咙发热:“因为他很在乎你们,你们是他最亲最爱的家人,他希望他选择的伴侣可以得到你们所有人的认可。
“在您想要当着一家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手足无措、伤心难过、还无从反驳,只能憋在心里把情绪全都咽下去认命的时候,他想的是要把我作为男朋友的身份,正式介绍给他最亲的家人们!”
“他是想和你们分享他的喜讯,想得到他最在乎的家人们认可。”方渡燃轻轻舒了口气,稳住声线重复:“郁月城他是看重我,他就是对方渡燃这三字有执念,小时候的事情我真的记不起来多少。但是对他来说,你们是他最在乎最亲最爱的人!他执意去十二中这种烂学校,伤了你们的心,但是他也从没想过要当众给你们下马威,要刻意去中伤你们、打击你们。”
“小燃,我是他父亲,我怎么会刻意······”郁治书眼见他情绪变得激动。
“可事实就是这样!”方渡燃径直道。
他知道自己要有礼貌,也知道自己情绪失控。
但他不能接受,也无法忍受一丁点。
如果只是他自己,那他无所谓怎样被对待,可他们想要伤害大白猫······
郁月城那么懂事,那么优秀,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方渡燃能感受到他多么在乎家人,他只是不会挂在嘴边去说。
难道就因为他懂事、善良、爱自己的家人,就应该被这样对待吗?
郁月城要出国的消息让他难受,也不是没想过的,但是这种要当众给大白猫下马威,要逼他做决定,要看他难堪、让他心痛、要伤害到他的行为和意图,更让他发怒。
“对不起。”
方渡燃艰难地调整了自己的语气:“我对您的态度不够礼貌,是我的问题。”
在郁治书诧异的时候,他朝对方标准地鞠躬,行礼道歉,但仍然坚持道:“不就是出国读书吗?我可以接受,我还能劝他去深造,我知道他的能力不该被埋没。但是我请求您,不要用这种方式来让他难堪,他会很难过的。”
他的大白猫是满心欢喜要在家宴上向他最重要的家人们介绍自己的伴侣,不是要去被自己最爱的亲人泼一盆冷水再踩几脚告诉他学业为重这种屁话。
他也知道学业为重,他方渡燃什么时候就成了阻拦伴侣奔向大好前程的人。
他自私透了,他知道郁月城不该留在十二中,他是在偷大白猫的时间来在一起。
可郁月城真的要去深造,他会是那个阻拦的人吗?
这些天他看着郁月城在做那些事,实验也好,论文也罢,那都不是国内的学校能容纳的学生程度。
他早有心理准备,他只是不舍得······他自私,他不舍得,不代表他就是那个挡路石!
“你这么在乎他的感受?”郁治书把他的话听进去,又细细捋了一遍,在看少年激动到泛红的眼眶。
万万没想到,方渡燃才十八岁,根据他这些年的经历来看,失忆了又没有双亲,社会经验和生活经验都很少,居然能想到这么多。
而且想到的那部分,的确是他没有看到的。
他只把心思放在怎么安排自己儿子的学业上,怎样到达目的最直截了当。
“您也说了,他很看重我。”
方渡燃坦然回答:“所以我也在乎他的一举一动,我在乎他高不高兴,在乎他会不会难过。”
这少年的身上有很吸引人的坚韧,也有收起来的锐利爪牙。
郁治书的视线始终放在他身上,方渡燃的目光也没有退缩分毫,就那么直白地向他表明自己对郁月城的心意。
沉默在书房里发酵。
郁治书思考之后问他:“那你想怎么办?继续瞒着?”
自己的儿子直到登机前也不一定会乖乖地配合,他不想在这事上看到郁月城再来一通他擅自转学跑去十二中这种事。
“瞒不住。”方渡燃苍白道:“这种事情,怎么瞒得住。”
郁治书还没开口,方渡燃就主动道:“我去说。”
“你去?”郁治书很是意外。
“我再次请求您,不要在团圆饭的饭桌上跟他说这些,让他跟你们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个年。”方渡燃顿了下:“······他都惦记着您,最近两年忙于工作,过年也没能回家,今年您回来一起团聚,他很开心。”
“这也是他跟你说的?”郁治书问。
方渡燃摇摇头:“爱不一定都是要说得这么清楚的,它无时无刻不在。我是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最多的人,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
这些郁月城没有说明白,可方渡燃知道。
就凭他时常看到听到跟父母有关的一切,都会想起来,都愿意分享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