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50)
第五君下意识反驳道:“可你明明知道——”
司少康转过头来,挑起眉毛。“我也可以不知道。我不说你也不知道。”
第五君被这谜语一样的话搞得摸不着头脑。
司少康咂了咂嘴,又挑了一块腊肉嚼了一会儿,颇为嫌弃地咽了下去。他抬眼对第五君说:“小君,好奇心太重了不好。”
第五君气哼哼地思考了片刻,松了眉头。“罢了,反正你也不是正常人,我不问了。”
司少康作势要拿扇子打他。“你怎么跟你师父说话呢?!”
第五君笑着抱头躲开了。
第五君早就知道,司少康绝非普通修仙者。
从他被救下来的那日他就知道。
因为玳崆山的半山腰,根本没有那样的一座道观。
那座道观就跟他的一个梦一样,他在那里离奇地遇见了司少康,离奇地被治好了胸口的剑伤。
等他从睡梦中再度醒来的时候,那座道观已经如烟消散。他正坐在一棵大树下,树荫替他遮挡着浓烈的阳光。
他的仙人师父背对着他,白衣飘飘,折扇轻摇。
“醒了?”司少康回头朝他笑,“醒了也不跟我打招呼。”
那时的齐归迷茫地看着他。
“前辈……如何称呼?”
司少康乐不可支地走过来,俯下身摸他的头。
“小君,叫师父。”
第52章 葬昔冢(四)
齐归把脑袋从司少康的手下挪了出来。他看了看四周的景象,是蓬莱岛西的一处水泽,正对着的大路是往东走的方向。
他连忙撑着树干起身,说:“……前辈,我不叫小君,我叫齐归,是玄陵门的人。”
司少康扇着扇子看他,笑而不语。
齐归继续说:“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我得回玄陵门了。”
齐归见司少康一直那样笑眯眯地瞧着他,一句话都不说,心中惴惴不安。
“请问前辈尊姓大名?改日我一定重谢。”
司少康笑得更开心了,忍不住说:“真是想不到还有这样一天……”
齐归微微皱起眉头。这位仙风道骨的前辈一看就不是寻常修仙者,然而仙术道法如此高强,脑袋怎么好像有些问题。
“前辈,那我先走了,前辈若日后有任何用得上晚辈的,请尽管来玄陵门寻我。”齐归这么说着,给司少康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直起身子来,又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记住了救命恩人的模样,就打算转身离去。
玳崆山上他和少主遇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堕仙出没,恐怕惊动了整个蓬莱岛西,也不知玄陵门现下是何样的情况,少主的伤有没有得到医治。齐归这么想着,忧心不已。
然而他走了好一阵,却发现周遭的景物没有任何变化。
齐归大吃一惊——
他竟然陷入了循环阵!
究竟是何人——
齐归回过头来,发现他距离刚刚那棵树,竟然连十米都没有走出去。
司少康站在树下,抱着胳膊,笑眯眯地扇着扇子。
“你以为你昏迷几天了呀?”司少康问道。
齐归心里咯噔一声。
“不、不知。”
司少康摇着扇子往前走,“你从玳崆山跌落,被我救走,已经过去十四天了。”
齐归瞬间僵住。
——十四天?!
司少康走到他跟前站住,悠悠道:“玄陵少主与小齐公子,半月前于玳崆山遇袭。玄陵少主重伤昏迷,小齐公子坠崖失踪。”
齐归呼吸急促起来,心头蓦地涌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司少康的眸子深邃,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当夜,玳崆山一带邪咒过境,无人生还。”
齐归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了个干净。他迅速伸手抓住了司少康的衣袖,骨节惨白:“少、少主……”
司少康一动不动,沉缓道:“齐释青被玄陵门弟子及时带出玳崆山。当晚,为了寻找坠崖失踪的小齐公子,玄陵掌门、三位长老、连同六十八名弟子一起进山。”
司少康紧紧盯着齐归的眼眸。
“他们没能出来。”
“小君,节哀。”
齐归五指掐紧司少康的手臂,如同冰凉的铁爪收紧。他死死看着这个白衣仙人的脸,然而这个人的五官却在眼前糊成一团。
这一瞬间,他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就连心跳声都听不见,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呼吸,又或者他是否还活着。
“我是死了,是吗?”他一字一句地问司少康。
司少康轻轻把手放在齐归的手背上,齐归瑟缩了一下,几乎感到灼痛。
齐归看着司少康的嘴唇开合,呆滞地读出了这样一句话:“你还活着,但是齐归,必须葬身在玳崆山里。”
齐归不明白。
他用力甩开司少康的手,因为腿僵直无力而趔趄倒地,却固执地避开司少康的搀拉。他知道自己现在还在蓬莱岛西,离玄陵门只有几天的路程,他要是用灵力,快点跑,也许一天一夜就能回去。
司少康在原地,并没有阻止他。
齐归深吸一口气,调起周身灵力想要腾空而起,却在下一秒脸色煞白。
——他的左臂……
齐归一厘一厘地、机械地、如同木偶一样低下头去,看他的左手。
那只手笔直地垂着,好似断了一样,没有知觉、无法动弹。明明右手还摆着向前疾冲的姿势,左手却不听使唤,连帮助他保持平衡都做不到。
齐归的脊柱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又试着调动灵力,想要他的左手抬起来,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司少康在这时走到了他身边,轻拍着他的背。
“小君,放松。”
齐归听到自己的呼吸好似拉风箱,一下一下格外吓人。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左臂,冷汗湿透全身。
司少康手掌贴住齐归的后心,往里注入灵力。
齐归挣扎躲避着这股灵气,却被司少康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睁大双眼,无法置信又惊慌地盯着这个白衣仙人,听见对方说:
“玳崆山上,你做了什么,你忘了吗?”
齐归的瞳仁在这一刹那颤抖起来,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倒映的白色身影不住摇晃,仿佛就快碎裂。卒然间他一切都明白了过来,却无法抑制、不能收敛地变得颓唐。
司少康的声音在他耳边如同晚钟。
“你已经被当成失踪的死人,若你活着出现,所有人都将视你为堕仙。”
齐归低声喃喃,声音都在发抖:“可我不是,我不是……”
司少康却在这一刻突然发了火。
他一把揪住齐归的衣领,掐住他的下巴:“我知你不是。”
“然后呢?你要告诉别人你能以天生药躯化解邪神咒诅?”
司少康压低了声音,呼吸都在喷怒气。
“……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齐归牙齿咬住下唇,嘴唇却仍在不住哆嗦。
“你,你为何……”
齐归这句话没能说完,他想问的太多了。
——你为何对我知之甚深?
——为何好像认识我多年一样,如此掏心掏肺?
——你是谁?
司少康呼吸粗重,死死攥着齐归衣领的手缓慢松开了。
他扶齐归站直身体,跟他相隔一步之遥,恢复清冷的声线,道:
“你从药王谷降世,无父无母,无名无姓。天生药气,皮肉之伤一夜即愈。后被带入玄陵门,被掌门齐冠赐名‘齐归’,因无生辰八字,无法学玄。”
齐归的眼睛里反着光,他牙关打颤得厉害,牙齿磕碰的声音传到脑海里异常刺耳。
司少康却无视了他的软弱。“你自幼与玄陵少主齐释青情投意合,对其格外仰仗依赖,在门派内外均形影不离,以至惹人猜忌。”
齐归张开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