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180)
第五君把茶盏轻轻放下,抬头说:“少主,关于当年在玄陵门的堕仙,后来有查到些什么吗?”
齐释青:“这些年里销声匿迹,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那个堕仙的行踪。”
“唔。”第五君咬住下唇,用牙齿磨了磨,松开。“这人的确不简单。”
“在玄陵门他动过两次手,一次是去了藏宝阁,佛过铃黑,方倾碑毁,留下了诡断卦;另一次是在假山那边,把我和陈飘飘弄昏了,露出了摘叶伤人的功夫。”
第五君看齐释青坐着不动弹,也不喝茶,索性把茶壶拖到手边自斟自饮。
“再往后我知道的,就是那堕仙杀了我师父。”
第五君缓缓道:“在蓬莱岛东隐姓埋名的那段时间,没有人知道我的踪迹,所以那人也没有动手。”
“少主,他可能一直没有离开过玄陵门。”第五君眼神锐利,“他是跟着你走的。”
齐释青终于端起茶杯,一口饮尽冷掉的茶。
“我何尝不知那人就在我身边。”齐释青攥紧茶盏,“但玄陵门已经翻了不知多少遍,肃清了整整一年,我抓不到他。”
齐释青深吸一口气。
“我重伤闭关,出来的时候,才知道玄廿借着主持三家围剿的机会下了要杀你的命令。”
第五君给他添了热茶,小声说:“玄十师兄都告诉我了……你把玄廿师兄的长老亲传玉佩给收了,罚他在慈悲堂思过二十年。”
齐释青身体一定,毫无波澜地说:“思过二十年是轻的。”
他看了第五君片刻,“我把他的亲传玉佩给碾成粉末了。他此生无缘长老之位。”
第五君愣住,“这……”
他本想说,玄廿师兄本就对邪神之力恨之入骨——经历诡断卦的是他,当年访学弟子在藏宝阁水面陈尸,当值的也是他——所以玳崆山之后自己失踪,他把自己当成叛徒怀疑并且憎恨,完全合情合理。
他能理解玄廿想要砍自己脑袋的深仇大恨。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能活着逃离邪咒的只有成为堕仙一条路,把他当成堕仙实在是最正常不过的推断了。
更何况他到现在也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是怎么没变成堕仙、活下来的。
第五君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少主是为了他罚的玄廿,他没有资格评判罚得轻还是重。
齐释青却看出来了第五君所想,冷声道:“我罚他,不仅是为此。”
第五君疑惑地看着齐释青,脑中将玄廿身上跟堕仙有关的巧合从头串了一遍,然后恍然大悟。
“少主是怀疑……玄廿师兄是堕仙?”
齐释青没有点头,但绷紧的下颌线暴露了他的想法。
第五君思忖片刻,道:“但就在玳崆山之前,我还见过他用罗盘开归元阵,没有一点问题。如果他是堕仙,那一定也是玳崆山之后的事。”
齐释青视线一凛:“他发布的命令和对你的悬赏,已经足够让人怀疑。纵使是嫉恶如仇的大师兄,也念及往日旧情,想着你兴许只是死了找不到尸体,而不是直接认定你是逃跑的堕仙。”
第五君轻轻用鼻子叹了口气,咬着下唇里侧的肉,慢慢磨牙。
玄廿师兄的身影还历历在目,纵使他曾亲眼见过玄廿带三家围剿的弟子找他,他也很难想象玄廿成了堕仙。
齐释青补充了一句:“而且,他的声音从玳崆山之后变得异常沙哑。”
第五君眸光一变。“确实!”
齐释青这么一提,他才猛然记起当时场景里的违和之处。
那会儿他还不愿相信玄陵门真的把他当成叛徒,不相信司少康说的话,于是司少康索性把他定住,让他亲眼看见三家围剿的弟子集合,亲耳听到玄廿说出“找到齐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论死活,务必身首异处”这句话。
说话的时候,玄廿的声音就异常的嘶哑低沉,如果不是看见了玄廿本人,只听声音,他是完全听不出来是玄廿的。
可紧接着,齐释青闭了闭眼,道:“玄廿本来是最有可能做出这一切的人,但他被关进了慈悲堂。”
“你跟着二长老在善念堂修习,自然知道慈悲堂作为重刑室,只有持亲传玉佩的人才能打开。而且它的禁制很特殊,是由那一方空间和亲传玉佩之间相互作用构成,哪怕是邪神之力都无法将其摧毁破坏。”
第五君松开唇,下唇充血变得红艳。
“所以不是玄廿师兄。”
玄廿的玉佩已化作粉末,而其余的亲传玉佩——少主的、他的、玄一的、玄十的——都好好地戴在各人身上,他们在榴莲园已经亲眼核实过了。
齐释青沉重道:“玄廿被关进慈悲堂之后,整个玄陵门大清洗。支持玄廿的弟子全部被逐出师门,剩下的所有人,都进了一遍归元阵。”
“但没有人有问题。”
“在那之后,我才带人出来找你。我的暗卫说过,在三家围剿期间曾经见过你与一个人同行,你们似乎还改换了相貌身份,连说话口音都改了,最后却打不过让你们给跑了。”
第五君:“……”
他沉默片刻,坦白道:“那时我师父带我躲避三家围剿,中间确实有一伙玄陵门的人,让我师父把我交出去。他们穿着亲传弟子才能穿的镶金黑袍,我大概就猜到那是你的人。”
“但我那时以为……你要杀我。”
第五君咽了下口水,咬着嘴唇看着齐释青。
他的表情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但齐释青的眼神却看上去比他更可怜。
说可怜并不确切,齐释青的眸子只是颤了颤,然后垂了下去。
第五君心里一酸,主动起身走到齐释青身边,弯下腰抱住他。
他用脸蛋小心地蹭了蹭齐释青的脖子。
“对不住。”
齐释青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抓住了第五君的手,粗暴地扯下他的手套,与他十指相扣。
“你没有错。”
他气息不太稳,很是压抑。“我那时在闭关,不放心玄陵门里的任何人,交代我的暗卫一定要找到你,只要把你带回来就好,哪怕把你打昏、断手断脚都不要紧。”
第五君:“……”
齐释青:“我怕极了你被当成堕仙,我赶不及救你。”
第五君:“……的确是挺险的。”
第五君被扯住,在齐释青后背上挂了一会儿。
等到他站得腰都有点酸了,他手指弯了弯,对齐释青说:“少主,我来蓬莱岛西,就是为了查清当年堕仙的事的。”
齐释青松了手,第五君终于站直了,伸展了下脊椎。他走到齐释青对面重新坐下,微笑道:“我们现在有共同的目标了,要一起查吗?”
齐释青勾唇,凉凉道:“不跟你一起查。”
第五君:“?”
齐释青:“我查,你等着。”
第五君:“……”
齐释青抬眼乜他:“省得你到处跑,给我添乱。”
第五君:“我也并不是乱跑……”
他往前挪了挪屁股,坐直了,正儿八经道:“我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是有目的的。”
“哦?”齐释青扬起一边眉毛,“那你能跟我说说,你跟暖莺阁的老鸨,是有什么事要办么?”
第五君噎了一下,对着齐释青揶揄的脸,开始胡说八道:“少主不能限制我跟人交往的,众所周知,‘朋友’二字,并没有性别上的歧视。”
齐释青轻哼一声,“随你。”他把手中茶喝了,看向第五君,正色道:“但最近几日,一直到我们从银珠村出发,你务必要谨慎。”
第五君点点头,“我知道,就你楼上那堕仙我也不得不防着点儿。”
齐释青眉头微微压低,看了他一会儿道:“不止于此。最近银珠村要来人,你做好伪装。即便在千金楼里,最好也不要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