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个娇气包(98)
“什么半调子大夫,自己都治不好还能治旁人了?也就葛亮你脾性好,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们出门可是冲着生意挣钱去的,不是给他们两口子游山玩水当护卫!”
“田富,越说越不成样子了!”
葛亮沉下了脸:“这都马上启程了,你可别闹这些幺蛾子。大老爷们儿的,怎还一个哥儿都容不得,一点气度都没有!”
“田富吃了两口酒,说话没轻重,葛亮你别往心里去。”
另外几人见势头不对,两厢劝了劝,这才平歇了要起的气焰。
席面儿散了以后,纪扬宗会这些青壮男子吃了不少酒,到底上了年纪,酒量不如年轻人,已经有些顶不住。
黄蔓菁连忙扶着人先去屋里歇息,桃榆给纪扬宗和霍戍都煮了些醒酒汤。
霍戍倒是没什么醉意,只是身上沾着酒气,脱了衣裳冲了个澡。
也没浪费桃榆的姜汤,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又和桃榆一起收拾一桌子的碗碟。
“你早些去睡吧,就快启程了,这两日休息足。”
桃榆道:“不妨事,洗个碗又费不得多少时间。”
霍戍没多说什么,两人一同把碗筷给洗了。
过了几日,终是到了出发的日子。
第50章
寅时,纪家已是灯火通明。
搬运货物装车的声音在天色未明的早晨显得格外的空灵悠长。
桃榆裹了厚厚的一身麻色冬衣,微微细雨间,他把脖子给裹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兔毛。
黄蔓菁看着整装待发的桃榆,不免眼睛发红。
她拉着桃榆的手道:“随时给家里写信报平安,也好叫爹娘都晓得你们的行踪。”
桃榆点点头:“我知道,每到一个县城有停歇我就给家里捎信。”
黄蔓菁这些日子虽尽可能的都在接受自家哥儿要出远门的事情,麻痹自己就当是孩子嫁出去了,逢年过节的才能回来一趟。
可正当是到了今时,那些心理建设也都不如何管用了。
自小到大孩子就没有离开过眼皮子三日,去了城里医馆住也顶天不过一两日的光景,时间再是要长些,她不去城里把人接回来,纪扬宗也是要去的。
一想到这一去就是一年半载的,黄蔓菁心里顿时就空了一大块儿。
她捏着桃榆有点凉的手舍不得放,总觉得有许多担心还没交代明白,可一开口又也还是那些话。
“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桃榆见他娘如此,心里也不好受。
黄蔓菁瞧着四下的男子都在忙碌着搬运货物,拉着桃榆走开了些,低声道:
“你出去便要颠簸赶路,和霍戍也少亲近些,要是有了身孕,两厢难以顾及。”
桃榆眸子微动,不知他娘怎的突然说起这些,但此警醒也不无道理。
他身子本就算不得健朗,要是在路上有了身孕,必然是受不得那般周折颠簸的,届时如何还能随霍戍行路。
不过他想着也是多此一忧,走商路上,心神都放在货物上,哪还有那些机会折腾。
“我知道,不会有这样的事。”
黄蔓菁见桃榆答应的快,反倒是不太放心。
只是放心不放心的,也只能口头上交代。
“货物清点完毕,这边已经好了!”
两人听到声音,止住了话头。
霍戍过来,牵着桃榆的手,同黄蔓菁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纪扬宗也跟着上前来,怕是黄蔓菁舍不下孩子,揽住了妻子的肩。
他紧着眉头道:“趁着天色早,去吧。”
元慧茹也前来送行,怪是舍不得的。
“六伯六婶儿,你们放心吧,路上我会照顾好桃子哥的。”
纪文良在家里就已经同爹娘兄嫂做了道别,未免是他娘过来,与他六婶儿会着,两个都是心肠软的人,指不得相携着哭做一片。
索性是不叫他们再过来相送了。
年少的男子总是对外头更是向往,离愁也便少那么一半。
黄蔓菁忍着鼻酸,点了点头:“去吧,都去吧。”
桃榆眼睛也起了雾,只怕再说下去难舍难分,索性转过身连忙爬上了马车,都没敢再掀开帘子往家里再瞧一眼。
其余人也依次告别了前来相送的依依不舍的老母,寡言的父亲,以及抹着眼睛的妻儿上了车。
随着霍戍一声启程,诸人赶着牲口车队便开始前行。
院子里各家前来送行的人此起彼伏的喊着注意安全,给家里捎信等话。
全然是一派分别之愁。
霍戍居于马上,望向站在院子里的几个长辈。
“我定然平安带着他回来。”
话毕,他方才甩过缰绳,驱马前去。
瞧着人上了村里的主道,黄蔓菁终是忍不住掩面哭了出来。
“我的小桃子。”
“有霍戍在,别担心,总是要回来的嘛。”
纪扬宗心里本也未有多好受,见妻子如此,心里更不是滋味,细声宽慰道:“孩子大了,哪里有一直在跟前的,要是嫁去了别家,不也一样么。乡亲都在,可别叫人笑话。”
“都是有儿有女的人,舍不得孩子有什么好笑话。”
黄蔓菁擦着眼睛:
“这是去北边,天南地北的,若是叫人拐了去当如何。霍戍是北域人,带走小桃子不回来怎么办。”
“都开始说胡话了,且不说文良也在,这跟着去的不都是咱村和隔壁村的人么。哪里能不回来的。”
元慧茹也跟着前去劝,出门的人也就难舍那么一茬子,转而忧心旁事,倒是叫留在屋里的人更是伤心些。
村道上几十个车轱辘压过村道的声音声势不小,起的早的村户都听到霍戍走商的队伍要今日出发,走站在院子里伸长了脖子观看。
清楚的能看见几个亮着的火把在往村口的方向移动。
“那大老远的路程,路上说不清多乱,纪家又不是养不起个女婿,真是瞎折腾。待在村里享福不好,非得出去找苦吃去,换我是纪家女婿,决计是不会出同州半步。”
“你这没出息的劲儿,怪不着成不得纪家女婿。瞧人家有的吃穿还有志向出门奔生意,也就你落几滴雨水便腻着不想出门下地。”
村里亮着灯的住户院子里或多或少都传出了些说话声儿,议论着这桩事儿,揣摩着生意是能成不能成。
不过到底还是不瞧好的居多,他们这一带的农人比之县城下的农人见过的世面要多些,眼界也相对宽些,时常进出州府,到底是接触新鲜事物要更多,也不乏有人出门闯荡做营生。
永远是不缺乏有出门闯荡想法的人,可真正能干出点模样来的却是屈指可数。
“他竟是把桃榆也带走了。”
尤家院子里,尤凌霄站在雨中,怔怔的望着出村的方向。
孙鸢娘上前道:“纪家人也是疯癫,竟然由着桃榆那身子骨出去,没准儿折在路上。”
“这千里迢迢的折腾一趟能挣得几个钱,纪家那么会盘算,也不过如此。早要是还跟着咱们家,用得着孩子出去奔波么,不是坐在家里就有人送银子上来。”
孙鸢娘不屑道:“即便是凭他本事能挣个三瓜俩枣的,也还不得是在士人面前点头哈腰。”
尤凌霄只是觉得雨凄凄,心中黯然如天色,也没是如何把孙鸢娘的话听进去。
他原还指着霍戍远出经商,自与桃榆还能有碰面的机会,不想却是一场空。
商队这头上了官道以后,路好走了不少,只是雨未有减小的势头。
出门雨纷纷,确是不多便捷,不过诸人也未有怨言,毕竟往后风餐露宿的日子还多的是,早些习惯着不顺的天气,未必是一件坏事。
诸人把蓑衣斗笠给翻了出来,加紧着赶路。
他们今日要穿过同州城,抵达同州边境的一个县城,在那儿歇整。
桃榆坐在马车里头,倒是不冷,心里对家里的惦记与不舍,随着慢慢破晓的天色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