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个娇气包(174)
霍戍没管人数,到了城里那边还有上十人,他迅速把壮力清出来,其中有劳力男子二十个。
倒是可使唤一二。
他把老弱放在队伍中间,汉子分于前后,给强壮的男子自己一早打造的长刀防身,一旦遇事,可以直接抵抗。
没太敢耽搁,霍戍得力的人手还在城里,汇合以后会安心些。
于是一大行队伍趁夜走,人数过多不敢全数走官道,还得一部分走小路。
村里没走的人也睡不下,有人摸黑起来目送离开的村民,此番真当是生离死别了,到底是一同生活了好些年的熟悉面孔。
一时间谁的心情都不太好过。
此般逃难前去渝昌,最难走的其实是同州这段路,只要出了同州城,他们这般逃避战乱的队伍,其实没有商队那么容易惹人红眼。
桃榆坐在马车里,夜色之中也不敢打太多火把,他在窗口看了好几眼一马当先的霍戍,叫黄蔓菁和元慧茹给拉了回去。
“夜里风大,别瞧了。”
黄蔓菁拉着桃榆,让他安分的坐下。
桃榆虽已经出过一次院门,路上什么事情都碰上过,其实自己没多害怕,只不过他也担心自己肚子里的宝宝。
不过此行家人都在,倒是也还好。
他抓着黄蔓菁的手应了一声,转看见神色忧愁的元慧茹,道:“干娘别担心,阿盼他们定当在等了。”
黄蔓菁有些疑惑:“阿盼是谁?”
桃榆轻声道:“娘一会儿过城与那边汇合见到人的时候就晓得了。”
此番乱世,桃榆觉着这许是阿盼认祖归宗最好的机会,毕竟大家逃难之间,谁还管那些礼义,背后也不会敢议论什么。
黄蔓菁看了两人一眼,心中虽然十分好奇,但到底是没有继续追问。
第89章
队伍长,行程慢,等到城外汇合地的时候已然子时了。
那头有十多个人正在焦急的等着,骑射场里余下了四个骑射师,一个北域老乡,外在前来追随霍戍的猎户肖甬。
黄引生带着药童黄芪,吴怜荷跟赵盼一起。
以及蒋裕后一家老小。
蒋裕后本是当带着一家去投奔他在京城的兄弟,但同州的战事起的有些突然,他尚且没来得及送信前去兄弟手上。
他那兄弟虽在京为官,可官位低微,又住在丈人家中,平素也说不上多少话,事情并非能事事做主。
他们这么一大家子贸然前去投奔,少不得给他添麻烦,思索一番,最后还是决定跟着霍戍他们先去渝昌府,到时候安顿下来再送信过去,看看那边是否方便。
霍戍提前做了交待,于是大伙儿聚集在一起等待大队伍。
又是好几大车的东西,他们这一行队伍看着也是阵仗不小。
同州不曾有宵禁,虽然夜里也一样很热闹,但热闹的也不过是那几条夜市欢场的街,并非全城皆然白昼一般喧嚷。
靠近城外这一片夜里都十分的宁静,然则出乎意料的是今日这个时辰了,城里也不断的有车马行人外出。
其间不乏装载着货物的车马,捆着包袱行色匆匆的路人。
城里的消息比城外乡野间灵通,此时不单他们走,城里也有的是人已经在转移了。
来往之间人不少,但却没有什么人张口。
霍戍一行此番一并逃难在此情境下倒也还并不奇怪,但队伍浩荡,仍然惹人侧目。
行过的路人扫了两眼,未置一词,反倒是步子加快了些。
夜色之中这座巍峨富饶之城,无声之中竟染上了一层死气。
霍戍和黄引生他们两厢会面,并没有多言,只是微微点头致意。
气氛有些凝重,谁都没有什么闲情逸致说话唠嗑。
霍戍点了一下人和货,带着队伍绕城直接走。
“小桃子没事吧?”
黄引生赶着车并在桃榆他们的马车旁侧,他看了一眼车里的人,见着微微火光下桃榆脸色有点发白。
桃榆刚想摇摇头,忽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立马捂住嘴干呕起来。
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反倒是把眼睛逼得通红,起了些泪光。
黄蔓菁和元慧茹见此几乎是同时伸手拍了拍桃榆的后背。
“方才在路上就时不时想吐了。”
桃榆拿起水葫芦喝了一小口水,道:“不知道是坐在马车里太闷了想吐还是孩子闹腾。”
黄引生道:“这月份里也该害喜了,许也是夜里还奔波,又在马车里闷着。”
路上他最担心的就是桃榆。
几人正在低声说着,马蹄声靠近,霍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车帘口。
桃榆微微睁大了点眼睛,正想同霍戍说自己没事,却是先见着他手先递了过来。
宽大的手掌里竟然安然的躺着一颗青黄的橘子。
桃榆眼前一亮,赶紧捧了过来。
他顺着胳膊望上去,见着冷肃着一张脸的霍戍。
“你哪里来的呀?”
“路边摘的。”
霍戍垂眸看了桃榆一眼:“只要出了同州府城地界就可以喘口气,我得先去看看。”
桃榆嗯了一声。
霍戍没有多做停留,扯着马又消失在了马车边。
几个长辈看着桃榆在还没有完全成熟的酸橘子前嗅了一口,眉眼弯弯,不由得都轻笑起来。
“亏得他一边要带着队伍,还惦记着你害喜,摸黑都去给你摘橘子。”
桃榆被他们一同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微红。
行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进入下半夜里,赶着路的农户们都有些疲赖了。
并非家家户户都有牲口拖运行礼和自行乘坐,多的还是自把包袱捆在身上步行。
男人把家里那点不多的干粮盘缠背着,女子哥儿的拉扯着孩子和拿些轻巧的东西。
孩子大些的还好,懂事走路没有闹,小些的这么一夜了还在赶路,难免发困走不动,大人只能背着走。
好在同行的都是乡亲,相互帮扶着,有板车牲口的人家男人下来走路,让妇孺老人家换着上去坐着歇会儿脚。
就在大伙儿觉得虽是赶路辛苦,好在安稳时到了同州府的关界上。
远远的就能见着关界上灯火通明,要想从平顺的官道上通行,就都得从此关界上过。
周遭的小道车根本过不了,建此关界也是为了好管理州府和进出州府界。
像是商队经行,就得在此过文书缴纳关税。
霍戍看着这么晚了那边灯火还如此亮堂,有些不对劲,于是先策马过去看了看。
“何以出府?”
“可有商令!”
“今夜不可出府界了,明天再过来……”
府界口排了长队伍,有四五个官兵正在排查,守着府界门的有四个,外在守站在门墙上的还有两个。
林林总总得有十余人,且都还是装甲官兵。
霍戍扫了两眼便将人数尽收眼底,肉眼瞧得见的就有这么多,关界上的士兵是轮番值守,应当还有一部分在休息。
往素关界上人数决计没有这么多,城里在打仗,各关界上守备必然会比往昔严格,但现在就这些人,也不过就能唬住点良民,若起义兵从此过,必然守不住。
官兵压着一部分人不让过,又开着门放了一些通行,前头堵的有些厉害。
蒋裕后骑着匹骡子从后头跟上来:“我打听了今天守卫的是兵房钱副指领,先时我同他有些交情,当是能说上两句话。只是……”
他有点为难的看了一眼后头乌泱泱的人群:“这人数,怕没那么容易。”
霍戍知道不容易,他们这么一大批人逃难出府界,到时候会给所经行的地方造成恐慌。
于州府来说,这定然要影响当官儿的政绩,自是少不得派人给守着。
不过想来也是知府应付起义兵极其棘手,这边还来不及派更多的兵力把守。
霍戍道:“这副指领姓钱可认钱?”
蒋裕后未置言语,与霍戍对视了一眼。
“蒋典史可算过来了,我当你今日不出城呢,再等个把时辰都要换轮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