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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153)

作者:岛里天下 时间:2023-12-22 11:51 标签:种田文 生子 甜文

  宣布完事前,纪扬宗宽慰了诸人几句后,自也心事重重的要散了集会。
  不想人群之中挤上来个人,同他说道了两句。
  纪扬宗看着面色红润,拾掇得很有些派头的孙鸢娘,站在灰败的人群之中,格外有些扎眼。
  听了孙鸢娘的话,他胸口深起伏了下。
  “尤家的新宅子落成了,这月底要办乔迁宴,欢迎大伙儿过去吃些酒菜。”
  孙鸢娘紧着道:“届时都闲下来了,大伙儿都来啊。”
  一众村户的脸色异彩纷呈,这当头上谁心里都不好受,尤家竟这时候赶着来宣布家里的喜事,还真是会挑时间。
  孙鸢娘夹了许久的尾巴,总算是在今年秋收缴纳赋税之时好好耀武扬威了一场。
  本欲是不必前来听赋税的,却也还是揣着手前来,存心听上个热闹,外在是与村中人显耀。
  整个明浔乡乃至州府下的所有乡都是一派沉寂与忧愁,倒是尤家独然在笑。
  集会散了以后,结伴去的农户又是骂又是哭。
  才是初秋的天时,竟染了好些凄凉之色。
  “嗐,咱再苦也甭苦着了子女,尽可能的送去读书科考嘛,但凡是有些建树,家里也就松快了。”
  “要是舍不下那几分钱,把一家子老的小的都塞在了土窝子上,那可真是没得盼头了。”
  孙鸢娘跟在农户身侧,这边蹿去说上一句,那边蹿去道上一声。
  “我瞧着这赋税说不准儿明年还得涨,人道是同州繁荣,土地肥沃,谁不盯着咱这块香饽饽么。”
  “今年这府税也确实来得稀奇,不过大伙儿也得试着替知府大人想想,新官上任三把火,总是想为着老百姓做些点什么东西出来。”
  “官场上政事儿咱们不懂,也只能瞧着要缴纳银钱不快活了。”
  乡民听得手心攥的极紧。
  此番这些话落在耳朵里无疑是风凉得不能再风凉的话,叫诸人觉着心窝窝里起火。
  终是有火气大的人忍不住骂道:“孙大娘子跟只蝇一样这边嗡到那头,不就是显耀你们家不必缴纳赋税么。站着说话属实腰杆子不痛!”
  “你们这些官绅吃着我们的血肉倒是给养得肥,只是也别得意的太早了,与那知府蛇鼠一窝,迟早遭了报应!”
  “诶,你这妇人,怎么说话的!我好心劝诫你们宽心,你倒是说起我的不是来了。”
  孙鸢娘插着腰回敬过去:“谁先遭报应还说不准呢,真当是没读过人的粗鄙之人,活了该缴纳山高的赋税。”
  妇人气不过,赤红了眼不管不顾的想上去撕扯孙鸢娘,见着势头不对,村民连忙把人拦住拉开。
  孙鸢娘也是吓了一跳,觉着这些个人当真是不要命了。
  她强做镇定的捋了捋头发:“谁同你计较。”
  家里来集会的人都走尽以后,黄蔓菁轻唤了一声:“吃饭吧。”
  纪扬宗背着手,笼着眉头进了屋。
  桃榆给大家添了饭。
  关上了房门,不可往外说的话也尽可以说了。
  纪扬宗忍不住发牢骚:“这任知府要在同州五年,真不晓得五年光景如何过下去。”
  他端起饭碗道:“他倒是知晓专挑软柿子捏,若是低者缴纳府税,高者翻倍缴纳也便罢了,倒也还落得个公正,叫人觉着他当真是要为百姓着想。然则是高低几乎一个赋税,岂非是叫弱者更弱,强者更强。”
  霍戍道:“若是触及同州大户利益,彼时群起反抗,知府晓得吃不消。自是以剥削底层,维护大户来获得拥护者。”
  纪扬宗猜想亦是如此,他忍不住摇头,也是疲乏得很。
  吃了饭天也不热,却也还是去睡了会儿。
  霍戍去了牲口棚喂牲口,桃榆则也回了房间。
  他拿着算盘拨了拨算珠,算出:“赋税得缴纳一千五百文,府税八百文,粮食十七石。”
  算罢,他叹了口气,若是家里全然只靠着那点田地过日子,这么算一年开销过来家里也并不松快。
  前提还是他们家人口少。
  好在是家里还有旁的进项。
  只不过也不晓得今年商税如何。
  桃榆心里也是烦遭遭的,不是因为自家缴纳不起赋税,是愁这样的局势。
  局势不安,老百姓不能安居乐业,这便会影响很多人。
  他心烦意乱的把算盘拿去放好,转头看着角落放得酒坛子,鬼使神差的去抱了一坛出来。
  夏月里摘的桃子泡的酒已经有果香味了,他又还往里头放了不少糖块儿,现在都已经化开不见了踪影。
  他取了勺子盛了一点出来,坛子里的酒被搅动,顿时屋里便充斥上了一股甜香的酒气。
  桃榆有点子期待味道的放在嘴边抿了一口,这果酒不光是闻着清香,入口也还甜滋滋的。
  许是甜,又有果味,掩盖了原本浓烈的酒味,桃榆觉着像是在喝果汤一样。
  秋风带着一点午时的燥意,一下子就将他白皙的脸点着了。
  霍戍喂完马回屋来时,方才进门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举眸便见着坐在桌边的小哥儿趴在了桌上。
  他眉心一紧,快步上前去:“小桃子?”
  桃榆迷迷叨叨的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晕乎乎的,一头就栽在了霍戍的怀里。
  霍戍将软趴趴的人拦腰抱到了床上去:“怎喝起了酒来了。”
  不过就是一眨眼没看着的功夫,竟独自把自己给喝趴下了。
  霍戍一边给桃榆脱鞋,一边问道。
  “就尝了尝,没想到那么烈。”
  霍戍听着含糊的声音,比之平素清明时还软了不少。
  他见着桃榆一张脸红扑扑的,眼皮好像是有些重一样撑不起来,有点迷离。
  “阿戍要不要尝尝……”
  倒是还惦记着他。
  霍戍看见那一张一合的嘴唇,比平素里要红润不少,湿润着酒渍有点发亮。
  他未置可否,却俯身压了上去。
  桃榆脑子昏沉,这朝还叫人堵住了侵占,很快就不知道怎么换气呼吸了。
  他有点焦急的拍了拍身上的人。
  “太甜了。”
  霍戍松开了些桃榆。
  桃榆有些呆呆的:“嗯?我是甜的么?”
  “我说酒。”
  霍戍道了一声。
  言罢,见桃榆气喘的差不多了,复又想贴上去。
  桃榆却不大配合的轻轻偏了偏脑袋。
  “你刚刚好。”
  霍戍见此眸子微和,反倒是被桃榆的小脾气取悦到了一样,温声哄了一句。
  这朝才又肯再是配合。
  十月底,尤家新宅子修的敞亮,一跃成了村里最大最轩敞的宅子,半点瞧不出昔时泥瓦舍的模样。
  孙鸢娘体面请了城里的四司六局来主宴,遍邀了客去参加乔迁宴。
  村里的人为着赋税的事情发愁,尤家反倒是锣鼓喧天的热闹,听闻尤凌霄现在在州府任职,还请了不少同僚前来,甚是气派。
  同乡人未曾觉得半分喜庆,反而心中更是反感起尤家来。
  他们的日子水深火热,这些官吏乡绅反倒是高楼起,宴宾客,谁人能舒坦。
  宴席办在二十二一日,纪家也在受邀范围中,桃榆不想前去吃席,正好红梨村那头有人也同天办宴,他们小两口便预备去红梨村吃席面儿,恰好避开尤家。
  然则却不想尤家热闹准备的乔迁宴未曾办得漂亮。
  宴席前一日,城里的四司六局前来简单的做了摆宴的准备,返还了城里。
  夜里,人定以后,村中人大都歇的早,这时辰别说在外头晃了,在家都已经进了被窝。
  村里头节俭的人家都早早的熄灭了烛火。
  尤家大门后院儿上却突然发出砰哐几声罐子撞击墙面破碎的刺耳声,在寂静的夜色之中格外响亮。
  方才歇下准备明日宴席的孙鸢娘和尤凌霄惊起,匆匆点上了灯跑出院子,只见着两道人影一晃而过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之中。
  夜风有些大,一下子就把端着的烛火给吹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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