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个娇气包(95)
出去的路上,纪扬宗背着手,还是试图教育一下霍戍。
“你要万事都依他,那还不得上天去。出门是做生意,又不是游山玩水,你说要是他身子好些,都还有的说,这身板儿……”
纪扬宗喋喋不休说了一通,发觉霍戍就没应过一声:“你听是没听啊,倒是吱一声啊。”
“嗯,我都听着。”
“那到底是听进去了没嘛!”
“我会在路上照料好他。”
纪扬宗闻言气恼的抬起手指,看着霍戍那张无甚神色的脸,又颇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费我一番口舌。”
纪扬宗叹口气:“都成亲了还没一天省心的!这事儿想都别想!”
霍戍也没争辩什么,和纪扬宗在村里跑了一下午,定下了四头驴和两头牛。
外在别的村子里定下了两匹骡子,霍戍和葛亮各有马一匹,货物全然拉得下了。
毕竟都是些轻巧物,要重也就布匹重些,茶叶一匹驴就能走。
不过路行遥远,路况复杂,也不能依照牲口能拉动的重量来计划。
一头成年的驴身体举重也就两百斤左右,拉车的话能拉动自身体重两倍的货物,不过这也仅限于是官道那般平地。
要是遇上泥泞路段或是坡地,那也就只能承载体重四分之一的重物。
也就是说要从所有牲口最低的承受力去准备,如此不论是遇上什么路段才都能把货物运走。
虽此次盘下的货物并不算多,重量也不大,可十余个人的衣食,炊具,以及野外要用的帐篷一系物品,即便轻车简从,零零碎碎的加起来可也不少。
少不得要两个牲口运送。
现在东西该定的都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装货物的板车。
十里八村倒是不缺木匠,都好采买。
回去的路上,纪扬宗正想着晾了桃榆大半日,想来劲儿过去也合该不会闹腾了。
在家门后头的小路上,老远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
纪扬宗有些得意的同霍戍道:“小桃子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一半也是他阿祖给惯的。瞧着没,愈是随着他愈发脾性大,这朝不理会他,还不是老老实实的把饭菜都给烧好了。”
霍戍看了一眼纪家冒出来的炊烟,没说话。
翁婿两人一道进了院子,纪扬宗脸上的笑容还没落下,见着院子里的人,即刻便谨慎了起来。
“岳丈,您怎过来了!”
“我过来不得了?”
黄引生道了一声,旋即又同纪扬宗身后的霍戍道:“回来了。”
霍戍看了一眼笑眯眯挽着黄引生胳膊的桃榆,转而随着桃榆叫了一声人。
“岳丈哪里的话,您过来提前捎个信儿,我也好叫蔓菁准备些菜。”
“都是自家人,不必费那些功夫。”
几人说着进了屋,桃榆一蹦一跳的:“阿祖,我去给你泡点茶。”
纪扬宗瞧着乐呵着的哥儿,觉得大有些不对劲。
黄引生在堂里的桌前坐下。
“早前便听说了霍戍要出门做生意,医馆里忙着,我也没得空下来关切一二你们年轻人的事情。现如今是何进程了?”
“虽琐碎,却也顺畅。已经盘定好了货物,大致物品已经置办齐全。”
黄引生点点头:“顺利就好,家里鲜有亲友经商,你现在着手做起来样样都要自己去摸门道,总是不易。万事开头难,慢慢做下去就好。”
“是。”
纪扬宗听着黄引生和霍戍说了一阵,一直没有插嘴搭话。
桃榆端着茶水进来时,黄引生方才止住话头,喝了口茶。
“对了,扬宗啊,我听说小桃子也要跟着霍戍去?”
纪扬宗正要喝茶,闻言手上不稳,险些把茶盏子落在脚背上:“岳丈,这是哪里的话啊!这不是说笑么,小桃子那身骨儿,能行多远的路。”
“没有的事儿,霍戍已经和他昔时的袍泽自组了人手。”
“得了,你也不必如此。”
黄引生道:“我今儿就是跟小桃子一同来的村里。”
他便说!
纪扬宗瞪直了眼:“你这孩子!”
人都来了,黄引生什么主意自是不必说。
“岳父大人,不能让小桃子去啊!素日在家里换季吹风稍不留神就得风寒,霍戍要去的可是北域,少也得跨四五个府,又不是去县城上头,小桃子怎么吃得消!”
黄蔓菁也从灶房里过来:“这孩子便是想一出是一出,爹怎也由着他胡闹。”
“我知你们夫妻俩的顾虑。小桃子的身子自小便是我给照料的,什么情况我能不晓得。”
黄引生道:“他是有些弱症,可依我当初的嘱咐,让他像寻常孩子一般去跑去跳,把耐力增长起来也就是了。”
“可你们俩又舍不得孩子磕着碰着,一有点伤病便着急上火,看得跟眼珠子似的,那身子能不弱么。”
黄引生见多识广,看诊的许多贵家小姐公子,多也身体娇弱,便是养得太娇气了。
“如今既有机会,就让他去搓磨一二,见见世面,增强些身子骨儿。有霍戍看着,你们俩担心什么。”
一席话说得激动的夫妇俩沉默了下去。
小桃子儿时黄引生确实几次三番的说要让小桃子跟寻常孩子一样养,可每每看着孩子伤了哭了就心疼的不行。
两个人都喜爱孩子,哪里舍得下他哭闹,这越养越娇,以至于今日这般。
“爹,可是北域毕竟太远了些。”
黄蔓菁还是不愿意退让的说道。
“同州今时尚且安定,还有得选,若是生在了乱世,你们要如何看着小桃子?”
“可这毕竟是假想的,同州实际上安定着么。”
黄引生叹了口气:“如今这天下,早已是不如早些年了。”
他各地有些药材生意的故友,能得到些外头的消息,去年不单是同州闹了匪乱,别府也并不全然安生。
不过天下局势也难说定,多说反倒是让家里人心惶惶,他点到即止。
黄引生没再说天下局势的事,忽而看向了桃榆,道:“你们俩先出去,我有话同你爹娘说。”
桃榆挑起眉,诧异有什么是他们俩不能听的,自知现在自己不多能说得上话,也就依着他阿祖的意思拉着霍戍先出去。
纪扬宗见此,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老丈人在,到底是没有大呼小叫。
见着两人走远了,黄引生顿了片刻方才说道:“我许他出门去,也不是他来求我就答应。今时,有些话也正好告知你们夫妻俩。”
“我不常提蔓菁小爹的事情,小桃子的身子如此,其实也是隔传了些他小阿祖的病。”
“依照他现今的身体状况,若是要有了孩子,只怕是有的是苦吃。”
黄蔓菁听到这话,脸色发白:“爹,你的意思小桃子要有孩子也会像小爹一样?!”
纪扬宗也坐不住,急切的看向黄引生。
“倘使身子无所增健,他受不得那份苦楚,如何能安然生下孩子。”
黄引生长叹了口气:“自然,事无完全,只是有这可能罢了。他把身子养得康健,也就同寻常人没有差。”
“先时我总忧心说这些让蔓菁伤心,而下小桃子已经成亲,这些话也不得不说了。”
纪扬宗和黄蔓菁得此消息,如平空起了惊雷,这朝是彻底的沉默了下去。
小桃子成了亲,他们都还等着抱外孙,若是有这重风险,哪里还敢贸然期盼。
“要不要他去,你们俩是他爹娘,到底还是你们做主。”
黄引生放下这么一句话,在纪家吃了个夜饭就回去了。
夜饭上纪扬宗夫妇只字未提走商的事情,桃榆觉得气氛有些凝重,不知究竟是怎么了。
和霍戍送黄引生上村主道上方才敢开口问:“阿祖,爹娘答应了么?”
“阿祖该说的都说了,答不答应还得看你爹娘。你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爹娘又疼你,便给些时间让他们好好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