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个娇气包(26)
尤凌霄道:“说来家里设宴的时候表弟好似没来。”
“你姨母说他感染风寒病了。”
孙鸢娘在屋里骂骂咧咧的,磨蹭了一会儿才前去开门:“来了。”
尤凌霄叹了口气,把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收拾好,又把裤管放了下去,整理了一下衣裳。
却听道她娘在外头道:“里正黄娘子如何过来了?可是今年赋税的事情?”
尤凌霄眉心微动,不想纪家人竟然过来了,可按理说赋税今年他们家已经不用缴了才是。
须臾,孙鸢娘引着纪扬宗和黄蔓菁一同进了屋。
尤凌霄连忙笑着叫人,招呼二人坐。
纪扬宗看见屋里的尤凌霄,道了一声:“凌霄也在啊,正好。”
几人落座,纪扬宗未置言语,先行将一个盒子推了过去。
尤凌霄不明所以,接过盒子打开,看见内里躺着一枚红色同心结。
他一下子便认出了是什么,当初两家人定亲,家里也没什么银钱像样的东西,他便手制了一枚同心结作为定亲信物,以此表示自己的心意。
孙鸢娘一眼便扫见了同心结,登时脸色便沉了几分。
当初纪家居于上,尤家叔伯冷漠,他们孤儿寡母能抓住的也就这么一重靠山,让凌霄送定情信物,其实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多个保障。
倒是不想也埋下了最不利的祸端,她便晓得纪家会拿着定情信物说事儿,有了这东西,若是两家谈不好前去告官,府衙也是要受理的。
纪家素日做的清高,到利益跟前,还不是照样没点矜持样子带着东西前来逼婚。
孙鸢娘心里不由得冷笑。
尤凌霄看了一眼他娘,随后轻轻合上盒子,对于纪家这般急上门来的行为也有些不愉,不过他并未发作,反倒是一派恭敬:
“纪伯父,和桃榆的婚事我一直不曾忘。原本是要在大宴上宣布婚事的,只是我一盘算会试在即,年初便得出发赶考,又还得备考,若是要办婚事,时间便很紧凑了。”
“伯父一家待我恩重如山,我想给桃榆最好的一场婚宴,为此不想如此仓促的完婚。本来是该一早同伯父伯母商量的,可惜我这腿受了点伤,还没来得及……”
纪扬宗懒得听漏洞百出的托词,径直道:“凌霄如今乡试中榜,却年纪还小,自当是前程似锦。我们纪家不过是乡野村户,虽是略有些薄产,但也知庙小容不下大佛。”
“今日前来,便是想同尤家商量,昔年这桩婚事考量太少草草定下,如今想来是大为不妥,为不两厢耽搁,这枚同心结,还请收回去。”
尤凌霄和孙鸢娘闻言皆是一怔,不想纪家竟是来退婚的。
尤凌霄心里一急,他可并未想过要和纪家断了姻亲关系,毕竟和桃榆青梅竹马,他是真的喜欢他的。
正当他要开口挽留时,孙鸢娘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不准他言语,转把盒子收了过去:“里正说的是,婚姻大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倘若是一方不肯,一方执意,如此只怕两个孩子过得也会不睦。”
“这些年承蒙里正照拂,婚事自依里正的意思,桃哥儿样貌好,又会医术,自是有上好的人家匹配,里正既有此意,我们也不好耽搁了桃哥儿去。”
话毕,孙鸢娘取出了个不小的荷包推了过去:“昔年家中手头紧,幸得里正周全凌霄才有今日,一点薄礼以做答谢,还望里正和黄娘子勿要嫌弃。”
黄蔓菁看着荷包里的五十两银子,冷嗤了一声:“孙娘子好大的手笔,只是纪家作为里正,村中有读书才学的年轻人,帮扶照料一二也是应当。孙娘子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纪扬宗见孙鸢娘答应的何其干脆,只怕是盼着他们家自行前来退婚想了早有多时了。
哪里还有一点先前未曾中举时那般的客气和敬重,只道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既是晓得了尤家人什么秉性,他也不愿与之多说,道:“事情既已经说明白,那便不叨扰凌霄读书备考了。只盼着春闱金榜题名,届时明浔村也可以挺直腰杆了。”
“借里正吉言了。”
孙鸢娘道:“对了,为免桃哥儿受村里人闲言,这事儿还得对外澄清一番,也没得叫旁人以为两家还定着亲,到时候耽搁了桃哥儿另寻人家。”
“孙娘子想的周到,下回集会顺嘴一提的事儿,左右集会上大事小事都会通告。”
“那再好不过了。”
眼见着纪扬宗和黄蔓菁说完便要走,尤凌霄登时急了,追着前去:“纪伯父,伯母!”
孙鸢娘见状死死拽住了尤凌霄的胳膊,紧夹着眉头示意他不要节外生枝。
尤凌霄正在犹豫之际,背对着的纪杨宗道了一句:“凌霄,你娘拉扯你到今日,当真是十分不易,百善孝为先,你好生听她话,如此也有个好的前程。往后便全心学业,就不必再上我们家来耽搁时间,让你娘忧心了。”
话毕,夫妻俩大步而去。
“纪伯父,纪伯父!”
孙鸢娘道:“人走走远了,还喊什么。”
“娘!你怎么真让纪伯父退婚!”
尤凌霄眼见是追不上人,回头同他娘埋怨道。
孙鸢娘嗤笑了一声:“你当那纪家是真心想退婚啊?不过是拿捏了你喜欢他们家那个,这才想着以退为进逼你一把呢。”
“你若是这时候表现的非他不可,那还不得正中下怀?保管以后被他们给死死拿捏着。”
尤凌霄拧紧眉头:“可是定情信物都退还了回来,怎至于此。”
“纪扬宗在村里干了这么多年的里正,可精的很,当初他不就是看重你的才学,这才定下的亲。如今当享受成果的时候,能舍得真就那么退婚了?他们家的田产也还等着受你庇佑不纳赋税呢,眼看着快十月了,他能不急么,这才出招数。”
“你可别一时意气乱了谋划,且等着看吧,他保管会拖着两家婚事作罢的事情不宣告,等着咱们家变主意。”
尤凌霄听孙鸢娘这么一分析,这才松了口气。
“我一定要在春闱上榜!”
瞧见尤家夫妇俩拿着东西进的尤家门,黑沉着一张脸空着手从尤家出来,待着人走远,躲在暗处的人估摸事情已成,这才走了出来。
霍戍抱着手看着远去的夫妇,纪家舍得下利为着孩子自认栽忍气上尤家主动退婚,此番气性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不过刮目不刮目的倒是无所谓,要紧的是那个小哭包总算是把姓尤的给踹开了。
第19章
十月头一日,府衙召集了州下各乡的里正进府衙集会。
各村各户都在等着今年的税收消息,待着忙完了赋税这一茬后,今年秋收相关事宜也算是完毕了。
“也不晓得今年赋税如何。”
元慧茹端着米糠给鸡喂了食,仰着脖子看村里有没有动静。
一般里正去城里集议以后,回来便会立即召集村里的人集会,届时宣布今年的赋税情况。
虽说现在她手头上有了钱,不管赋税是增是减她都不必忧愁,可说到底是干了一辈子的农户,一年的大事儿也就系在那么两件事上。
迟迟不得个结果,心里不上不下的,只怕这当儿村里都在等着里正回来集会。
霍戍劈了两捆柴,见着元慧茹还在张望,他停下手。
南边雨水多,晚秋以后隔三差五的都在落雨,今天早时起来就有些吹风,天也阴沉沉的,快到午时也未曾松散开,估摸着还得下雨。
照着这么下去,入了冬只怕是天晴的天数只会更少。
霍戍对赋税的事情但是并不太在意,他只是觉得已经好些天没有再见到纪桃榆了。
自从那天人哭着从城里回来,回家以后也就好似再没出过门。
现在村里也没有纪家和尤家的什么消息,好似一片风平浪静。
幸得是那日自己暗中观察了一番,否则这当头也会以为纪家委曲求全要继续抓着金龟婿。
全村的人似乎主要心思都在赋税上,村里也没人议论什么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