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个娇气包(163)
他不免好奇从床上下去:“究竟什么啊?”
桃榆方才凑近,就扫见落款上的凌霄二字,他眸子倏然睁大。
虽不大记得书里怎么有这东西,不过见其纸张是同州所产的白宣纸,价格比一般黄纸贵不少,他便大抵猜出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前尤凌霄同他写信时便会专门用这样的纸。
他分明记着两家婚事做悔之际,他便把那些书信都搜罗出来全丢进火盆儿里了啊,彼时还看着烧了个干净,灰都给倒的远远儿的。
这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读书人看似恪守礼数,实则风流多情的很,那词句酸诗写得是叫人面红耳赤。
他以前都不敢大白天的翻着看,这竟落在了霍戍手上,怎生了得!
桃榆连忙扑过去想拿回来,不想伸手霍戍却一个折身挡住,他一头撞在了霍戍宽阔的后背上,鼻尖触的生疼。
那人却侧身继续阅览纸业上的内容。
桃榆心里突突直跳,连忙绕前想去抢。
霍戍这朝却径直抬高了手,举着手里的纸,扬起下巴目光仍旧在纸业中。
他个子本就高,任凭桃榆怎么跳都够不到。
“霍戍~”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桃榆一张白皙的脸闻言登时红了一片。
“你别看了!”
霍戍垂下眸子:“为何不看,这么好的文采。”
“不怪是夹在书中珍藏之物。”
“谁、谁珍藏了!”
桃榆有些羞愤,眼见是够不着,索性爬到了凳子上去,急急忙忙一脚却踩翻了凳子。
霍戍眉心一紧,幸得是动作快,一把捞住了人。
他看着怀里红了脸的哥儿,转将手里的那张信纸给了他。
霍戍矮身把人放下:“给你便是,那么着急作何。”
桃榆正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听霍戍闷闷道了一声:“睡了。”
他拿着信纸看着还真转身就去了床上的人,不由得抿了抿嘴:“生气了?”
霍戍平躺在床上,合了眼,没说话。
“我烧了。”
说着桃榆便要把信纸扔到炭盆儿里。
“弄得一屋子烟。”
桃榆默默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把纸业放在桌上,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上,蹲下身看着躺在床上的霍戍。
“真不是珍藏的,许是以前看书的时候遗落在书页中给忘记了。我都没什么印象,不然早烧了。”
“他倒是没少给你写。”
桃榆放轻声音道:“读书人不都这样么,总爱写点什么。”
“你倒是知之甚深。”
桃榆闭上了嘴巴,以前竟从不知这人居然这么能抬杠的。
他看着合着眸子的人,眨了下眼睛,一改语气:
“是啊,彼时他就是没少给我写,三日一封,我也比旁人对读书人了解许多,毕竟自小就有个……”
桃榆话还没说完,床上安详躺着的人忽而一把将他给拽到了身上去。
他一下子跌在了霍戍的胸口上,看着眸光跟脸一样臭的人,继续道:“毕竟自小就有个读书人……”
“还没完了。”
“也不知道谁先没完的。”
桃榆瘪了瘪嘴。
“先前我跟他的事你又不是不晓得。”
霍戍捏了桃榆的脸一下:“我可不晓得他还给你写了这么些东西。”
“除却写了书信旁的再是没有一点逾距之举。”
霍戍默着没说话。
“难道你以前就没有相好的?”
桃榆其实很想了解霍戍过去的事情,可又不想问这些,怕知道了心里难受,此时终还是忍不住问了。
“没有。”
“说谎!”
桃榆道:“你这个年岁的人,怎么以前会没有?”
霍戍幽幽道:“你是在说我老么?”
桃榆轻咳了一声:“怎么会。”
“从军以前倒是可接触姑娘小哥儿,但凭我孤僻的性子,你觉着会有人肯与我相好?”
“从军以后生死旦夕,又在军中,哪里去寻相好。”
桃榆道:“才不是,范伯同我说以前在北域的村子里的时候很多姑娘和小哥儿都觉着你有本事,心中可仰慕了。”
霍戍看着桃榆:“那又如何,仰慕归仰慕,真能忍受秉性过到一起是两回事。我没那么好的耐性哄着人。”
“是么。”
“那你就是觉着我都不必哄才同我在一起的咯。”
“我还不够哄你么?”
桃榆微眯起眼睛:“那你说些话自相矛盾。”
“在我心里,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我没有耐性哄别人,但你可以。”
桃榆闻言耳朵有点热,他把脑袋埋在了霍戍身上:“睡觉睡觉。”
霍戍拉过被子,把桃榆和自己一并盖住,抬脚两人便裹在了。
翌日,桃榆醒的有些迟。
自从开了铺子以后,他已经挺久没有赖床了。
往时冬日最是他缩在被窝不肯起的季节,这朝为着日子奔波,可还改了性子。
桃榆揉了下眼睛,在被窝里伸展了下胳膊腿儿,掀开了点床帘,看着有点昏灰的屋子,一时间有些估摸不出时辰的早晚。
不过他能睡到自己醒,时辰也决计不会早,看着窗口也不甚明亮,想必今天的天色不大好。
但意外的是这天气屋里竟然还挺暖和的。
他从被窝里钻出来,才发觉屋里有两个炭还旺的炭盆儿,当是早上才拿过来的。
怪不得没觉着冷。
他正欲拿衣架上挂着的衣服穿上,乍然见着飘落在地上被抓得皱裂了的信纸,墨迹已然晕开了大半。
桃榆慌忙捡起丢进了炭盆里,一张脸涨得通红。
炭火橙红,触着纸便燃了起来,一股白烟飘起。
淡淡旖旎的味道夹着其间,桃榆鼻子灵敏,一张脸更是红的不行。
昨儿夜里他就说了声冷,霍戍那混人竟然把他抱到了桌边上,同他说炭盆儿在这里就不冷了。
他有些痛,逮住什么就抓什么,全然没曾分辨手中之物,还给摔碎了两个杯盏。
“起来了。”
霍戍端着一碗面进来时,见着桃榆正紧抿着唇站在炭盆边。
“太热了么。”
霍戍把面放下,见桃榆一张脸红的有些异常,眉头紧了紧。
桃榆揉了下肚子:“才不是。”
霍戍不知这哥儿大早上起来又发什么脾气:“先洗手洗脸。”
桃榆突突跑去洗了手脸,这才跑到桌边去吃面。
早时也只有端着面条进来能把他的赖床病给治好,毕竟旁的吃食凉了可以再热,可面坨了就再不好吃了。
“以后你可再不能这样了。”
桃榆一边吸着面条,一边瞪着霍戍。
霍戍垂眸看着人:“什么不能这样。”
“我偶时要在这里吃饭的,你……你那样,我还怎么吃得下去。”
霍戍挑起眉,未曾应承。
“听见了没啊!”
桃榆见霍戍不说话,拧了他的胳膊一下。
“嗯。”
桃榆哼哼了几声。
外头今日有点飘雨,灰沉之色笼着山,罩着地,雨丝并不明晰,但在院子里喂个鸡的功夫头顶就起了糖霜。
地面湿漉漉的,一股潮湿气。
黄蔓菁看着桃榆裹得圆滚滚的,笑道:“你爹说你俩忙了那么些日子,人都瘦了,今儿下雨又冷,宰只老母鸡给你们炖汤吃。”
“正好有只母鸡不下蛋了。你俩今儿没什么事吧?”
桃榆站在屋檐下,跟他娘说话一呼一吸之间全数是白雾,这才发现屋里有多暖和。
他道:“阿戍说今天文良阿守他们从海临府回来,应该能到,我们要去城里看看盘的货。”
黄蔓菁道:“那就晚上吃嘛,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