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个娇气包(154)
追着到门外的尤凌霄半个人没看清楚。
院子里随之而来传出一股浓烈的臭味,像是腐烂寡了的鸡蛋,又像是屎尿混杂的粪水。
尤凌霄一个连地都不曾下过的读书人,不似农户一般手抓粪土施过肥,嗅着这味道当即五脏六腑都在搅动。
他连忙捂住口鼻,去墙角吐了起来。
到底还是孙鸢娘,烧了个大火把出来照亮,一下子便见着了崭新的门墙上竟然全是屎尿,此时还在往下滑流。
摸黑瞧不见也就罢了,这么一瞧饶是个不怕脏的农人也忍不住泛起恶心来。
“哪个天杀的!”
孙鸢娘气的跳起来,夜色之中又骂又喊,村里附近的听到声音,灭了的烛火又再度亮起来。
安寂下来的村子被吵嚷声唤醒。
桃榆缩在被窝里头,被霍戍抱着正有些睡意。
家里的门突然被敲响,两人都听见了纪扬宗往外走的声音:“谁啊?”
桃榆一下子便又清醒了,他抓着霍戍的手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霍戍坐起身,迅速披了件衣服,桃榆也像条尾巴一样紧跟着他出去。
两人便得知了尤家遭了事儿。
乍闻此消息,一家子都有些惊讶。
确认当真后,大伙儿都沉默了下来。
桃榆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贴着霍戍把脸藏在了他的手腕处。
霍戍以为人冷,掀开了衣摆将桃榆裹在自己的外衣下。
“咋有人干这事儿啊~”
纪扬宗悠悠道了一句,他尽量保持着里正的严肃,没把嘴里的后半句真是会干说出来。
“臭气熏天的,孙大娘子骂咧的厉害,喊着要把人揪出来咧。”
纪扬宗道:“这咋揪嘛,黢黑的天,自又没看清,谁干了这缺德事儿还能自己老实站出来不成。”
村民附和:“就是这理儿嘛,闹得大家伙儿都没得睡了。”
纪扬宗拢了拢外衫,同家里的几口人道:“我瞧瞧去,你们回屋睡吧,不用等我。”
黄蔓菁紧着眉头:“这么晚了,你还去管什么!由着他们闹去。”
“我不去看看,只怕是还以为咱们家干的,孙鸢娘什么德性还不晓得。你甭管,我去去就回。”
黄蔓菁叹了口气,只能由着人去。
纪扬宗跑了一趟,不出所料的也没能把公道断出来。
月黑风高,没谁晓得究竟是谁干的,闻声前去的农户也不过看了尤家一场笑话。
嘴上说着谁这么缺德,实则心里都在痛快着。
尤凌霄铁青着一张脸,和孙鸢娘冲刷了一夜的院子门墙。
翌日四司六局的人帮着一通熏香,勉强才把味道盖下去,村里人都避着,前来吃席的人不多,城里来的同僚都是些讲究人,总觉得尤家味道不大对劲,但也不好意思开口,吃了席面儿借故匆匆告了辞。
大好的日子愣是弄成了这幅样子。
没过两日,村里人便发现尤家带了两个仆人回来,估摸着是怕再被泼粪。
第79章
十月,骑射场完顶竣工。
霍戍在等待工队修筑的空隙里,已经提前把场地上需要的马具,骑射用的靶子,一应需要的东西提前做了准备。
范伯等人都是常与马匹打交道的人,骑射场上需要如何布置,用不着请旁人,自便能妥善安排。
弓坊这头也已经囤积了足够的各色长弓箭羽,只待着骑射场开门,两厢一并宣扬。
这日桃榆从乡里寻了几株金桂,运进了城里放在了弓箭坊的院子里头。
十月里桂花已然开得馥郁,一朵朵小花儿缀满枝头,轻轻碰触便撒落了一地。
桃榆扛着个小锄头刨了深坑,把两指并拢大小的花树给栽了进去。
挖坑、填土、浇水,一系繁琐下来,不过是种了两颗桂花树,桃榆便累得有些直不起腰了,一张脸红扑扑的,背心里也起了一点汗水。
难为还是早上,秋风柔和。
他扶着花树叹了口气,若是夏月里叫他去锄地种菜,指不得还要中暑晕倒在地里。
“小伯父。”
桃榆正想着要不要歇一会儿再继续,忽而一道声音传来。
他偏头,竟是赵盼过来了。
不过一年的模样,这小子拔高了许多,已然是快要和桃榆齐高了。
唤他小伯父,桃榆还有些觉着不习惯。
不过按照辈分,理当如此,但也就是没人的时候赵盼会那么叫,平素里都是唤叔。
桃榆见着赵盼也很是高兴,这孩子多数时间都在书院,少有过来。
“今日休沐?”
赵盼应了他一声。
旋即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拿给桃榆:“才蒸熟的螃蟹,听娘说这边快要开业了,我估摸着大伯和小伯父应当都在,就带了点过来。”
桃榆触着螃蟹还是热的,没客气的接了过来:“我正当说今天去市场上逛逛,不过忙着还没得空闲去。”
“小伯父忙什么,我来吧。你趁热吃螃蟹。”
“不妨事,院子里头种点桂花,你来一起吃啊。”
桃榆转去一侧的小桌子边,把煮熟的橙红螃蟹给拆开,这时节里的蟹已然是肥了。
“我在家里已经吃过了,这是特意给小伯父带的。”
赵盼没提大伯,去年秋时在家里吃饭也准备了螃蟹,不过霍戍嫌肉少事多,并不怎么爱,反倒是桃榆很喜欢。
桃榆吃得东西少,肚子很容易撑饱,对这种要花费不少精力才能吃上,味道又很好的东西很有兴趣。
“娘晓得我休沐特地做了不少,一大早蒸在锅里就去了布行。秋里天气凉爽,出门耍乐的人最是多,布行的生意比往时都忙得厉害。”
秋后天气舒适,城中人结伴出游,乡下人家也忙完了农收,手里头粮食一卖有了进账以后,也是不少人会扯布做衣裳。
城里头时今热闹,桃榆今早来城里的时辰早,碰见了好多盘着粮食要进城卖粮的农户。
外头各家粮行生意也是忙疯了,还有专门派出去的板车游街吆喝自家粮行收粮的价格的。
桃榆笑着道:“蟹价不便宜,你娘倒是疼你,我也跟着沾光啦。”
赵盼道:“娘平素节省,总想着把钱给我存着读书,寻常也不舍得买这些。”
“这是布行的汪叔送的。”
“那我更跟着沾光啦。”
桃榆扒断蟹脚:“正好我都有点饿了。”
螃蟹有些扎人,不过于从小就开始吃螃蟹的桃榆来说,这点子困难可抵不住蟹肉鲜美对人的吸引。
赵盼笑着点点头,接手了桃榆的锄头,帮忙刨坑种花树。
“阿盼你字习得如何了?”
桃榆咬着螃蟹,抬头看见桂花树下的少年,有些书卷气,但又并不文弱。
“待会儿我们做个指路牌,你来题字怎么样?”
赵盼眼睛亮了亮:“好啊。”
街口那间盐行开了门,新街这边确实多了些人流。
先时新街上的商贾戏称这头青天白日的鬼都能打死人,随着不断有商户定下铺面儿装整生意,倒是慢慢都有了些街市的模样。
桃榆跟赵盼把花树种好以后,寻了块木板出来,磨平整以后赵盼在上头写了弓坊射场前走的字样。
两人用工具沿着墨迹凿出凹槽,随后用朱砂给填涂上。
做好这些,两人抱着指示牌去了街口上树指示牌。
桃榆挨着点盐行安置指示牌,届时进出买盐的人许能瞧上一眼。
“赵盼,你怎在此处!”
两人正弓着腰把指示牌脚敲打进地里,就听见一声呼。
桃榆抬头,见着两个打扮得挺是工整的少年,腰间佩玉,面容清俊,年纪当是和赵盼差不多大。
“我与盛沧相伴还前去你家寻你,只可惜扣门无人应,正是诧异休沐你竟未在家中温习,不想是在此处碰见了你。”
“一早我便出来了。”
赵盼道:“你们俩寻我何事?”
“今日天气好,本想邀你前去城郊赛马的,过些日子书院不是要考校骑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