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华屋与旗袍美人(125)
衬着礼拜堂里庄重的气氛,和一身剪裁合体的纯白西装,轻纱之下,他整个人都显得圣洁、端庄了起来,既能美艳不可方物,又能清丽涤净世尘。
“季节不合适,玫瑰和郁金香,都不好找。”当裴筱接过捧花,羞赧地垂下头后,沈璁才开口道:“没有大宴宾客三千,甚至都没有神父,没有祝福——”
“你那天走前拽着塞进怀里的……”裴筱轻轻扯了扯自己头纱的一角,小声打断道:“就是这个吗?”
他还是低低地垂着脑袋,仿佛真的是教堂里一位娇羞的新娘,只是悄悄地抬了抬眼睫,透过眼前的薄纱,偷瞄着沈璁的侧脸。
“你自己做的?”
方才从那间最近刚打扫出来的杂物房走到礼拜堂来的路上,他已经问过身边的玛丽修女了,对方只听说好像是有其他修女在帮忙沈璁改西装的事,但没有见过,也没听说过什么头纱。
“对不起,裴筱。”沈璁轻轻拢了拢裴筱的双臂,俯身平时着对方的脸庞,“等我们离开上海,稳定下来,我一定会补给你一个,全世界最完美的婚礼。”
“我不要。”裴筱斩钉截铁道,抬眼对上沈璁真挚的眼神,以同样的真诚,且万分笃定,“现在的一切,就是最好的。”
“因为,我能感觉到……”他笑意温柔,一脸满足与骄傲,“七爷现在,最爱裴筱。”
“我还可以……”沈璁温柔地笑着,摇了摇头,“更爱你。”
他说着松开裴筱,站直身体,举起胳膊,轻轻拍了拍手。
就在裴筱还没有弄清楚状况时,礼拜堂紧闭的厚重木门再次缓缓洞开,一束亮光从他背后倾斜进来。
循着光亮回身,他习惯性地抬眼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直到听见那种小孩子特有的,蹒跚的脚步声,他才疑惑地低下头,看见了站在门边囡囡,手心里像是捧着什么要紧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双手合十举在胸前,头顶的羊角辫上还插着两朵小花。
“七爷,你……”他回过身来,惊喜地看着沈璁,“答应了?”
“跟了我这么久,只要你开口,有什么是没有点头的?”沈璁轻挑眉峰,微微一笑,“旁的东西都来不及准备了,但是花童——”
“你要的,总是要有的。”
“七爷……”裴筱仰脸望着沈璁,薄纱之下,激动得热泪盈眶,“你就不怕宠坏了裴筱吗?”
“这样你才会相信——”沈璁一只手悄悄掀起头纱的一角,滑进层层薄纱中,温柔地拭去了裴筱眼角一颗将落未落的泪珠,才接着道:“我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比现在更爱你。”
从前欢场中的情话,裴筱听过太多,他知道,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有可能是骗人的,也知道,没准沈璁正深
谙此道。
其实平日里沈璁的话兵不多,更很少像现在这样,露骨地跟他表白;但只要是从沈璁嘴里说出来的,越是肉麻,他就越是爱听。
颊边很快飘起一片绯红,他娇羞地垂了垂头,把半面侧脸埋进沈璁替自己拭泪的那只宽大的手掌里。
就在两人恩爱缱绻时,囡囡已经捧着东西,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跟前。
她按之前沈璁教给她,高高举起手中的盒子,递到对方手边,笑得眉眼弯弯。
沈璁接过盒子,笑着对小丫头点了点头,以示肯定,然后大拇指轻轻一挑,掀开盒盖,露出了里面那枚纯银的戒指。
别说那对鸽子蛋大小的,晃瞎了无数人双眼的,价值连城的红钻耳钉,就算是之前他送给裴筱的,最普通的一件首饰,也比这枚普普通通的银戒要贵重太多。
但当裴筱看着沈璁掏出这枚朴素的戒指,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戒指的由来和材质,一瞬间就已经泪如雨下。
“咳咳——”沈璁郑重地清了清嗓,站直身体,“Will you have me to be your husband, befod……”
其实几天前,他就已经从Maxime神父那里拿到了一整套西式婚礼上所需要宣读的誓词,因为担心裴筱听不懂英文,他还亲自做了翻译,两个版本都背得烂熟于心,只为了尽可能给裴筱一个正式且完整的仪式。
但当他看着裴筱的眼泪划过白纱,低落在胸口的白衬衣上,留下一圈圈激动且真挚的水渍时,又突然觉得,跟真心相爱的两人比起来,什么誓言,什么仪式,都不过尔尔。
他不想继续念完那一段冗长的誓词,也不想再等了。
就在这一刻,他想拥吻他的“新娘”——
这一辈子,下一辈子,生生世世,只属于彼此。
事实上,正如沈璁所料,尽管誓词只念了一个开头,但对裴筱来说,还是太长了;他听不懂这一串太长的英文,但以前看过不少国外的电影——
当沈璁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以为轮到了自己,却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慌张得手足无措,差点拿不稳手中的捧花。
“我……”他紧张地看着沈璁,眼角的泪水晶莹剔透,“应该做点什么,或者说……”
沈璁迅速掏出戒指,很快套在了裴筱的无名指上。
跟他想象的一样,虽然戒指看着像是女人的尺码,戒圈偏小,但裴筱本身就十指纤细,戴着大小正好,就像是量身打造的一样。
他微微俯身,平视着裴筱的眼睛,明明声音很温柔,语气却霸道得不容置喙。
“说你愿意。”
“我……”裴筱激动地连连点头,“愿意!”
话音未落,他感觉到一只大手已经绕到自己身后,一把揽住他的腰身。
搂住裴筱前,沈璁先伸手挑开了对方的头纱,一个侧身溜进了仿佛瀑布一般的薄纱之中;当他伸手揽住裴筱,带进自己怀里,几乎同时吻上了对方的双唇。
“唔——”
在唇齿被叩开的一瞬间,裴筱本能地迎合,却在下一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挣扎了起来——
囡囡还在他们的身边,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
像是感受到了怀中的挣扎,身后的那只大手却搂得他更紧了,他正要推开沈璁时,一偏头,看见沈璁一只手搂住他后腰的同时,另一只手早已悄悄蒙住了囡囡的眼睛。
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做不得伪;像是能感受到裴筱的幸福,即便被蒙着眼睛,小丫头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咧着嘴笑得正甜。
第84章 春意浓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 在Maxime神父的安排下,沈璁带着裴筱和囡囡,离开了上海市区, 顺利跟等在外面的黑色中山装及其手下接上了头,在半夜里,终于坐上了开往西南方向的火车。
这一道的路途算不得顺利,也必然谈不上轻松、惬意,但总算没有出什么太大的纰漏;在辗转两个月后,这“一家三口”总算安全抵达了江西。
裴筱说到做到,一路上都自己带着囡囡,从不假手于人;再加上囡囡平时虽然调皮外向了些, 但只要裴筱严肃地告诉她一些事情,她也会马上乖乖听话, 几乎没让沈璁和护送的队伍费过什么心。
不过为了能把裴筱送到尽可能远离战区的地方, 抵达江西后,他们还需要一直往人烟相对稀少的深山村落走,那里不止没有火车飞机, 就连能过汽车的土路也渐渐没有了, 只能从骑马换到驴车,最后还不得不跋山涉水地步行。
裴筱从小到大是吃过不少苦的, 虽然不娇气, 但毕竟是在北平长大,后来也只去过上海,都是平原地区;他怀里还抱着早就累得呼呼大睡的囡囡,实在走不惯江西望不到尽头的山路。
从裴筱手中接过囡囡时, 是沈璁这辈子上第一次抱孩子。
小小软软的肉团子, 会像裴筱一样, 特别安静乖巧地趴在他怀里,但那种突如其来的责任感,又和抱着裴筱时心里格外踏实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妙。
几天之后,当他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后方相对安全的村落,他第一次允许囡囡和他们俩睡在了一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