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糟粕(72)
兰玉低哼了一声,手指蜷了又张,他竭力转过头吻李鸣争的下巴,说:“你不信我。”
“我伺候你爹的时候想着你,和李二那个混账做的时候,”他声音低哑,却像是能掐出水,黏稠鲜活的色欲扑面而来,一把攫住男人的心脏,他说,“我想的都是你。”
没有男人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李鸣争发现他竟也不能免俗。他掐着兰玉的下巴,狠狠堵住了他的嘴唇。
床上的褥子都不能用了。
满床都是腥膻的精液味道,还夹杂着兰玉被肏到失禁的尿水味儿,二人躺在床上,李鸣争点了一支烟抽着,玉团儿大抵是有点怕李鸣争,不敢上前。
二人无话。
过了一会儿,兰玉问李鸣争,说:“五姨娘葬哪儿了?”
李鸣争看了他一眼,道:“济南。”
“李明安留在了济南?”
李鸣争随口嗯了声,他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伸手摸着兰玉的耳垂,说:“舍不得?”
兰玉横了李鸣争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吃醋?”
“你年后都要定亲了,有什么醋可吃的?”兰玉说。
李鸣争目光落在兰玉脸上,没有说话。
兰玉说:“李鸣争,等你定亲,你我就到头了。”他语气里有几分若有所失的怅然,李鸣争说:“为什么?”
兰玉瞧着李鸣争,说:“你都娶老婆了,我还跟着你厮混,我兰玉成什么人了?”
李鸣争笑了,道:“你已经嫁给我爹了,却勾引我,和我婚后同你欢好,有什么区别?”
兰玉脸色一冷,漠然道:“李鸣争,你瞧不上我也犯不上这么作践我。”
李鸣争看着他眉梢眼角的怒意,欣赏够了,才道:“你不愿意我成亲?”
兰玉冷笑道:“当然不愿意。”
“我恨不得你们李家断子绝孙。”
他话冷,神色冶艳且烈,李鸣争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说:“小娘是想自个儿给李家生?”
兰玉反问李鸣争,“生谁的,你爹的,还是你的?”
李鸣争思索了片刻,道:“自然是我的。”
兰玉笑了起来,说:“我虽长了那东西,可生不了,就是能生,李鸣争,他该叫你什么?大哥……”他在李鸣争耳边说,“还是父亲?”
“你敢认吗?敢要吗?”
第73章
兰玉活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是以男人身份立世,他母亲桑氏也是那般教导他,即便进了李公馆,被当做女人,兰玉也没有质疑过。
可他没想到,他会怀孕。
那一日正是个雪天,兰玉在李老爷子院里陪着他,李老爷子卧在罗汉床上抽大烟,烟雾缭绕,满室都是大烟味道。兰玉被熏得头昏脑涨,不自觉地嗅了嗅带着蛊惑意味的甜腻鸦片烟,脑子都发胀,有些飘飘然。他这些日子精神不大好,闻了大烟味,浑身筋骨都似软了,精神却莫名地有几分亢奋。
兰玉看着李老爷子握着烟枪的手,烟枪是他请李鸣争帮着在李老爷子生辰时打的,鎏金样式,雕了荷花,不是顶贵重,可李老爷子看重兰玉,就也拿出来用上一用。
李老爷子抽完了大烟,醉生梦死地在罗汉床上躺了许久,床上铺了厚实绵软的被褥,兰玉也坐在一旁。
过了许久,二人才下了罗汉床一起用餐。
用饭时,李鸣争也来了,桌上就又添了一双碗筷。
桌上有一条清蒸鳜鱼,李老爷子挑剔,好这一口鳌花鱼,隔上一段时间厨房就会做上一条。鱼是清蒸的,肉质肥美,洒了油绿的葱丝,看着色香味十足。兰玉夹了一口吃着,鱼肉不腥,五脏六腑内却泛起了一阵强烈的恶心感,险些呕吐出来。他皱紧眉头,忍着咽了下去,又喝了两口茶水压下那股子仍在胃里翻腾的呕吐欲。
兰玉放下茶杯,抬起眼睛,就对上李鸣争的目光。
李老爷子说:“你娘已经着人算过你和张家小姐的八字,说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过一阵儿,我就让人去提亲。”
李鸣争淡淡道:“我不会和张小姐成亲。”
李老爷子皱起眉,看着这个向来听话的长子,说:“为什么?”
“哪个男人不成家立业?”李老爷子说,“当初你之所以迟迟没有成亲,就是因为大师批命说你只能过了二十五再娶妻,如今早已经过了,还不思娶亲,成何体统?”
李鸣争搁下筷子,看着李老爷子,说:“张家如今虽是如日中天,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势盛未必是好事。李家这段时间,已经出够风头了,要是再和张家联姻——”
他话没有说完,李老爷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神情缓和,道:“即便不选张家小姐,你也该成亲了,不要一拖再拖。”
李鸣争随口应了声。
突然,桌底下,有什么东西碰着了他的脚。
李鸣争抬起头,看着坐在李老爷子身边的兰玉,他端着碗筷,慢吞吞地往口中送了一筷子西葫芦。兰玉在屋子里穿的是绵软的布鞋,鞋尖抵着他的脚腕徐徐地蹭着他的小腿,动作轻缓,却带着股子故意勾人的劲儿。
李老爷子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最钟爱的姨娘和他最倚重的长子正在桌子底下背着他调情,开口道:“让老三回来过年吧。”
李鸣争说:“好。”
李老爷子道:“他是有家的人,成天不想着回家算怎么回事?你也该多看着你两个弟弟。”
他年纪大了,身体日渐羸弱,反而事事都要操心,想起自己的几个孩子,心也变得软了。
李鸣争:“嗯。”
他言辞寡淡,李老爷子吩咐完了,就搁下了筷子,在下人的伺候下漱了口,就让李鸣争走了。李鸣争没有多留,抬腿迈出房屋,转身关上房门的时候,兰玉正推着李老爷子的轮椅,偏头瞧了他一眼。
李鸣争目光暗了暗,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
那天兰玉问他,他敢认吗?敢要吗?
李鸣争并未回答。
他天生性情淡漠,此前从来没有特意去想过自己的孩子,妻子也好,子嗣也罢,于他而言,不过是人生中的一部分,和吃饭喝水一般,不值得他费什么心思。经兰玉那么一问,李鸣争却在回去之后,破天荒地想,要是兰玉真的怀了他的孩子,会怎么样?
兰玉是他爹的姨娘,他们可以乱伦,可要真怀孕,那一切就不一样了。于理,李鸣争压根儿不会让兰玉有怀上他孩子的机会,即便是怀了,也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要是真的怀上了呢?
盘踞在兰玉的子宫里,根植于他的血肉,慢慢成型,从狭小的阴道中生出来的一个拥有他和兰玉血脉的新生儿——李鸣争发觉他脑子里浮现的竟不是打掉那个孩子,而是想,这个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
李鸣争按了按自己突然跳得快了几分的心脏,他没有当过父亲,脑海中所有关于新生儿的记忆都来自于和他年纪差较大的李明安,会和李明安初生时一般皱巴巴的吗?应当不会,兰玉漂亮,李鸣争自然而然地想他和兰玉的孩子,别的尚且不论,那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玉雪可爱的孩子。
兰玉会爱他吗?会心甘情愿地为他生儿育女吗?
李鸣争没有答案。
他跨出李老爷子的院子,转过拱门时,正看见刘大夫背着医药箱,穿着厚实的棉布长袍走了过来。
刘老大夫恭敬地抬手作揖,说:“大少爷。”
李鸣争淡淡地点了点头,说:“给我爹把脉?”
刘大夫回道:“是,老爷这些时日说腰疼得厉害,唤我去给他针灸。”
李鸣争嗯了声,说:“去吧。”
他想起什么,又道:“九姨娘脸色也不太好,你替他把把脉。”
刘大夫没有多问,眼观鼻,鼻观口,应道:“是。”
屋子里,李老爷子在兰玉的搀扶下坐回了床上,李老爷子叹道:“年纪越大越不中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