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渣攻抢着对我汪汪(52)
他的手臂软绵绵地瘫软下去,重新变成一滩腐败的烂肉。
孟鸣之见状,兀地僵住。
他瞪着自己无力的五指,瞳孔巨震,继而用另一只尚能动作的手,不住地撕扯着头发:“妖、妖骨……给我,你的,妖骨!”
伴随着孟鸣之的嘶吼,无数红光从孟鸣之与沈玉霏站着的地方迸发而出。
浓稠的血浆紧随而来,沿着红光,蛇一样飞速蔓延,眨眼间就将他们主仆二人困于其中。
“给我,妖骨!”孟鸣之喘着粗气,眼睛被红光映亮,满面歇斯底里的疯狂,“阵法,给我,妖……妖骨!”
梵楼暗觉不妙,强迫自己将视线从沈玉霏颤动的狐耳上移开,焦急地唤:“宗主……醒醒,宗主?”
“……这不是真的,宗主,醒醒啊宗主!”
然而,无论梵楼如何呼唤,沈玉霏都没有回应。
妖修只微眯着眼睛,稠丽的面庞略显苍白。
他在看笼罩住自己的阵法。
梵楼见状,咬牙将沈玉霏放下。
他望着地上血红色的阵法,又看了看坐在轮椅里的孟鸣之,最后狠狠一咬牙,在地上的红光强盛到顶点的刹那,毫不犹豫地将沈玉霏推向了一旁!
——刷!
罡风骤起。
沈玉霏踉跄着退出阵法的刹那,红光凝成实质,拔地而起。
几缕被切断的墨色的发丝飘飘悠悠地落下。
还留在阵法内的梵楼,手脚忽地被血浆凝结而成的藤蔓绞住。
他没来得及反抗,就被重重地拖拽到了阵法中央。
“你……做什么?!”
坐在轮椅里的孟鸣之见状,怒不可遏。
他转着轮椅,试图闯入阵法之中,将“弟弟”换成妖修,可当他的轮椅压到阵法的刹那,红光刀片般割下了他脚上的一块肉。
孟鸣之猛地僵住,须臾,惨叫出声。
此时的沈玉霏也有了反应。
他狐耳微垂,素白的指尖试探着摸向近在咫尺的红光。
梵楼见状,心尖狂颤。他虽不知道那阵法到底有何威力,身为真正的妖修,心里却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
梵楼怒喝:“不要——唔!”
红色的血藤在他张开嘴的瞬间,蛮横地冲开了他的牙关。
沈玉霏却因为梵楼的喊声,恍然停下了动作。
嗡嗡——
阵法在这一刹那,吸收完孟鸣之身上的血肉,彻底成型,绞住梵楼手脚,还填满他嘴的血藤也有了生命。
它们刺破梵楼的皮肉,生出无数倒刺,且每一根倒刺都生生扎回了男人的血脉之中。
梵楼浑身巨震,眼角顷刻滚下两行血泪,不多时就成了一个血葫芦。
孟鸣之还沉浸在妖修未能入阵法的痛苦中,抱着伤脚,哀嚎不已。
梵楼却已经神志模糊。
梵楼被血藤死死压在地上,身上的血液尽数被阵法吞噬,而那些生出倒刺的藤蔓吸了血还不放过他,反而变本加厉地切割起皮肉,化身为一条又一条赤色的蛇,于梵楼的脊椎上游走。
“起死人——肉白骨——”
“一妖死——万人生——”
无数古老的低语穿破岁月与时光,在阵法中炸响。
梵楼的后背被无数血藤搅得血肉模糊,某一刻,一根藤蔓用力绷起,将他伤痕累累的脊背顶出了一个可怖的鼓包。
砰!
血肉飞溅。
梵楼压抑不出的痛呼从嘴角流露出来。
一块黏着血肉的蛇骨掉落在地。
“不要……”梵楼的瞳孔近乎成了一道竖线。
他拼命仰起头,面颊上有两行干涸的血泪,双眸充血,一如两个血窟窿。
可他不在乎身上的伤,修长苍白的手指拼命地伸向蛇骨。
“不要看……宗主……不要……啊!”
又一块蛇骨带着血液的热气,被血藤生生拔了出来。
梵楼惨叫着跌回去,嘴里不断地喃喃着“不要看”,最后整个人陷入浓浓的血泊中,蜷缩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直到整条脊椎都被血藤剜出,梵楼已经没了气息。
他的身体凭空消失,只在阵法中央的血泊里,留下了一片被浸泡得通红的蛇鳞。
千里之外的合欢宗,梵楼在自己破败的卧室里浑身痉挛着醒来。
他狼狈地滚落在地,口吐鲜血,浑身骨骼剧烈抽搐,他本人亦在地上痉/挛,无声地滚了数圈,眨眼间,身上的衣袍就被冷汗浸透。
“宗……宗主……”梵楼颤抖着伸出手,触碰着自己的后背。
那里的脊椎还在,但被他暗暗藏在宗主身上的神识,已经被剜去了所有的脊椎骨。
梵楼念及被血藤束缚之事,浑身的皮肉筋脉连同妖骨,都神经质地痛起来。
他猛地抱住了双膝,忍受着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化为利斧,一遍又一遍地劈砍着肉身,耳畔嗡鸣声如洪钟,冷汗迅速洇湿了地面。
“宗主……”
两行血泪无声地浸润了梵楼面上的白纱。
他哆嗦着张开了白到发青的手掌——
那片沾满血水的蛇鳞凭空回到了掌心里。
梵楼轻轻吸了一口气,还不等他将蛇鳞收回自身,就见它无声地炸裂开来。
梵楼眼前一花,又吐出一口血,然后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
凌乱的唢呐声忽远忽近。
沈玉霏骤然惊醒。
他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头疼欲裂。
沈玉霏头像是被凿开了一道口子,有人往里面灌注了一段完全不属于他,却又让他感到莫名熟悉的记忆。
那段记忆的最后,看不出人样的梵楼悄无声息地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块黑色的鳞片。
那是什么?
沈玉霏想要揉一揉自己的头,却发现,双手无法动弹。
他猝然一惊,低头向下望去。
他的双手被捆妖锁束缚,动弹不得。
疼痛后知后觉地蔓延开来。
沈玉霏的心猛的一沉。
他正在经历莫名出现在脑海中的那段回忆。
果不其然,花轿停下后,一只有力的手探进了轿帘。
婆子拽着沈玉霏来到孟鸣之的面前。
瘫坐在轮椅里的孟鸣之比他记忆里的还要不堪——即便有木质脊椎做支撑,男人依旧像一坨腐败了多年的烂肉,几只苍蝇围着他的身体不住地嗡嗡转。
怎么回事?!
哪怕是经历重生,沈玉霏也没有想现在这般惊慌过。
他反反复复地回忆着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心如擂鼓,额角冷汗连连。
那记忆中的每一个片段,都真实得可怖。
可他完完全全不记得,自己前世经历过这些——前世,他明明与孟鸣之在拜堂后就分道扬镳了。
难不成,他的记忆被人篡改了吗?!
沈玉霏心头巨震,连巨鼎从天而降,梵楼来到身前都毫无反应。
“我来。”
熟悉的低唤唤回了沈玉霏的神志。
梵楼。
是梵楼!
……他唯一能信任的梵楼。
无论何种梦境中,无论何种记忆里,都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梵楼。
“背我。”沈玉霏咬着牙,眼眶泛起一阵难堪的酸意。
他隔着喜帕瞪着戴着面具的高大男修,却不知道,自己藏在发间的狐耳无声地竖了起来。
毛茸茸的耳朵顶起了红布。
四周的婆子被妖修的身份吓住,不等进白宅,就作鸟兽散。
而梵楼则听话地转过了身,弯腰背起沈玉霏,默默地向白宅内走去。
阴风拂过,红布缠绵落下,生着狐耳的沈玉霏咬唇定定地望着梵楼。
他的狐耳颤了颤,过了片刻,耷拉了下来。
“我不管你瞒了我什么……”沈玉霏收紧了环住梵楼脖颈的双臂,喃喃自语,“不许背叛我。”
什么都没听到的梵楼困惑地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