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渣攻抢着对我汪汪(184)
“你才修炼多久?”沈玉霏收回视线,脚下一踏,向着某一个方向暴起而去。
“……不必同他相比。”
不论是人修还是妖修,沈玉霏都不会拿来同梵楼比较。
梵楼在他的心中独一无二。
只是,这样的心思,梵楼是想不到的。
……即便想到,梵楼也依旧自责。
力量,力量。
他舍弃了人身,化身为妖,修为暴涨,却总也不够。
梵楼心念微动,重瞳久违地浮现。
“嗯——”
下一瞬,梵楼浑身一僵。
他扶着头,闷闷地哼了一声。
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蛇类的嘶鸣也在耳畔炸响。
只是,剧烈的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梵楼在沈玉霏投来询问的目光时,已然恢复了正常,也忘记了那些浮现在脑海中的景象。
“宗主。”妖修以眼神示意沈玉霏向前看。
仙岛上绵延的山峦间,隐隐露出了一座庙宇飞扬起的屋檐。
“白矖庙?!”沈玉霏的眼皮一跳。
与记忆中翼州城内的白矖庙一般无二,雪白的庙宇内外,无论墙壁还是屋檐,都刻满了繁杂的蛇纹。
嶙峋的石块与断裂的树枝横斜在山林间,山谷仿佛被撑出了裂口,让白矖庙如生命力顽强的野草,拔地而起。
“吼——”
不容沈玉霏细看,身后忽然传来了白矖响彻天地的咆哮。
沐浴着阳光,浑身妖力震荡的巨蛇不知做了什么,灵力波动已如山呼海啸般,向着仙岛翻涌而来。
“走!”沈玉霏不欲与白矖硬碰硬,带着梵楼,毫不犹豫地潜入了白矖庙中。
轰——
宛如实质的妖力紧跟着他们,仿佛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试图将他们生吞入腹。
无数烟尘与落叶,汇聚成浪潮,遮天蔽日而来。
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小小的白矖庙成了一艘在海浪中穿梭的小舟,抖如筛糠,窸窸窣窣的灰烬也随着剧烈的波动,从房梁上掉落下来,倾泻如雨。
但如沈玉霏所料,白矖庙只是随着山峦的晃动而晃动,待妖力平复,寺庙依旧稳稳地矗立在山谷间。
寺庙外却已经是一片狼藉。
整个海中月的仙岛差不多被夷为了平地,原本高耸的山峰不见踪影,纵观全岛,只剩下几个东倒西歪的土丘。
若只是如此,白矖的力量并不值得沈玉霏带着梵楼隐于庙宇之中。
但见四周彻底地静止了下来。
没有风,没有虫鸣——粘稠而无形的妖力在岛屿上缓缓涌动,直将整座岛都变成了一枚被妖力包裹的“琥珀”。
唯独白矖庙不受影响。
但沈玉霏与梵楼也被包裹在了“琥珀”内,如同置身于一枚相对安全的气泡中。
“时间凝结了!”
沈玉霏猛地按住梵楼试探着伸向庙宇外的手。
梵楼的手收得还算及时,但摇晃的衣袖却接触到了缓缓涌动的妖力。
漆黑的布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琥珀”,亦如一片衰残的花瓣,转瞬定格在了时间的洪流中,再也不会发生任何的变化。
不难想象,若是梵楼被吸入妖力中,会面临怎样的可怕境遇——无法挣脱,无法了断。
他只能在停滞的时间里,永无天日地煎熬。
不算生,也不算死。
那将是世间最恶毒的惩罚,也是世间最可怖的囚笼。
若非沈玉霏曾经献祭过六识,获得大妖白矖的力量,他也不知道,上古大妖竟有能让时间停滞的能力。
而此时,白矖仅仅凭借一己之力,就可凝结整座仙岛的时间。
沈玉霏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凝结了玉清门老祖与一众玉清门弟子周身的时间。
其中差距,不必言说。
“糟了。”沈玉霏仰起了头。
他的头顶亦被妖力封印,一只振翅欲飞的翠鸟停滞在天空之上,还维持着时间流逝前,最后的模样。
这也将是它无限的生命中,永远的模样。
“想困住我?”沈玉霏的神情变了又变,刚想将掌心按在心口,祭出长安钟,身后就再次传来梵楼的闷哼。
砰!
这一回,梵楼脑海中爆发出来的撕裂般的剧痛,比之前更为鲜明,也比之前更为漫长。
妖修不受控制地跌跪在地。
梵楼能将第一次头疼当成幻觉,那么现在,他再也无法忽视脑海中传来的剧痛。
“宗主……”妖修抱着头,半截身子栽在沈玉霏的衣袍中,“宗主不必管我——啊!”
梵楼话音刚落,蜷缩的身子忽而向后仰去。
他掩藏在面具后的面庞上,写满了对疼痛的隐忍。
梵楼瞪着眼睛,金色的瞳孔不断地震颤,重瞳不断地紧缩又散开,而他的后背上,血肉涌动,藏于脊椎中的骨刀亦开始嗡鸣。
“宗主……”
梵楼的眼底弥漫起一层血红色的光。
他挣扎着揪住沈玉霏的衣摆,在无尽的疼痛中,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宗主……”
破碎的山石中。
一道瘦削的身影亦惨叫着栽倒在地。
他的忍耐力明显没有梵楼强,第一波疼痛到来时,已经崩溃到满地打滚的地步。
血水泥浆糊满了他满是伤疤的脸。
此人竟是被白矖吞下的孟鸣之!
“啊啊啊——!”
孟鸣之扭动着身躯,十指发狠般在身体上抠挠,几下,就将本就残破的身躯抠得鲜血淋漓。
不过,被他抠出来的伤痕下,一簇又一簇的蛇鳞正飞速地冒出来。
与先前被梵楼种下蛇鳞,而生出来的漆黑蛇鳞不同。
这一回,换了一具肉身,沦为凡人的孟鸣之身上,冒出来的鳞片,颜色斑驳,大小不一,即便坚硬无比,也将他变成了一只人形的“山鸡”。
“好疼——好疼——!”
孟鸣之的手指狠狠地划过手臂,鲜血伴随着奇形怪状的蛇鳞,一道从伤口中涌出来。
他又是一翻,呈大字型瘫软在地,直勾勾地望着涌动着妖力的天空。
“好疼——”
孟鸣之的惨叫逐渐衰弱,眼神也逐渐涣散。
但他的胸口却始终微微起伏,片刻,一片雪白的蛇鳞从他胸前的衣襟滑落。
原来,孟鸣之是靠着白矖的蛇鳞,方才坚持到了现在。
也是靠着白矖的蛇鳞,他才没有被凝固的时间吞噬。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孟鸣之在蛇鳞掉落的瞬间,一把将其攥住。
他五指使力,恨不能将鳞片顺着血淋淋的伤口,直接塞进血肉中去。
而在孟鸣之这么做的同时,一副又一副破碎的画面,宛若锋利的匕首,凶残地撬开了他的头颅,倒灌而入。
与此同时,北海中残存的灵蛇,也同时陷入了癫狂。
“吼——”
大妖白矖身上最后一圈涟漪彻底向着周身散去。
不论是梵楼还是孟鸣之,亦或是灵蛇,都在这一刹那,陷入了无尽而漫长的黑暗。
“阿楼!”眼中燃着熊熊烈火的沈玉霏,猛地抽出了残妆剑,“白、矖——”
梵楼早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他的逆鳞。
旁人伤不得,碰不得。
沈玉霏看着双眸紧闭,死咬着嘴唇的梵楼,将先前的小心谨慎彻底抛在了脑后。
他此刻,只想要白矖的命!
可就在他转身之际,衣袖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拽住。
梵楼的手背上浮现出清晰的青筋。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拉住了沈玉霏:“宗……宗主……”
妖修单手撑着地,摇摇晃晃地支起了上半身:“宗主,它……它在……在唤醒……我身体里的妖修血脉。”
沈玉霏闻言,单手揪住了梵楼的衣襟,急切道:“你不是已经化身为妖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