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 上(157)
公子叔段的笑容还挂在脸上,脸皮却换上了一股惊慌,上半截还在笑,小半截已经惊恐无比,震惊的说:“怎么回事儿!?”
鄫姒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吓得大喊:“公子!公子快跑呀!”
公子叔段赶紧策马,还驮着鄫姒,两个人便想要逃跑,哪知道姬林反应很快非常快,手中执着长剑,一夹马腹,快速直冲而上,迎着慌乱的公子叔段就去,“唰!”长剑一卷,削向公子叔段的面门。
公子叔段大吼一声,连忙低头,“啪!”一声,头冠直接从脑袋上削了下去,连带着一把头发,鄫姒被公子叔段一挤,“咕咚!”跌下马背,翻滚了好几圈这才停下来。
鄫姒吓得立马爬起来想跑,便听得“踏踏踏踏”的马蹄声,竟然是郑伯寤生,郑伯寤生脸色阴沉沉的,举起长剑便砍,鄫姒尖声大叫,姬林回身“当!”一声架住郑伯寤生的狠手,笑着说:“郑公何故如此着急,难不成是杀人灭口么?”
姬林说对了,郑伯寤生自然是要杀人灭口,只可惜没有成功。
鄫姒以为姬林要救自己,连忙大喊着:“天子救命!天子救命——救救婢子。”
姬林则是冷笑一声,说:“押起来,等候审讯。”
鄋瞒军队完全被蒙在鼓里,他们听说天子将太傅关押了起来,还以为计划十分成功,哪知道竟来了一个大反转,一切都是圈套!
鄋瞒将领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想要逃跑,然而身后是公孙子都带上来的军队,摆明了一场偷袭,结果变成了瓮中捉鳖,请君入瓮。
鄋瞒将领想要突袭出去,公孙子都一把拔下腰间残剑,催马直迎而上,他没有穿介胄,仿佛是一个不要命的狂人,已经在狂风中咧咧发响。鄋瞒将领举起兵器,直刺公孙子都,公孙子都却一点儿也不躲闪,“嗤!!”一声闷响,紧跟着是惨叫的哀嚎声。
鄋瞒将领的兵器并没有刺中公孙子都,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手臂突然飞了起来,直接甩上高空,鲜血喷溅,连带着兵器一起,“当啷——”直接砸在地上。
鄋瞒将领断了一只手臂,疼的直接跌落马背,虎贲军冲上去,一把将鄋瞒将领压住。
鄋瞒的头子被俘虏,他们又被两军夹击,根本没有了退路,那些伏兵一看,纷纷丢下武器自发投降。
这一场偷袭站,简直逆袭的风风火火,公子叔段还没闹清楚怎么回事,他从马背上跌下去,伸手一摸自己的脑袋,秃了好大一块,头发纷纷落下来,吓得他脖颈冰凉,僵硬的甚至无法转动。
诸位将领在前面浴血奋战,祁律是不会功夫的,也不会骑马,他帅了一句之后,立刻“缩”回来,贴身的护卫石厚也上前去参战,留了会武艺的獳羊肩保护祁律。
祁律缩在獳羊肩后面,时不时探头说:“那边,那边要跑一个,对抓回来……那边又有一个,快去,小羊,别让他跑了。”
獳羊肩:“……”
獳羊肩着实有些无奈,他突然发现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祁太傅什么的,都是假象,其实祁太傅又懒又怕麻烦,关键他还唯恐天下不乱……
很快,残局便被控制住,虎贲军将俘虏全部抓起来,姬林收起长剑,立刻回身去看祁律,说:“太傅,未曾受伤罢?”
祁律一直躲在比他还瘦弱的獳羊肩身后,这时候才掸了掸衣袍走出来,衣冠楚楚的拱手说:“谢天子关心,律无事。”
獳羊肩:“……”
虎贲军很快原地扎营,今日还要善后,自然是走不了了,且梅山已经安全,并不需要匆忙撤退。
大军的营帐很快立起来,众人来到幕府营帐之中,姬林坐在上手,郑伯寤生与卿大夫们,并着祁律全都跪在幕府之中,拱手叩拜,说:“天子英明,大破鄋瞒!”
“天子英明!大破鄋瞒!”
一声一声的山呼回荡在幕府之中,姬林抬起手来,说:“寡人此次能破鄋瞒袭军,一方面是因着君臣齐心,寡人洛师的虎贲军,与郑公的郑军配合的天衣无缝,才能两面夹击,大破鄋瞒……郑公,寡人说的可对?”
什么君臣齐心,这分明是在敲打郑伯寤生,郑伯寤生立刻说:“是,天子所言甚是。”
姬林又说:“另外一方面,郑国公孙不畏辛险,冒死下山援军,当为勇士!”
公孙子都拱手说:“全凭天子信任,子都不敢居功。”
姬林最后将目光放在祁律的身上,笑着说:“这最后……也有祁太傅一份功劳,祁太傅忍辱负重,背负着细作罪名,才能将鄋瞒人一网打尽,太傅辛苦。”
祁律站起来,拱手说:“相对比浴血将士,律所作所为实在不值一提,天子厚爱,律愧不敢当。”
姬林说:“罢了,各位请入席罢,这说完了褒奖之人,也该说一说作乱之人了。”
众人立刻起身,回到班位之间坐好,祁律觉得天子现在真是越来越有派头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儿,而且举动姿仪也十分贵气,配合着俊美的容颜,根本没得挑。
姬林话锋一转,说:“共叔段联合鄋瞒作乱,罪无可赦,倘或不诛,难平民愤。”
最想让共叔段死的,不是别人,就是他的亲哥哥郑伯寤生,立刻拱手说:“天子英明!”
姬林又说:“共国包庇罪臣共叔段,倘或寡人没有记错,共国隶属于卫国,周公可在?”
黑肩立刻从班位上出列,说:“黑肩在。”
姬林说:“劳烦周公修书一封,向卫公与共国讨要一个说法,这事儿若是不给寡人一个说法,那便不算完,周公草拟之后,交给寡人过目。”
周公黑肩应声,说:“黑肩敬诺!”
姬林再次开口,说:“除了卫国与共国之外,郑国便没有错么?”
郑伯寤生赶紧又跪下来,说:“请天子责罚。”
姬林幽幽一笑,说:“这共叔段本是郑国之人,郑国内乱,却引来外敌入侵,何等耻辱,这也是郑公你治国不严,难逃其咎。”
郑伯寤生今日特别好说话,立刻说:“是,寤生万死!”
郑伯今日为何这么好说话,这还要说起鄫姒。毕竟郑伯寤生想要杀人灭口,结果被姬林拦住,如今鄫姒还在关押之中,只要细细审问,必然会将郑伯寤生准备打压天子,陷害祁律的事情拽出来,这可是大罪过,因此现在态度好得不得了。
姬林敲打了郑伯寤生,也没有穷追猛打,说:“念在此次郑国抗击鄋瞒有功,功过相抵,两不追究。”
郑伯寤生说:“天子宽宥,寤生惭愧之至。”
姬林说:“诛杀共叔段一事,便交给郑公来处置,毕竟共叔段是郑国之人,没有旁的事儿,便散了罢。”
郑伯寤生有些发懵,鄫姒还没有审问,所有的人都处置了,但唯独没有处置鄫姒的事情,鄫姒才是关乎郑伯的关键,姬林却没有拿到表面上来谈论。
其实这一点,是祁律的主意。
周公黑肩手中有郑伯寤生僭越的移书,如今他们又抓住了鄫姒,不公开郑伯僭越的事情,就是想用移书和鄫姒,双管齐下,威胁郑伯,逼迫他自动交出卿士一职。
众卿很快退出幕府营帐,姬林并没有离开,很是淡然的说:“太傅,随寡人来。”
祁律作礼,跟着姬林离开了幕府,进入天子营帐。姬林一回身,立刻抓住了姬林的手臂,笑着说:“太傅,寡人今日的表现可英武?”
天子杀伐果断,又是诛杀,又是责问,还要周公黑肩写信去谴责卫国与共国,可谓是威风八面了。
不过……
天子刚刚如此威风八面,如今却突然变回了一只大狗子。
姬林又说:“太傅,这会子,咱们该去审一审那鄫姒了。”
日前鄫姒曾经去圄犴中看过祁律,向祁律耀武扬威,如今风顺轮流转,反而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