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囚(52)
他的傲慢强势和能力天赋成正比,只要他想,他就能把事情做到极致。
偏偏他遇到了何楚。
何楚的遭遇和命运,雕琢了他和阮奕截然不同的性格和想法。
何楚在这半天的冷静中,不可遏制地想起了自己和阮奕之间的差异,让他和多年前一样茫然失落,对自己一腔廉价的爱意毫无信心。
在听到有人走进来的时候,何楚马上站起来,被突然打开的灯晃了一下眼睛,没有注意到阮奕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只下意识伸手往阮奕脸上遮。
拎着夜宵的展钦走进来,还不客气地打开了灯,看到何楚用手挡在阮奕眼前,心底生出一点酸。
他刚才在路上杞人忧天地替人两个担心了一下他们之间的问题,担心阮奕开不了窍,又担心何楚只是一时心软,自己准备了一箩筐劝何楚的话。
现在看,自己真是瞎操心。
展钦注意到何楚眼中的红血丝,抬了一下手里的夜宵,说:“来吃点,你再去睡一会儿,我帮你看着。”
然后展钦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捕捉到只有Alpha能接收到的威胁,是同为顶级掠夺者释放的压力。
展钦眉尖一跳,在何楚拿开的手下,果然就对上了一双漆亮如昔的眼睛,半眯起薄薄的眼睑,让展钦把惊呼咽了回去。
展钦想不通自己之前怎么会担心阮奕。
他悲从中来,把夜宵放桌上后,就打算自觉离开。
何楚看他要走的样子,又看一桌子的夜宵:“你不吃吗?还有,阮奕可能马上就醒了。”
展钦幽幽道:“就是过来看看,反正他醒过来第一个想见的人也不是我。”
何楚抿嘴笑了一下,带着熟悉的腼腆,又有些隐忧地看向没有动静的阮奕。
展钦本来想安慰何楚,医生都说没事,又有一个高契合度的Omega在身边,阮奕肯定没事。
但是想着自己一路上的操心,他摸着下巴皱眉,坏心眼地说:“我听说,脑袋受伤的人可能会发生一些意外,像是傻了,或者什么都不记得了。阮奕睡了这么久,会不会睁开眼谁都不认识了?”
何楚惊住:“不会吧?”
展钦皱着眉,一脸担忧:“失忆的人会下意识忘记一些不好的回忆,你们之前没有吵架吧?”
何楚想到自己赌气和阮奕说的话,眉心蹙在一起,脸上是藏不住的懊悔。
“你也别想太多,这是少数情况。”展钦踱步到病床边,嘴角藏着坏笑,弯腰低声对着阮奕说,“少爷您就睁眼吧,我这就走了。”
阮奕不是不想睁眼。
他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浑身肌肉僵硬,随着眼球的转动,大脑上的伤口像是针扎一样疼,刺激着神经,但是又不能唤醒重病的身体,恢复的精力少之又少。
他要是在展钦面前睁了眼,以何楚的性格,肯定会乖乖避开,让他们谈正事。
等展钦一走,阮奕感觉一股温和香甜的气息靠了过来,本来想睁开的眼睛,又稳稳当当闭着了。
因为生命体征降得太低,Alpha的信息素也变得不明显,何楚要凑近了阮奕才能从苦涩的药水味里闻到他清雅的信息素。
何楚清浅的呼吸落在阮奕脸上,阮奕像是在等一只胆小的兔子,想要自己去摸一下他柔软的毛发,又贪心地希望他能主动一点,等何楚把手放在自己脸上。
何楚盯着阮奕无动于衷的脸,眉心微微蹙着,小声说:“是不是还要亲一下?”
何楚往何辛睡的那个房间看了一眼,俯身轻轻印下嘴唇,心里想着给何辛讲过的童话故事,说不定自己睁开眼就会发现吻醒了他的睡美人。
何楚虚合的眼睫微颤着睁开,和一双静静看着他的眼睛对上,眼瞳漆亮,在苍白英俊的脸上,有一种瑰丽的光彩,像是一场幻觉。
何楚又眨了一下眼睛,不是幻觉。
阮奕喉咙发哑生涩,声音很轻:“过来。”
这比他安安静静躺在那里,还要让人心疼。何楚靠近了些,感觉到阮奕很轻的呼吸,让何楚不自觉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带着一点鼻音问:“疼不疼?”
阮奕抬起发沉的手臂,没有什么力气,又轻易地把何楚压下来,吻上他柔软的嘴唇:“亲一下就不疼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支持和喜欢,这个文看一个开心就好了 马上就要完结了,让我慢慢来更。 晚安吼
第三十二章
不知道是从哪家媒体开始,反正大众视线陆续出现了阮奕车祸的报道,由着汪其悦的明星效应和豪门辛密对普通人的吸引力,外面阴谋论的猜测层出不穷。
其中传播最广的一则是有人挖出了阮时昌多年前继承阮氏时把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三弟送到精神病院,圈养剩下几个兄妹的冷血做法,纷纷猜测是阮时昌无法容忍自己儿子的猖狂和野心,亲手赶走之后,仍然不放心,安排了车祸。
舆论在娱乐版面发酵得最厉害,汪其悦在接受采访时被问得最多的就是关于她的家庭、开始汪其悦都闭口不谈,在车祸新闻出来一周后,她召开了一场记者发布会,承认自己和阮奕先生在一个月前就协议离婚,现在一切流程都已经结束,关于阮奕先生的车祸她并不知情。
阮氏登报表达了一下遗憾,对其他事只字不提。
这间接性的证实了某些事实。
阮时昌并不在意外界的猜测,他本人就是一个很有争议的人,那些杜撰他的人离他太远,这些边角消息对他来说毫无影响。
但是他没有想到海外高管层会受到震动。
要知道阮氏这个金钱帝国,以他们的资本,可以随便挑战世界上任何一家中央银行,也因为不缺钱,金融市场虽有涉及却也一直姿态高傲。
后来态度发生变化,是因为这些年膨胀的经济,以及国外靠着新资本撅起的新秀。
为了稳定持续自己的繁荣,财大气粗的阮氏提供了可实施的软件和设施,已经在旗下的部分商厦推行使用股票代替支付,并承诺在自家银行股票直接与现金等价。
阮时昌的野心几乎藏不住,他要建立一个全新的制度,像一个贪婪的大胖子要一口气吸掉世界牌桌上的筹码。
但是这些是阮奕帮他成型的,那些不满的海外金融部门都是阮奕的人。
阮时昌在接连开了两场视频会议后,确定这就是阮奕给自己留的后手,他准备亲自出国一趟。
在飞机起飞前,阮时昌面对自己和阮奕的战役还是稳操胜券。
阮奕受到阮时昌出发的消息时,是早上六点,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什么事能惊动阮时昌。
阮奕知道阮时昌是要刚在联邦新洲那边开盘前去搞定那群难缠的高管,不过他不会给阮时昌这个机会。
阮奕建立了六百亿美元的仓位来卖空阮氏。按照联邦新洲的算法,美元的汇率依然在八点上。
阮奕很清楚在自己手里运转五年的集团的弱点在哪里,尤其是之前丢掉和军方的稳定合作,阮氏近些年又拓展了很多不算好的投资,市值本来就有点高估,没有办法定住巨大的卖出压力。
等到阮时昌到了新洲,也只会接收到好几家海外基金抛售股票的信息,金融市场上会有更多人顺着趋势跟风卖盘。
阮氏拿不出那么多的护盘资金,他的银行已经被阮奕的基金借空,用不了几天,阮时昌就会后悔自己想让阮氏股票成为一种新币的野心。
阮奕蛰伏了五年,现在是刚刚好的时机。
他浏览了一下今天的新闻,没有在手边找到自己的电脑,才想到是何楚给他收起来了。
阮奕也不准备再睡觉,坐起来翻看何楚放在一边的书,护工轻手轻脚进来的时候他刚好把一本书看在最后一页。
阮奕看了一下时间,快九点了。
让给他按腿的护工停下来,阮奕下床去了卫生间,关上门的时候眉心皱着,撑在盥洗盆上“嘶”了一声。
他醒来后,脑袋上的伤倒是没怎么影响他,就是腿上疼得厉害。医生说是因为受伤的时候供血不足影响了他的旧伤。阮奕刚开始几天都没有力气走路,现在站起来走路还是有些勉强。
当初是他自己轻狂,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现在一报还一报。
在流水声中,他听到外面有熟悉的脚步声,一直紧皱的眉心稍松。
阮奕在卫生间等了一会,门外就如他所想地响起敲门。
何楚问了护工,知道阮奕都进去挺长时间了,以为他又忍着腿伤在勉强,敲门还没有开口问,门就拉开,被人突然拉了进去。
阮奕一只手臂牢牢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掌推着他的后背,用自己的体重严丝合缝压着何楚,隔着单薄的衣服共享着体温:“怎么迟到了?”
阮奕的精明在何楚身上显得特别斤斤计较。
被迫埋头在他身上的何楚声音听着有些闷:“送方方去学钢琴。”
何辛还有半个月就要四岁,何楚之前就想好了要送他去学钢琴,本着公平的原则,也告诉了阮奕。
本来以为阮奕不会怎么在这种事上发表什么意见,可是何楚低估了阮奕想要行驶父亲这个义务的意向。
面对小孩要启蒙的问题,阮奕非常重视,并给何辛安排了满满的兴趣班。
要学之前说好的琴,也要学培养审美的绘画和书法,更要学必要的双语,最后还有一门训练逻辑思维的算术课。
何楚心疼儿子,但是阮奕很冷酷:“我会尊重他的兴趣好爱,但是不想他觉得一切都很容易。以后他要面对的事,也不会迁就他。”
何楚小时候练琴也是几个小时几个小时的练,很枯燥,但是现在也没有后悔自己当初的坚持,就有些认同阮奕的话。
最后两个人商量着把何辛的课程暂时安排成一天一门。
不过也因为这个问题,何楚之前担心不知道怎么和阮奕相处的事也没有发生,在讨论何辛的教育方向上,阮奕还是和之前一样强势,但是又在和之前不太一样。
现在听何楚声音不太能放心的样子,阮奕顺着他的手背揉了几下,说:“等会陪你去接他。”
Alpha的恢复力一向是很强,阮奕只有在刚醒来的前几天在何楚还有些力不从心,开始在病房办公后,就没有人能看出他到底是不是一个才做过开颅手术不到一个月的病人。
“不行。你得留在医院。”
听到何楚对自己用祈使句,阮奕心里很满意,他这段时间一直让自己放松,就是想让何楚对着他的时候胆子能大一点。
“好。等我出院了再陪你一起去。”他低头在何楚后颈吻了吻,对着腺体那块白皙的皮肤像是一块香甜的软糕,有心瘾一样,犬牙蠢蠢欲动想咬上去。
Omega的后颈本能对Alpha充满了畏惧,又不自觉顺从,阮奕的嘴唇很快就顺着脖子吻上何楚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