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入梦几多回(52)
霍深给他留了字条:【药给你找到了,吃不吃在你。】
看到他的笑霍深就知道,他已经吃了。
雪整整下了一天,傍晚才停。
西蒙大叔弄了几个炉子在庭院里煮茶,路过的不管主人还是佣人都能喝上一杯。
沈月岛分到一小杯茉莉花茶,配烤好的橘子吃别有一番滋味,他又要了一杯,捡了几个橘子拿毛衣一兜,上楼带给霍深。
他们今天一整天都腻在一起,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聊,就只是单纯地在一块呆着,听着彼此发出的细小又寻常的声音,就觉得心里安稳。
霍深在书房工作,他就坐在对面玩扇子吃点心,偶尔回几条消息,不吵不闹的,特别乖。
霍深工作一会儿就会抬头看他,沈月岛总是第一时间发现,也跟着抬起眼来,好奇地瞪圆,鼻尖翕动两下,小声问怎么了。
他怎么也没怎么,但沈月岛都看过来了他就忍不住想要哄一下。
伸手敲敲桌沿:“过来,给你剥栗子吃。”
“哦。”沈月岛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拉着椅子过去了,往他旁边一蹑,张嘴就被喂了颗栗子。
窗外下着大雪,书房烧着壁炉。
他们躲在书桌旁窸窸窣窣地吃栗子,偶尔打两句嘴仗。
沈公子连吃带说的没一会儿就嘴巴好累,就着他喂过来的酒杯喝了几口小甜酒,醉意淡淡地涌上来,脸上透出一层薄红。
“好困。”他抱住霍深伸过来的手,下巴枕在他小臂上,红扑扑的脸蛋被挤得很圆。
霍深没忍住伸手掐了下他的脸,又软又滑的,特别好摸,像小狗软绵绵的肚子毛。
“小puppy。”
“……嗯?”
“抱你去睡,好不好?”
沈月岛没应,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他手臂上磕,最后把脸磕进他手心里,贴着蹭了两下就不动了。
霍深轻笑一声,亲亲他发顶,转头继续工作。
半小时后陆凛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霍深左手敲键盘,右手给沈月岛当枕头,沈月岛做梦哼了一小下,他立刻伸手过去拍拍晃晃的,哄着他接着睡。
陆凛这辈子就没见霍深温柔成这样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怎么不叫醒他啊,手都压麻了吧。”
“半个月了一直做噩梦,难得能安生睡一会儿,让他睡。”
得,陆凛放下东西,自讨个没趣走了。
晚饭的时候沈月岛终于舍得醒了,脖子差点没睡落枕。
霍深一条手臂加半个肩都被压麻了,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动。
他拆开陆凛拿来的包装盒,里面放着颜料和纹身机,把沈月岛的手拉过来,在手背上给他刺青。
平时在他嘴上拍一下,他都委委屈屈闹半天,现在霍深拿针扎他那么久,他一声都没吭,一句都不问,垂着眼安安静静的,看针把颜料刺进皮肤。
他那双手不纹东西就已经很漂亮了,白皙纤细但不骨感,新长出来的指甲是淡粉色的,每一片上都有个弯弯的小月牙。
刺青面积不大,从手背和腕骨的连接线开始,刻到食指指根,飞花似的一竖条,烙在苍白的皮肤上,像一条流动的河水。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图案,让人看一眼就知道落针的人往里倾注了多少巧思。
图里元素很多——
橘色的月亮,波纹作山峦,一只负伤的雄鹰盘旋在山与月亮之间,蓝色的花体字样则像水波一般缠绕着它们。
沈月岛认不出那字。
“La liberté……法语?”
“嗯。”
“什么意思?”
“等你拥有它的时候再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La liberté:自由。
——
好了回忆完事啦!明天不更宝贝们,因为上章是二更合一,所以下次更是周二,还是7点哈,是超甜超甜的饭饭!!!
第32章 自己选
晚饭也是围炉吃的,一大家子人都在。
霍深、沈月岛和小亨陆凛一桌,西蒙大叔艾米夫人和管家他们一桌,小圆寸则是在这两桌间游荡,哪桌有好吃的他就往哪桌挤。
这里只有沈月岛和他不熟,东渡山之前就没见过,所有的了解都来自这两天不远不近的相处。
在沈月岛眼里,他是一个很“怪”的人。
就像一只万花筒,他和每个人在一起的相处模式都不同。
跟小亨在一块,他就是个有点叛逆有点臭屁的中二少年,打起游戏来指天骂地,满嘴飙脏。
跟陆凛在一起,他又变成沉稳可靠的小裴总——自从东渡山回来之后,沈月岛在霍深这里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几乎每天都有人上门想要试探霍深的态度,但霍深忙着照顾沈月岛不方便出面,他就站出来主持大局,帮陆凛把那些人都打发了回去,态度不卑不亢,话说得也滴水不漏。
最有意思的就是他和西蒙大叔在一起的时候,看着那么跳脱那么闲不住的一个人,竟然能端着杯茶和西蒙大叔唠一宿家常,唠到后面人家打老远看到他那个小寸头,转头就走。
总而言之,这是个让人捉摸不透又讨厌不起来的人,沈月岛对他挺有好感。
酒过三巡,岁数大的扛不住先撤了。
小亨躺在桌上呼呼大睡,霍深和陆凛看着还要喝好久,沈月岛就抱着猫下桌,凑到围炉边烤火。
旁边晃晃悠悠过来个人,一屁股坐下了。
“大美人儿,我怎么称呼你?”
他年纪小,声音嫩,却非要操着这幅嫩嫩的声音做流氓腔调,沈月岛还没张嘴先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我长得就这么可乐啊?”裴溪洄歪过头来看着他,圆头圆脸圆发型,还像小狗似的眨巴两下眼睛,看着特别皮又特别乖。
沈月岛很想摸摸他的脑袋,但忍住了。
“没,笑你毛都没长齐还在这装蒜。”
裴溪洄今年刚二十,比沈月岛小五岁,毛确实没长齐,但可不装。
“哎哎!说话注意点啊,我辈分可比你大。”
“你打哪论的辈分?”
“打霍深啊,我对象是霍深的把兄弟,真算起来他得叫我一声大嫂。”
沈月岛“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不算了,我跟霍深不一家。”
“那我也不算了,我跟你单论得叫你哥,那不吃亏了么。”
“那就不论,喝茶吧。”
沈月岛给他拿了个空杯,从自己杯里匀了点茶过去。
裴溪洄喝一口咂咂嘴,摸了把自己的小寸头:“好甜,霍深净拿这些小甜茶小甜酒哄你。”
“嗯,他嫌我苦。”
“多苦啊?他尝过了?”
“少来,别不学好。”
裴溪洄就笑起来,把茶当酒和他碰杯:“什么苦不苦的,酸甜苦辣不都得活着。”
“哇,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哲理。”
“有个屁,都我背的。”
他拉过沈月岛的手,借着炉火看那个还有些发红的刺青。
暖融融的火光打在他脸上,眼下有两道睫毛的阴影,少年人的眼睛特别纯净。
这是个很真诚的小孩儿,说话做事都让人舒服,沈月岛并不排斥他的触碰。
“纹得很漂亮,一看就是深哥的手笔,不容易。”
“是不容易,扎死我了。”
“谁说这个呀,我说他能忍到现在才给你打记号不容易,我以为早三年前就打了呢。”
“记号?”沈月岛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图,“这图和霍深有关?”
裴溪洄比他还愣:“你不知道?”
他指着那个橘色的月亮:“这是霍深的船标。”
“船……标?你说这是霍深在枫岛的标志?”
“对啊,他发迹之前就在用月亮船标了,只不过那时是个小月牙,后来才换了半月、满月,他离开之后枫岛人为了纪念他,大街小巷都是这种月亮,但唯独不能往身上纹,他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