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入梦几多回(27)
他偏了偏头,伸出舌尖舔过唇缝,把头发弄掉,然后抬眼看向霍深,湿润的狐狸眼在光下显出股阴柔,勾起两丝很媚的红。
莫名其妙的,霍深心中的狂躁缓解了大半。
剩下那半已经不再是难受或者烦躁,顶多是渴,极度的渴,渴到想把他那两片唇给软软地含了。
原来世界上真有人让他只看着就觉得舒服。
“怎么,好人装不下去了虐待病号啊!”沈月岛瞪着他,色厉内荏的表情很招人疼。
在此之前,霍深从没用招人疼去形容过一个表情,而且他明明那么喜欢、那么珍爱沈月岛,这一刻却忍不住想把他弄得更加可怜。
或许他骨子里就是个坏种。
“怎么虐待你了?不是刚给你吃饱饭。”他漫不经心地说着,伸手去摸沈月岛的脸,摸他的眼睛,掌心粗粝的硬茧刮得他偏过头去特别不满:“别摸了,你磨得我疼死了。”
“宝贝,省着点撒娇吧。”霍深笑道。
“这都受不住,你拿什么和我谈条件。”
他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可沈月岛就是能觉察出不对。
像警觉的小动物被野兽锋利流涎的獠牙给叼住了,就张着四爪一动不敢动。
在未知的危险面前,以静制动最保险。
就这样默默无言了半分钟,霍深的视线终于动了,从他耳后的皮肤移到柔软的唇上——红艳的唇缝,透着水光,开合间亮晶晶的。
他由衷地感觉沈月岛现在就是一碗冰镇清补凉,喝进去就能把他胸腔里的火给浇灭。
“你该看够了吧!”沈月岛转头怒视他。
霍深的视线就又移到他眼睛上。
“渴了。”他说。
“怎么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要水。”
“红酒?”
“也不要。”
“你他妈——”沈月岛终于忍无可忍:“你对着我耍什么流氓!”
霍深一脸无辜样:“你总能给我安罪名。”
他低头慢慢靠近沈月岛,几乎和他鼻尖贴着鼻尖,视线从他的眼睛移到红润的唇上,就那么盯着看了好几秒后,沉沉哑哑地说道:“我怎么流氓了?我就是想喝点东西。”
都是男人,沈月岛瞬间知道他想喝什么了。
那一刻他非常极其地想抽霍深一个大嘴巴子,以他的臂力绝对可以抽掉这个王八蛋两颗大牙。但对方现在的状态属实令人发憷,他怕一不小心给人激怒,到时候月黑风高小楼无人,他又是个双腿残废的待宰小猪,还不是任由这个王八蛋搓扁揉圆。
自讨苦吃的事他可不干。
他非常能屈能伸地吞下这口恶气,嘻嘻两声然后变脸:“滚一边去。”
阴阳怪气的样子在霍深看来却乖得不像话,他把花扔了,往后退一些:“我不碰,你再多乖一会儿,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真的?”沈月岛挑眉,“那你先让我起来,行吗?”
霍深伸手就把他拽到自己腿上来了。
沈月岛猝不及防摔他身上,整个人都向前扑倒,手臂圈住他的肩。
被体温捂暖的橙花味在面前炸开,霍深鼻尖和脸上全是他飘扬的发丝,舒服得闭上眼睛,歪头贴了贴他耳尖:“考拉。”
他的小伽伽双手双脚全都圈着他。
“考你祖宗!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我帮你挖出来烤一下吧!”沈月岛满脸羞愤,抵着他胸口想往后躲。
后腰突然横上来一条手臂,霍深的手指在他脊椎上一滑:“把背打直,不准往里弯。”
“唔——别碰……”他反应意外得大,浑身似过电,热得刺痒。被碰着的那根骨头简直像被人拆出来扔油锅里炸了。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不是自己热,而是霍深太烫。贴着自己的大腿烫得吓人,隔着睡裤都像坐在一块烙铁上。
他顾不得再闹,伸手去摸他额头,“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霍深温驯地闭上眼给他摸,掌心凉凉的,他惬意地偷蹭了一下。
“不知道,很烫吗?”
他发病时偶尔会陷入失温的状态,冷热失调,还没有理智。
零下十几度的隆冬觉得闷热无比,脱光衣服跳进冰湖里,被发现时已经冻休克了。酷暑难耐的夏天又会冷得瑟瑟发抖,躺在烈日下暴晒,中暑到严重脱水。
所以这些年陆凛从不会离开他身边太久,就怕他发病时不知道冷热把自己作死。
“热得能烤红薯了,这么大人了不知道自己发烧?”沈月岛快让他气死,瞟到旁边桌子上放着手机就去拿,“我帮你叫医生。”
话音刚落,霍深拿起手机就扔下了阳台。
沈月岛的手僵在半空:“你这是……又给我闹哪出?”
“叫医生干什么,又烧不死。”
“哈,敢情霍会长的生存理念是活着挺好,死了也行?”还真是和他不谋而合了。
“为什么非要叫人?”霍深又问他。
“啊?”
“你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你不是已经做了吗!”还装什么无辜呢!
“就我和你不行吗?”
“行个屁,就我自己也搞不了你啊!”他现在连腿都动不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戳到了霍深的心窝,他愉悦地笑了一声,上身放松后仰进椅背里:“你想怎么搞我?”
“我——”
我想搞死你行吗!
他闭上嘴,疲惫地按按眉心:“我真服了,你现在就像个耍无赖的小孩儿你知道吗?”
认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霍深这样。
“嗯,”霍深伸手刮刮他大腿:“我不动了,来吧,随便你怎么搞。”
“我搞个屁啊!你要不要脸!”沈月岛抬手想抽他,但霍深突然撤出按在他腰上的手,他没了支撑一个猛子直接扑到了他脸上。
“这么搞啊?”霍深环抱住他,笑着蹭蹭他鼻尖。
沈月岛气死,扭着身子往两边使劲推他,但真落在人身上的力气却没多大。
霍深虚虚地圈着他,禁锢的力气也没多大。
两人就这么假模假样地闹了会儿,渐渐不动了,也不讲话,四周安静下来,他们心照不宣地贴在一起,如同静谧的水伏着沉静的山。
晚风轻拂过,枝条上坠着的最后两朵花骨朵也被吹下,落在沈月岛眼前。
他趴在霍深肩头打个哈欠,“风信子,是这个时候开的吗?”
“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我问的是花期。”
“你如果喜欢,就什么时候开花都可以。”
“哟。会长真是手腕通天,管着半个曼约顿还不算,现在连风信子的花期都要管了。”
这次霍深没再接话,他只是贪恋地抱着怀里的人,从心头深处觉得餍足。
这是个太过亲密的姿势了,两人的体温通过毫无缝隙地紧贴的皮肤慢慢达到一致,不需要望着彼此的眼睛就能传递心跳和情绪。
明明是情人之间做的事,但他们谁都没觉得不适。
安静片刻后,霍深揉揉怀里毛茸茸的脑袋,突然开口:“我失去过一些东西,那是一次很疼很惨痛的经历,但它也让我明白了一个浅显的道理——一无所有的人是不配有欲望的,钱权名利都是光鲜虚伪的狗屁,可它能帮我留住我想要的人。”
沈月岛哇地一声瞪圆眼:“我居然从你嘴里听到了狗屁!”
“……”霍深黑脸。
“可你游刃有余地掌握着这些狗屁。”
这句是真心,他敬佩霍深的强大,也倚仗他的庇护,希冀有一天可以成为他那样的人。
霍深帮他捋过耳边的长发,冰凉的声音中透着惯常的强势和淡漠:“因为我习惯把我在意的人和事都掌控在手里,只要想要的欲望足够强烈,就没有做不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