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154)
一阵平淡又温馨的沉默,快睡着的时候,他听到俞洲有些小心地开口:“我拿到了心理医生的最终评估结果,结果还不错。等你病好了,学校也放了寒假……搬过来和我住吧?”
“宿舍区太小,连制热的空调都没有,再冻感冒的话你的身体扛不住。老师,就当是心疼心疼我。”
徐晓风睫毛动了动,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好像没听到。
但俞洲知道他在听。
俞洲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也没有再提。他知道怀里的人就像一个谨慎的贝壳,一旦受过伤,便会把壳死死紧闭。
这是他应得的,是他没有做好,露了马脚,吓到了自己的爱人。
不过没关系,只要徐晓风肯回到他身边,他拥有数不清的时间和耐心。
等了许久,怀里人这回真睡着了。俞洲将他小心地放回枕上,轻轻抽出手,去客厅拿了新的退烧贴和毛巾来,换下已经被捂热的那些,然后陪着徐晓风上了床。
刚一躺下,细腻到没有一颗茧子的手找了过来,重新将他牵住。
俞洲注视着他无意识的举动,勾起嘴角,将被子严严实实掖好,听着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心里很静,静到好像不会再生出任何其他欲望。
慢慢的,徐晓风大约是做梦了,手越抓越紧,嘴里含含糊糊说了几个字。
俞洲离得很近,所以听得很清楚。
徐晓风说的是“不要”、“小洲”、“听话”、“在这儿别动”。
俞洲拿手指理顺他被汗湿的发尾,嘴角的弧度加深,低低“嗯”了一声,向睡梦里的人承诺:“我会听话。”
来点暗流涌动的温馨日常
第118章 烟花
到了除夕,徐晓风的病还没有好全,起床时头晕得厉害,缓了许久才慢慢走到客厅里。
这套房产买在S市中心地带,楼层非常高,可以将整个S市的繁华地带收入眼底。他推开卧室门的时候,俞洲正站在落地窗前的开放式厨房,一边开电话会议一边切柠檬。
他在教育资源有限的小县城长大,英语却说得很好,尤其这两年,几乎与母语者听不出什么分别。
每个单词的吐字都很清晰,他在表达对某款新药物二期临床的意见,似乎怕打扰卧室的人睡觉,所以把声音压得很低。
清晨的阳光照着他的半边身体,他的左侧沐浴在光中,皮肤显得温暖明媚,瞳孔被照得宛若浸在水里的透明玻璃珠。而他的右侧脸颊陷在昏暗里,以高挺的鼻梁做明暗分界线,线条似乎更加凌厉,瞳色深不见底,如同黑夜里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海。
徐晓风靠在卧室门框上看了一会,品尝着大脑产生的情绪。
……涓涓流水般涌出来的爱意,作为老师和长辈的欣赏之情,还有不自禁想要靠近的冲动,以及拽在他背后的无法描述的无形猜忌。
眼前的人是俞洲,他又不敢肯定是不是俞洲,好像还陷在梦中。
他静静地看着俞洲极为专业的下着指令,手指动了动,思绪已经开始神游天外。
没站太久,俞洲察觉到他的存在,往卧室投来一瞥,随后很快露出笑容,关闭耳机,朝徐晓风的方向走过来。
俞洲每走一步,徐晓风的心都会跳一下。
他在感到期待和高兴,不受控制的。
俞洲很快走到他身前,伸手环抱住他,带来一股清香新鲜的柠檬气息:“早。先喝杯柠檬蜂蜜水吧,你需要补充维生素。”
徐晓风回抱他,在他唇边吻了一下:“早。”
这个动作让俞洲有些诧异,来S国之后,老师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表示过亲近。
看起来心情不错。
俞洲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他用手指顺了顺他有些蓬松的头发,随后低头吻了下去。
两人站在卧室的门口,接了一个短暂的早安吻。分离时徐晓风的嘴唇成了深红色,上面沾着诱人的水光。
俞洲眼也不眨地看着,喉结动了动,但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道:“桃子味的。”
徐晓风本就头晕,被吻得大脑缺氧,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俞洲擦过他嘴角的水渍:“牙膏。”
徐晓风耳尖有些红:“你买的。”
俞洲笑着“嗯”了一声,重新走回厨房台面,把新鲜柠檬片放进温水中,再兑上一勺蜂蜜,递给徐晓风。
两人隔着吧台坐下,徐晓风慢慢喝着水,看到电脑上还在会议中。
“最近很忙?”他问。
俞洲在公共频道发了一行信息,让他们过后把开会的结论发给他决策,先退出会议,道:“还好,已经过了最忙的时候。要不要再加一勺蜂蜜?”
徐晓风摇摇头。
俞洲撑着下巴看他,直到他把一整杯柠檬水都喝完,然后探过身来,用额头贴上他的额头,试了一下体温。
“不烧了,”他捏着徐晓风的手,“晚上我们出去吃,再一起看。”
徐晓风点头:“好。看完,我明天回S大。”
俞洲的眸色一下变深了。
那种说不上来的压迫之感又隐隐通过空气传导过来,但徐晓风没有挪开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
俞洲于是低下头,吃了半片酸柠檬,再抬起头的时候嘴边带着微笑,商量道:“不急这一时吧?”
徐晓风:“我最近在整理数学方面的论文,可能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独自待会儿。”
俞洲:“你在这里也可以算,我白天上班,不会打扰到你。再说学校都放假了,待在宿舍又要吃外卖。”
徐晓风:“我争取自己做饭。”
俞洲退而求其次:“要不我另外替你租个公寓,雇一个阿姨每天上门做饭。”
徐晓风:“不。”
他简单明了地给两人的试探画上句号。
俞洲的笑容有些勉强了,吧台处沉默几秒,他伸出手,蹭蹭徐晓风的脸颊,转移开话题:“确定身体没问题?”
徐晓风点点头:“好多了,就是有点乏力。”
俞洲洗干净手,站起身,走到徐晓风身后,低头舔舐他的后颈,然后慢慢在那里咬了一口,不轻不重,有些痒。
一个明显的求爱信号。
随后,带着茧的手心沿着宽松的睡裤边缘往下,吧台的椅子很窄,他的半边都是悬空的,正落在滚烫的手心里。骨节分明的手指很快找到巷口所在,像揉面团那样将它揉开,往里面探了半个。
徐晓风下意识抬起腰,被困在吧台和俞洲胸膛之间,这几天家里的暖气一直没断过,他的后背立刻出汗了。
“放松,”俞洲的嘴唇贴着他的耳郭,“可以吗?”
言语间礼貌温和,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动作却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宽容,已经用最快的方式挑起了徐晓风的青玉,毕竟他对怀里的人了如指掌。
察觉到俞洲找不到出口的愠怒和无力感之后,徐晓风竟然松了口气。
这是真实的、正常的俞洲。
但即便如此,他至今无法适应俞洲在?上的风格。除了偶尔陪徐晓风玩扮演游戏以外,大部分时候他极具攻击性,身体里像是有发泄不完的东西,偶尔甚至会变得粗暴,又在昙花一现真面目之后迅速温和下来,像大海里的风暴,裹着徐晓风沉沉浮浮,一次次将他送到被彻底拍碎的边缘,又一次次将他拉回来。
生病的这几天,他们难得有这么长时间抱在一起睡觉,几乎每晚他的腰间都贴着什么,睡着的时候是这样,醒来之后还是这样,让他想不明白哪来的这么多渴望。
今早尤其,特别是在听到他不肯和他同住时。
徐晓风头皮已经开始发麻,手用力抓着喝空的玻璃杯,因为紧张的缘故让俞洲寸步难行。俞洲也不恼,笑了一声,又把手掌挪开。
徐晓风一口气还没松完,就看到他从卧室里拿了熟悉的小瓶出来,重新回到客厅。
他似乎铁了心要跟吧台过不去,自己坐到椅子里,将徐晓风抱进怀中。
两人贴在一起接吻,刚才的试探好像结束了,他们又变回了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