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111)
宋秋的目光从徐晓风到俞洲,不知想到什么,眼睛逐渐越睁越大,连忙后退半步,往客厅的方向看了看,压低声音:“徐教授还在呢!你两也太大胆了!”
如果换以前,徐晓风或许都听不懂宋秋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自从俞洲摊牌后,他的相关敏锐度直线上升,顿时红了脸,把身边人推开,欲盖弥彰地掩饰道:“我们只是在聊……聊今天的晚餐。”
宋秋的表情空白了一秒,语气有些一言难尽:“洗手间聊晚餐啊?”
徐晓风:“……”
俞洲倒是很镇定,解围道:“宋教授,好久不见,你先用洗手间,我和风哥去帮阿姨做饭。”
他带着徐晓风往外走,宋秋却当他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啧了一声,心情复杂地盯着俞洲放在徐晓风肩头的手。
俞洲装作没看到他的视线,手仍然不放。
视线一路跟随,直到他们进去厨房。
晚上是徐晓风的生日宴,一家人到齐,连宋秋的老爸都久违地来了徐家,满桌大鱼大肉,还准备了生日蛋糕。
徐晓风最近胃口一直不好,虽是寿星,吃得却最少,只吃了半碗米饭、几块鸡肉。俞洲一直用余光看着他的碗,见他放下筷子,忍不住悄悄凑过来,低声道:“怎么就吃这么点。”
徐晓风先看了一眼徐春岚,看到她正被宋秋他爸缠着,于是也侧过来一些,和俞洲小声说话:“中午在食堂吃了猪脚,腻着了。”
俞洲:“那也得再吃点,晚上会饿。”
徐晓风:“真吃不下。”
两人就吃还是不吃纠结了两分钟,聊着聊着,饭桌上渐渐变得安静,俞洲坐正了身体,徐晓风也跟着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看到饭桌上的其他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在看他们两。
徐春岚的目光落在那只新手表上。
宋秋察言观色,主动转移话题:“小洲现在入学挺久了吧?大学生活怎么样?”
俞洲认真答了,徐春岚听着,忽然笑了一声,视线从手表转移到俞洲脸上,然后看向徐晓风,意有所指地开口:“一起住了四个多月,怎么两个都瘦了?”
俞洲慢慢绷紧。
“我的问题,没照顾好风哥。”他微微垂下头。
徐晓风觉得这句话莫名其妙,好像他是一株名贵却不能自理的温室植物,只能靠别人精心照料,于是回了一句:“我照顾你还差不多,小朋友。”
桌上的人都跟着笑,宋秋调侃道:“小风不说,我还真忘了俞洲年轻得很,叫一句小朋友也不为过。”
饭桌上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各自领域的学术话题,聊到饭局尾声,徐春岚道:“等会来我书房一趟。”
徐晓风下意识应声:“好。”
徐春岚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说的是俞洲。”
他愣住。
片刻,他转头看向俞洲,眉头微皱。
俞洲到底做了什么交易?让妈妈不仅同意他们住在一起,还主动邀请他参加家庭聚会,甚至单独有话跟他说?
他们两之间除了秦家和林家的事以外似乎也什么好聊的,总不能聊他今晚为什么只吃了半碗饭。
徐晓风开口,想替俞洲拒绝:“妈妈,我们等会想早点回去,要不下次……”
俞洲在桌子下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掌心,打断道:“好的,伯母。”
徐晓风只好把话吞回去。
徐春岚当没有听见儿子的拒绝,起身往书房走,俞洲很快跟了上去。
徐晓风目送他们进了书房,没有走远,就待在书房旁边的小茶歇室,一直从八点等到九点半才等到俞洲出来。
他站起身,打量俞洲的神色,那张脸风平浪静,什么看不出来。
“聊什么了?”他问。
俞洲跟着徐晓风往车库的方向走,道:“聊我的学习。”
徐晓风:“她是教物理的,你学的是医学,聊如何在医学领域运用物理知识?”
俞洲笑了,居然点点头:“嗯。”
徐晓风:“……”
这么敷衍的理由,显然是不想跟他说。
自从俞洲回到秦家之后,他总觉得身边的人在缓慢的变,变得更深沉,更难以读懂,连平日里流露出来的亲昵似乎都藏着沉甸甸看不透的东西。
尤其是那次生病之后,有好几次,徐晓风发现他在用专注到可怕的目光凝视着他,似乎害怕他会从眼前凭空消失。
徐晓风暗暗叹气:“算了,回家吧。”
两人肩并肩走到空无一人的车库里,俞洲忍不住想牵徐晓风的手,刚轻轻一握,便被徐晓风抽了回去。
俞洲蜷缩起握空的手。
回程的车有些沉默,到家后徐晓风已经很困,洗完澡便和俞洲道了晚安,早早上床躺下。
俞洲这段时间已经没有理由再和他同睡,只能回自己卧室。
家里彻底安静下来之后,他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点开某个崭新的未命名app。
规律缓慢的曲线呈现在手机屏幕,一下一下,昭示着曲线的主人此时已经陷入沉睡,身体活动变得很慢。
俞洲用拇指擦过屏幕,关闭台灯,在黑暗里凝望着徐晓风的频率,长时间处于焦躁之下的情绪慢慢被抚平。
看着看着,好像他的也在自动同步,越来越缓,越来越平,直到睡意将他拖进梦境中,他的手里还握着那部手机,像是和心爱之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悲报,开始七天旅游,而存稿没有…心慌慌
第83章 控制
徐晓风一直戴着俞洲送他的手表。
他不喜欢俞洲的擅作主张,也不喜欢俞洲表现出来的欲,但他对他总是说不上来的心软,看不得他失落,看不得他难过,即使明知道这样会将他们的关系一步一步推向无法回头的方向。
这是一个死结。
大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系里安排所有教职员工去郊区农家乐,徐晓风坐在车上盯着手表发呆。
这是他第一次长时间佩戴电子表,不知道是不是无法适应的原因,他常常会莫名对手表感到在意,似乎它是某种活的东西,正在悄然呼吸着,转动着外人看不到的眼睛,用和俞洲一样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他。
看了一会,徐晓风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他尝试将手表解开,从表头摸到表带,没能找到任何卡扣和按钮,好似是从他手上长出来的,浑然一体。
徐晓风慢慢皱起眉。
直到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需要帮忙吗?”
徐晓风抬起头,看到顾思博脸色苍白地站在他座位边,眼睛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色,正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徐晓风眉头皱得更紧:“不用。”
大巴车上的同事们很多已经睡着了,因为参加的人不多的原因空位很多,顾思博却径直在徐晓风的身边坐下。
自从上次在停车场产生冲突之后,徐晓风一直躲避与他正面接触,顾思博也很长时间没有主动打扰他,但两人同处一个系教书,这样的场合几乎无法避免。
顾思博的目光仍然落在手表上:“我从没见你戴过电子手表,别人送你的?”
徐晓风没说话。
顾思博又道:“这个表不好看,送表的人审美很差。”
徐晓风心中生出几分烦躁:“顾老师,麻烦起一下身,我想换位置。”
顾思博笑了。
他没有再谈手表的事,目光直勾勾看着徐晓风的嘴唇,笑容显得有些异样,声音也一点点压了下来:“连我坐你旁边都这么不乐意?我们好歹是一个组的同事。”
徐晓风:“让开。”
顾思博没有动,甚至伸出腿挡住了他出去的路。
徐晓风本来已经站了起来,看向顾思博的腿,再环顾一圈四周的同事,不想在这里和他发生冲突,又重新坐了回去,将窗子推开一些,让外面的风吹进来,然后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顾思博:“我看到你和俞洲在车里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