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睡得很坏(29)
水库边只留下了一只目击证鸭。
作者有话说:
①画诀、塑诀原文及社会考察课的考察范围,均出自央美雕塑系《传统造像》教材;
③“种生求子”的乞巧习俗部分参考自《中华民俗万年历》;
③石龙化州市。化州菜,更适合中国宝宝体质的Omakase!
第22章 领地
裴衷左右开弓,提着两个印着超市logo的大塑料袋和几个商场的购物袋,艰难地进了门。
到家时,他的T恤已经被汗浸得透湿了。
天气炎热,购买的大部分食材受不住高温。裴衷分门别类地将食材处理好,整齐地存放到冰箱和厨房橱柜里,这才得以休息。
他昨天刚完成一件木雕,下午已经送到了老师推荐的美术馆去展示寄售,裴衷难得闲了下来。
干他们这行的,每次结束一个创作周期,都会从抽象的世界中抽离出来,短暂地给自己放个短假、回归现实生活。
裴衷不太热衷于社交,以往这个时候,不是在独自爬野山写生找灵感、就是在逛鹏城及周边城市的艺术展。
和练和豫在一起了之后,创作期结束后的活动内容倒是没变,只是数量变成了两人,但他现在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他的都市丽哥恋人因为工作晋升,已经连续一周social到深夜才迟迟归来了,全然忘记鹏城湾一号还有个男大学生在家里独守空闺。
整整五天!
这五天裴衷就像个被打入冷宫的男妃,除了睡前睡醒能抓紧时间战斗式啵两下,其他时候对方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
今晚练和豫还有最后一场部门聚餐,不出意外的话,又要到转点才能回来。
裴衷窝在沙发里啃完了一整本《审美经验现象学》,一看手机,居然才下午六点,他哀嚎一声歪倒在沙发里,给练和豫连发了好几条微信过去。
「裴」:和豫,开吃了吗
「裴」:几点回来
「裴」:用我来接你吗
「裴」:少喝点噢
「裴」:早点回来
「裴」:看到消息了吗,哥?
「裴」:哥!!!
「Leo」:人才刚到齐呢,十点左右回来,不用来接,我叫代驾
「裴」:嗯嗯,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Leo」:好乖
找到活干的裴衷从沙发上爬起来,用电炖锅煲了锅粉葛瘦肉汤,顺便把晚餐给应付了。
怎么才八点?
下午阿姨刚来做过卫生,家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没给裴衷留下任何在家务上发挥的空间。
他干脆把下午从商场买回来的毛巾、浴巾拆了标签丢进滚筒洗衣机,又将新买的颜色两两配套的拖鞋、口杯和电动牙刷一一摆好。
情侣款就是有对称美,裴衷满意极了。
自从裴衷搬进来以后,他就热衷于暗戳戳地在家里的各个角落留下自己的痕迹,以至于练和豫老是嘲笑他这习惯,和小狗撒尿标记地盘没什么区别。
不过说归说,练和豫不仅不阻止,还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样子。
从进门开始,裴衷就在玄关的橱柜上摆了两只靠在一起的木头雕的小狗托架,方便练和豫回家时放摘下来的手环,再戴上自己送的桃篮手绳。
鞋柜里原本摆了几排规矩贵气的皮鞋,裴衷按深浅给皮鞋重新排了位置,每双旁边都紧紧贴着双差不多颜色的休闲鞋。
客厅里的展示柜里原本摆的都是酒,但最近裴衷练手做的作品不少,看到喜欢的,练和豫就会把酒清到储藏室里,摆上裴衷做的小物件。
厨房已经是裴衷的专属战场了——练和豫数不清有多少次在开冰箱找酒时和一堆蔬菜水果面面相觑,就连贵得要命的手工水晶杯也沦落到盛椰子水和牛奶的下场。
书房原本只有一张办公桌,书柜上摆的不是金融方面的专业书、就是练和豫买的一堆晦涩难懂又酸得要死的文学读物。
但为了方便裴衷创作,练和豫干脆添置了一张工作台,飘窗也留给对方晾需要频繁洗晒的画笔和雕刻刀,书架上更是插进了不少艺术方面的专业书和画册。
最好笑的还是卧室,也不知道是练和豫的枕头更香还是怎么的,不管被骂多少次,裴衷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一定得和对方头挨着头。
练和豫听说过抢被子的,第一次见到抢枕头的,他不厌其烦,干脆买了几个加长款的枕头,彻底摆脱了落枕的命运。
裴衷雄赳赳、气昂昂地检阅了一遍家里的各个房间,这才心满意足地去冲澡。
夏天留长发其实很热,还容易扎脖子,之前练和豫只是随口一说,但裴衷还是乖乖蓄了长发。
大概是因为有个妹妹的缘故,练和豫很擅长扎辫子。
每次看到裴衷披着头发在他跟前走来走去时,都会忍不住把人按住搞个造型——多数时候是扎一个简单的低马尾,但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会给裴衷揪一对麻花辫或者顶上个丸子头,命令人睡觉前不准拆。
接吻的时候练和豫对裴衷的头发很温柔,他会像撸猫一样,手指插到发根处摸来摸去、再沿着毛发生长的方向轻轻地梳理。
做爱的时候就不那么温柔了,做过火时他便会像拔萝卜一样揪住裴衷的发尾,龇牙咧嘴地将人从腿间或胸前扯起来,逼着裴衷和他对视。
不管怎么说,裴衷还挺喜欢练和豫玩自己头发的。
吹干头发的裴衷看着手机上九点半的字样,坐到门口的玄关椅上。
他随意挑了部纪录片,边看边等练和豫回家。
三个小时的纪录片播到了尾声,可练和豫还是没回来。
裴衷给人发了好几条消息也不见回,他正准备打电话时,大门传来了解锁的提示声。
“有点事,回来晚了些……你怎么坐在门口等?”
裴衷听到动静立马放下手机,正准备站起身来以等了很久的名义讨个甜头,蓦地看见练和豫脸上的青肿淤痕与衬衫上的血迹,笑容还没来得及拉起来、脸色便白了。
他伸手去摸练和豫伤口的指尖有点颤抖,语气里的惊慌和愤怒几乎克制不住,问道:“怎么受伤了?哪里出血了?你——”
“晚上和傻逼打了一架,血不是我的。”
练和豫疲惫地打断了裴衷的话,把一团糟的西装外套丢到洗衣袋里,说:“晚点我再和你说……家里还有多的拖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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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和豫洗漱完,坐在餐桌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舀着煨得软烂的醒酒汤,一旁的裴衷用毛巾包了冰块,给他淤青的位置做着局部冰敷。
门铃响起,练和豫急急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拖拽出难听的拉扯声。
他顾不得穿鞋,急急跑过去拉开了门。
和练和豫长相有六七分相像的高个女孩被领了进来,朝走过来的裴衷点了点头。
裴衷见过她,准确地说,是在摆在练和豫书桌一角的那张全家福上见过她——练海云,练和豫的亲妹妹。
他打了个招呼,将刚从楼下超市买来的女士拖鞋拆开,摆在门口。
裴衷以时间太晚、自己先去收拾次卧方便对方留宿为借口,给脸色凝重的兄妹二人留出了谈话空间。
“海云,”练和豫把水杯捧在手里,却没有往嘴边递的意思,似乎在仔细斟酌措辞,“我今天打江澜是因为——”
“哥,这个晚点再说。”
练海云打断了练和豫,语气里担忧的成分更多,“你有哪里受伤了吗?”
“脸上被打了一拳,别的地方倒是没受伤,”练和豫谨慎地观察着练海云的脸色,心虚地补充道:“不过江澜被我砸掉了三颗牙齿,鼻梁估计也骨折了……”
“谁先动的手?”
“江澜和他同事。”
“那问题不大了,根据新规文件《关于依法妥善办理轻伤害案件的指导意见》,哥你这算正当防卫。”
练和豫应了一声,把茶几上另一杯没喝过的水推到练海云跟前,“你不问我为什么打他?”
练海云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将空杯子重重地拍在茶几上,“江澜倒是打了电话过来告状了,说晚上吃饭的时候你莫名其妙从隔壁包间过去揍了他一顿。但我不至于恋爱脑到相信他的一面之词,不然今晚就不会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