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睡得很坏(10)
练和豫听得脸都绿了,喃喃道:“没想到老练的恋爱脑遗传到你身上了……”
叮咚——
老式门铃的声音响起,家里吃饭时间偏早,这个点会来家里拜访的,只会是练海云的男朋友。
本来还在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的练海云立刻跳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踩着拖鞋去开门。
家里一般是周老师和妹妹说了算,练和豫和老练两位男士老实巴交地跟在女士们后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嫁女儿/嫁妹妹的复杂情绪快要从眼里实质化地具现成刀子。
“你们好,我是海云的男朋友江澜,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
嗡——
剧烈的耳鸣声猝不及防地炸开在练和豫的耳膜深处。
练和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垂下西装袖子,遮住带着运动手环的左手手腕,强装镇定地朝对方点了个头。
“你好。”
作者有话说:
参考文献:
[1]冯骥才.最后的梵高[OL]
第8章 消失的疤痕
难得今天老练煎的鱼没有烧糊,周老师的几样拿手菜也算得上色香味在线,一顿饭下来,姑且能和“宾主尽欢”四个字擦得上边。
周老师和老练显然是事先排练过的,红白脸的角色拿捏得刚刚好:老练负责查户口时,周老师就在江澜旁边热情夹菜,方便老练更好地套话。
练家兄妹二人默契地闷头吃饭,菜也只敢夹自己面前那两盘,生怕存在感一强,话题就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
倒空了的分酒器被放回桌面,兄妹俩齐齐地松了口气——这标志着今天的讯问般的首次会晤,终于到了尾声。
“今天小江喝得太多了,和豫你不是刚好顺路吗?送送小江吧。”
练和豫应了一声,取了衣帽架上的外套,和家人告别后,领着江澜出了门。
两人从家里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由于中学老师大部分要早起,这个点教职工楼基本安静了下来。
单元楼里装的是声控灯,随着两串脚步声响起,楼梯一层一层的向下点亮。
或许是觉得过于安静了,喝得有些亢奋的江澜主动和练和豫搭话:“大舅子,我经常听海云夸您,说您特别优秀、还对她特好……“
“先上车吧。”
练和豫打断江澜的套近乎行为,为他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你只比我小一岁,和海云一样叫我哥就行。”
他有些低度近视,日常生活还好,夜间开车为了安全,还是得备一副眼镜在车里。
练和豫带上无边框的近视眼镜,开了车内导航,问:“你家住哪儿?”
“竹升小区,在中兴路附近。”江澜手忙脚乱地系上安全带,语带羡慕:“哥,您这台是AMG S63吧,真帅呀……”
练和豫从眼镜边缘瞥了江澜一眼,没有接茬。
竹升小区是这几年刚落成的新小区,但因为地理位置偏差,周边既没有地铁口、也没有好学区,房价甚至比自带双学位的一中教职工楼梯房小区还低了些。
吃饭时江澜坦言自己是工薪阶层家庭的孩子。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是好在现在工作还不错,人也上进老实,这倒是正好合了周老师的意——换大户人家的少爷,可能还真受不住练海云这火爆性子。
夜里马路上的车不多,等红灯时,练和豫问:“江澜,你大学是在鹏城读的吗?”
老练好面子,招待客人用的是有些年份的白酒。在家里还不觉得,吹了会儿风,江澜的酒劲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上头。
他有些迷迷瞪瞪地老实回答:“不是,大学考去了楚庭市,但我小初高是在鹏城读的。”
练和豫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抽搐了一下,状似无意地继续往下问:“小初高在哪里读的?说不定以前还和我是校友呢,”
“小学在鹏城四小、初高中在鹏城三……啊!”
一个急刹,江澜差点被勒得吐出来。他心有余悸地望向前方,只见车前的人行道上有只流浪狗,正在三步一回头地过马路。
江澜:……未来大舅子真有爱心。
将人送到小区门口后,练和豫径直开回了鹏城湾一号。
关上门的一瞬间,他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止不住发抖的双臂僵硬极了,耷拉在身体两侧。
冰箱里的存酒被裴衷清得差不多了,练和豫只得去酒柜边重新开了支威士忌。他连杯子都懒得拿,口对口直接灌了大半瓶。
父母和妹妹是知道练和豫酗酒的老毛病的,因此无论在家里还是去餐厅聚餐,都绝不给他沾一滴酒的机会。
未掺冰块的高浓度威士忌无节制的下肚,熟悉的眩晕感和恶心感一阵一阵地往上涌,却让练和豫有种诡异的解脱感。
他解开领带,同外套一起丢远了,靠着沙发滑坐在地毯上。
什么安眠药能有酒精见效快?
一整瓶威士忌很快见了底。
时间仿佛变得迟缓了,练和豫发烫的眼皮控制不住地往下垂,视野也变得模糊。
.
练和豫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左手没有手环,也没有那道像蜈蚣一样的陈年旧疤。
“嗨,又见面了.”
教室里靠墙那一侧的同桌小孩头也没偏,自来熟地与练和豫打了个招呼。
他用圆规在课桌上划了一笔,又抄起自动铅笔继续做题,“还差19笔就能凑满1000个正字了。”
此时正是夏天,教室里没有空调,只有老旧发黄的三叶扇在天花板上飞速旋转,吹得课桌上的试卷和课本哗啦啦作响。
小孩一板一眼的写了五六页的作业,突然用胳膊肘戳了下旁边安静的练和豫,“麻烦让一下,我要去洗手间。”
练和豫不动如山,“真的不能憋回家再小便么?”
小孩叹了口气,道:“十岁小孩子的膀胱很小的——比傻逼的脑容量还小的,我憋不到那时候。”
“那你就在教学楼的厕所小便嘛。”
“教学楼的男厕没有隔间……而且你知道的,有些事情你我都没法改变的。陪我一起走走吧。”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穿梭在狭窄的课桌间。小孩推开教室后方黑板报旁的小门,两人一前一后地朝教室外走去。
放学才不到半小时,除了一打铃就往外冲的捣蛋鬼,操场上还是有不少人的。
三三两两的小学生们各自扎堆,踢球的、玩沙包的、跳绳的、踢毽子的,叽叽喳喳像一堆小鸡仔似的。
沿着被太阳晒得焦臭的橡胶跑道来到操场尽头,那里有个小公厕,这是小孩固定来上洗手间的地方。
虽然每个坑位上的门栓是坏的,但大便池的位置至少有门和隔断。
小孩在水池前按照老师教的七步洗手法,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手,这才转身进了身后的隔间。
几秒后,随着一声巨响,男厕的外门被猛地一脚踢开。
几个踢球踢得满头是汗的男生冲了进来,从守在门口的练和豫身上穿了过去,没受到任何阻隔。
男生们一间一间地往外拉厕所隔间的门,直到拉开最后一间时,为首的男生兴奋地将足球往后丢到身后的小弟怀里,兴奋道:“这小子还真在。”
隔间里的小孩同外面几个比他高一截的男生打照面时,手还放在腰带上,正准备把裤子往下褪。
为首的男生扯着小孩的领口,一把将人拉了出来,“小怪物,听说你鸡鸡下面还长了个洞,给我们看看呗。”
这个年纪的小孩最是恐怖的,他们身上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虚荣心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小孩被团团围住,接着又被按倒在地上,扒光了所有的衣服和裤子。
除了按住他的两人,其余男生全都凑到他两腿间打量。
“哇,他下面真的有洞耶,还有两个!”
“智障,你指的那个是屁眼,蛋蛋下面那个才是他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