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狗(25)
现在似乎比初见时要更浓郁了,江成远闭上眼不确定地想,一场倾倒似的暴雨。
脸上忽然落了一滴水,微凉,沿着面颊往下滑。
江成远睁开眼,发现那滴水是从肖舟的发梢滴落的。
肖舟的头发这段时间稍稍留长了些,不像刚出狱时一层青茬贴着头皮,现在是很不尴不尬的时候,靠近了甚至有些扎人。发梢湿漉漉的,未擦干的水一路蜿蜒,顺着脖颈线往下淌进胸膛,隐没进能隐约看见胸肌轮廓的浴袍下。
肖舟的身体年轻紧实,有着漂亮而不夸张的肌肉线条,既性感又充满了力量。
征服这样一具身体是很有意思的,甚至更能满足alpha天性的好斗争强,看着那些绷紧的线条在自己手下软化颤抖。
江成远兴之所至,吻上了肖舟的脖子,嘴唇贴着脖颈上鼓起的经络,猛兽捕获猎物,总是会率先咬断他们的脖子,这块地方脆弱又致命,有沸腾的热血和敏感的神经。
肖舟发出一声低哼,江成远能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被撩拨得又汹涌了起来,他抬手摸了摸怀里人的背脊,掌下的肌肉瞬间绷直僵硬,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
江成远嘴唇离开了点,却仍然贴着他颈部的动脉 ,低声问道,“所以你是怎么发现她的?”
气息喷在皮肤上很烫,肖舟呼吸有些急促,声音不稳地问,“谁?”
江成远继续,“会场里有保安,但你是第一个发现她的人,而且从她进来时,你就一直跟在她身后,好像知道她来这的目的,所以在提防她。这才导致你能第一时间冲出来制止。”
顿了顿,江成远又说,“你刚才说你母亲和许翠萍认识对吗?”
不由自主地想远离,却被手臂压住动弹不得,肖舟点了点头。
江成远声音冷淡不少,“所以这是你们演出来的一场好戏吗?既闹出了风头,又让我欠你一分人情。”
肖舟这才明白过来江成远是在兴师问罪。他有些好笑,没想到江成远的第一反应会是这样。
还没等肖舟去说什么,江成远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不对,如果真是这样,刚刚在警察局她就不会那样说了。”
他松开控制住肖舟的手,人向后靠去,声音又和缓下来,“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知道你对外界的刺激很敏感,吃饭时发出一点声音都很戒备,别人触碰你时你会很提防,我想这些是在监狱里养成的习惯。但这一次呢?这一次你是怎么发现的。”
被人怀疑的感觉很膈应别扭,肖舟语气硬邦邦地地说,“没有什么复杂的,因为我认识她,我看到她进来装扮成了保洁工,这件事很反常,所以我跟了上去。”
江成远盯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肖舟也抬头笔直地看回去,眼神坦荡锐利,“无论是谁我都会制止的,而且我不知道她会拿出什么东西,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看到臭鸡蛋时,他的确松了口气。这种恶心有余而杀伤力不足的东西,实在像个玩笑。让江成远被这种玩笑击中,让那身昂贵漂亮的西装流淌下腐臭的蛋液,脸上再维持不了高傲笃定的样子,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好像很能解气,来报复他高高在上的姿态。
但肖舟不会这么做,先不说他是否对江成远有怨气,单说看着别人受伤害这个选项就不会在他脑海里出现。
门铃响了起来,是衣服送过来了。
江成远后靠向沙发,让肖舟去开门拿衣服。
等肖舟换好衣服走出来,和之前一套的修身衣裤,规整的剪裁严丝合缝地包裹着年轻的肉体,勒出深深的腰窝,顺滑的面料垂至苍白的脚面。
看着面前的人,江成远脑海里突然想起一句话:制服表面上给人带来顺从的感觉,另一方面却又唤起人想要凌辱这种顺从的冲动。
规律性越强的,诱惑反而越大。
肖舟生就一张低调内敛的脸,眉眼都不显张扬精致,内双的眼睛让他看人时有一些冷,有一些疏远。总是习惯性地低着头,好像恨不能把自己隐藏起来。
他待在身边,安静得不惹人注意得像一个摆件,但没想到这个摆件还长有獠牙,偶尔还能成为一件趁手的武器。
如果他真的能听话,会成为一个很有用的帮手。但前提是他的獠牙只会对外,而不会对内。
看着肖舟淡色的唇纹,突然回想起自己昨晚曾经触碰过,柔软,是很适合接吻的形状。
喉结滚了滚,江成远摸出烟盒,点了根烟,尼古丁安抚神经,烟雾弥散遮住了眸中的神色。
他说,“那天我看到你坐在孙旭的位置上,你是不是看了许翠萍那件案子的卷宗?”
肖舟没想到这会被他发现,犹豫片刻,还是很快地应了,“是。”
江成远问,“所以你了解案子是为了许翠萍吗?”
肖舟说,“她跟我提到了这件事,我只是好奇,想知道是否和她说的一致。”
江成远眼眸暗沉了些,哂笑一声,“所以我是养了个眼梢在身边?”
肖舟心中一顿,猛地抬起眼,语气激烈,“我没做过什么。”
江成远眼神有点轻蔑,很明显地不相信但也不在乎,“你即使真的做了什么也没关系,我留着你就不担心这个。”
“但我没有……”
江成远打断了他,“我知道,如果你有,今天许翠萍就不会这么说。”
他前倾身子,点了点烟灰,“但你看了这么多,自己也有想法了吧。你怎么认为?或者说,你也认同他们的说法吗?”
肖舟有些迟疑,他能感觉出江成远现在的试探,他也看了网上流传的那些信息,舆论导向太明显,一边倒儿地认为周军为了小三和财产杀妻弑子,实在天良丧尽,不知感恩。说江成远助纣为虐,是非不分的也不在少数,往往骂着周军,会连江成远一块儿骂进去。律师为恶人辩护,总惹人非议,毕竟要站在一个被千夫所指者的立场,就要接受被唾沫星子淹没的后果。
自己如果实话实说,肯定会得罪他,毕竟没人喜欢一直被指点否认。江成远这样问,不见得真就在询问自己意见,无非是以案子为名头,来彰显一下权威,试探一下自己的态度,看自己是否会站在他这边。
明智点的,当然该认清形势。但肖舟并不打算违背自己的意愿说谎欺骗,只是抬起眼很耿直地说,“我觉得周军有很大的嫌疑。”
第20章 猜测
江成远既不动怒也不意外,只挑了点眉,“哦?”看样子是想听他认真说说。
肖舟也就一板一眼地继续,“这案子里有个细节,许娟生产后,曾经不给孩子吃东西,差点将孩子饿死。警方由此认为,她是因为产后抑郁而导致了排斥性小孩心理。”
“在遭遇了难产、丈夫出轨、无法回归工作的事情后,她将一切混乱归罪于这个孩子,她会抱着孩子跳楼的原因是她讨厌这个孩子,想要杀死他,认为孩子的出生毁了她的生活。”
江成远淡淡说,“不错,许娟是意外怀孕,而且因为是高龄产妇她吃了不少苦,身体也垮了,整日闷在家里,不与外面接触,面对24小时哭闹的孩子,很容易精神崩溃。”
肖舟却摇了摇头,“但不仅是如此。许燕萍说过,她姐姐在怀孕期间险些流产,后来从公司退出来就是为了保这个孩子,可见虽然孩子的到来是周军的有意设计,但对这个孩子她是很珍视的。”
“如果讨厌孩子,她生产后,压根不会想要看到他,否认排斥远离才是厌恶的第一反应,可是据周军所言,回家后她一直守在孩子的身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照顾喂食换尿片都亲力亲为,不让任何人插手。”
肖舟垂了点眼,拿自己看见过的事举例,“我以前住的那个小区,有一只流浪猫,死过一窝孩子,之后经常整晚哭叫。直到有一天捡回来了只刚出生的小老鼠,竟把老鼠当自己孩子养,自己饿的瘦骨嶙峋也要把东西先给它吃。虎毒不食子,母爱是天性,即使疯了也少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