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狗(113)
江成远松开他时,他埋进枕头里哭了,肩膀一耸一耸地动,江成远从后头摸上他的脊椎,再向上摸到肩胛骨,搂过他的后脑,把他拧过脸来,怜爱地亲亲他的眼睛,“哭什么?弄疼你了?”
肖舟被迫扭头看向他,泪水肆虐中,江成远的脸浸在一片月光中,隐约可见浓密睫毛和挺直鼻梁。
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离得这样遥远,即使是一模一样的长相,胸腔却冷得感受不到半分心动。
江成远就一动不动地任由他看,片刻后才说,“你不爱我了对吧?”江成远摸了摸他的头,凑近到他耳边低声道,“但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早该认识到的。”
江成远从床上下来,说不清表情地在床头立了会儿,才随手扯了件睡袍披在身上就从卧室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带上门。
书房的灯亮了,江成远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烟雾腾腾,把冰凉的指尖熏热了,尼古丁并没给予什么帮助,尝在嘴里苦涩至极,早已失了一贯的销魂味道,只是让他有些事做,平定一下情绪,不至于可悲到立即冲进卧室去抓着人问问他能不能再喜欢自己一次。
虽然实现了目的,却发现和自己真正想要的相距甚远,又已经不知道哪里是退路,怎么去挽救。理智与感性总背道而驰,但要说后悔,他也从来不会后悔。
和季阳在一家广式餐厅吃饭,江成远打包了几笼点心,他记得肖舟喜欢吃这里的虾饺和叉烧包。
“很久没看到你的那位小朋友了。”季阳看他细细地跟服务员询问口味然后交代要求,觉得少见也怅然,眯了眯眼靠着椅背问。
江成远付了账,“他身体不好,在家休息。”
季阳微微笑了,“你对他真好,”他慢慢舒一口气,好像也在纾解心里的一个结,“看样子你这次是认真的了,看到你能接受,我也挺高兴的。”
江成远转了眼过来,脸上却没有笑。
拎着打包盒回来,在门口意外碰上了摁门铃的肖平嘉,江成远不由蹙起眉,“你怎么来了?”
肖平嘉看到江成远,急跑过来,“我来找我哥的,屋里有没有人?电话打不通,敲门没人应,但我又听到里头有动静。”
“没人,可能是窗户没关,风吹的声音。”江成远淡淡说,开了门,率先走进去,他提高了音量,故意发出声音,眼睛朝主卧一瞥,门是紧闭的。
肖平嘉跟在后头想进来,眼睛四处看看,“我哥去哪了?”
“上班去了。”江成远换了鞋后转过身,人正好堵在玄关口,把通道堵了个死死的,摆明是逐客,“你来有什么事吗?”
江成远的身形高大,遮住了光,眼神压下望过来极具有压迫感。肖平嘉虽然一直觉得江成远周身完美得挑不出毛病,对自己的态度也温和客气,但对这个人却没来由地素有几分惧意,这种惧意和江成远的外表或者行为无关,而是周身围绕的一种气场,就是不善的,排外的。平常伪装着还好,今天却好像成倍地释放出来。
肖平嘉脑袋一缩,估计是江成远工作有什么不顺,干脆不去讨嫌,“也没什么,你帮我跟哥说一声,妈不小心摔了一跤,住医院里了,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来看看?”
卧室门突然发出了响动,肖平嘉朝那儿看,却被江成远移了一步挡住了,江成远蹙着眉问,“伯母严重吗?”
肖平嘉只好收回视线,“有点,腰部骨折了,卧床不能动,还要当心一些并发症。不过我会照看的,你让哥也不用太担心。”
江成远说好,“我会带他过去的,你把住院信息给我,我去问一下情况。”
送走了肖平嘉,江成远把提着的外卖盒放在餐桌上,走去主卧。卧室门刚推开一点,就受到了阻力,江成远没再用力,从狭缝里侧身进去,开了灯。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被厚重窗帘遮着的主卧,在靠门的一侧,深色原木地板上趴着一个人,脖子上的铁链被扯得绷直了,紧紧箍着颈部的皮肤。身上什么都没穿,只绑着红色的棉绳,更衬得手脚修长,皮肤白皙。
红绳绑得有些紧,勒进苍白的皮肤,绕过肩膀,缠绕过上臂,将两只手的手腕绑在后侧,小臂被向上折拢,绳索在后背处交错形成一个圆环,双腿也被捆绑在一起。这使得那人完全没法行动,不知道是如何摔到地上的。
江成远蹲下身,将他嘴里的东西取下来。
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肖舟嘴无法合拢,急促地吸气,长睫上早已都是眼泪。他神色惶急得抬起半个身子,却只能碰到江成远穿着工整西装裤的小腿,“妈怎么了?我要去医院,你让我出去。”舌头被堵了太久,说话都有些含糊。
江成远没有回应,只是碰了碰他从床上摔下来撞出的淤青,“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在床上等我?”
手指像羽毛一样轻巧,落在因束缚太久而敏感的肌肤上却变得难以忍受。肖舟神情一变,被紧缚的身体涌上一阵阵羞耻的感觉,眉毛痛苦得皱起来,气喘得急促,“我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有人敲门你就这样心急?你想让他放你出去?你这幅样子能被人看到吗?”
江成远不带温度的笑,把人抱起来,抛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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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有点忙,下一更在周四。先固定一下每周一、四、六的零点更新吧,保证每周万字以上。等后面我有存稿了,会再调整一下频率。我知道大家觉得舟舟很可怜,但他目前的身份决定了他遇到的事,其实他一直有在靠自己让生活变好一点,我发誓他最后会一切都如愿以偿的。
第94章 自作自受
即使是松软的皮革戴久了还是会磨破皮肤,尤其是被人强力拉扯后。
江成远把项圈从他脖子上取下来,用买回来的药膏给他涂抹伤处。
肖舟坐在床沿,困于江成远的两腿之间,垂下眼就能看到江成远专注为他擦药的样子,这种耐心与关切,明明以前他会感到一种宁静的愉悦,现在却难以承受。
他感觉精疲力竭,没有力气再跟他耗下去了,“这个能不要再戴了吗?我不会逃的。我还有脚铐不是吗?”
江成远的动作仍然轻柔,“我知道,但如果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会让我焦虑。”
“你没觉得你这样很不对劲吗?”肖舟有些痛苦,他总觉得江成远的样子已经到了一种偏执的程度。他从前总是理性有余而感性不足,现在整个人却像休眠的火山爆发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药油清凉,涂在伤口上会有点刺激,江成远的力道无意识加重了,“你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现在连留在我身边都做不到。”
“我是爱你,是我自作自受。可再这样下去,我快要疯了。”肖舟闭上眼,缩起了脖子,几乎下意识地在躲避江成远的触碰。他被关在这个地方,不见天日,没有终期,生活的一切都掌控在江成远手里。他不恨江成远,却还是难以避免的倍觉恐惧和陌生。
等药终于涂好了,江成远收起小罐,用纸巾擦手。
“我想去看妈。”肖舟低低哀求。
江成远略一犹疑,最终没有在这件事上多为难他,“嗯,我会陪你去的。”
在肖舟的催促下,第二天他们就去了医院。
肖舟已经很久没出来过了,但因为忧心母亲,一路上也没有觉得多畅快或者多新鲜。
刘霞精神还不错,询问了医生后,知道恢复状况也不错,身体强健不会有太大问题。肖舟大大松了口气,他坐在床边给刘霞削苹果,江成远则被一个电话叫走,片刻后回来,说有些事要处理,让肖舟在医院里等自己。
肖舟愣了一下,眼睁睁看他走了,就转过身来接着削苹果,削着削着他猛然站起来,瞪大眼,胸口上下起伏,反应过来自己是自由了。
这是一个圈套吗?肖舟疑惑焦虑,在病房里来回走了两趟。最后还是决定,就算是圈套也要试一试,反正江成远并不会真拿他怎么样,不会有比现在还差的情况了。
跟刘霞告别后,肖舟先去了趟卫生间。脚铐是个祸患,得把这玩意儿先毁了,用马桶盖狠砸了两下,尖锐的瓷片边缘弄伤了小腿出了点血,但不严重。肖舟知道这玩意儿弄坏后肯定会报警,提醒江成远,所以给他的时间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