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落魄雌虫上将后(68)
他像被毒蝎的尾针猛得扎了一下,毒液注入心脏,带来尖锐的痛意。
“我刚才伤到你了?”
西泽神色阴沉,从015的机械臂中挣脱,撑着手肘迅速起身,按住耶尔的肩膀。
雌虫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可怕,还未彻底脱离的精神力末端传来不加掩饰的担忧和自责,状态从餍足疲惫变得刚硬尖锐。
耶尔静了一瞬,“没关系,等会我……”
“别动,让我看看。”西泽不自觉厉声道,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和威严。
跟训兵似的。耶尔心想,但还是没动让他查看伤口。
雌虫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将脸往上抬露出伤口来,带着茧子的粗糙指腹摩挲过柔软眼尾,在伤口周围轻按了几下。
……还好,只是破了层皮,而且已经停止流血了。
耶尔眼睫微颤,发出一声低低的鼻音,感觉到按压的力度再次放轻。
“有多疼?”
西泽眉心皱紧,伸手把雄虫额前的头发都往后捋,再度凑近伤口观察情况,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去医院看看,这里没有专门的医疗设备。”
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小伤口,但是位置在头部,难免没有牵扯到神经或者别的敏感地方,不能掉以轻心。
再不制止,雌虫就要把他夹在手里带去医院了。
耶尔握住西泽的手腕,稍稍用力拉开,低咳一声道,“真的没关系,上药包扎一下就好了。”
西泽仍然一脸不赞同,但拗不过耶尔坚持,最终还是去拿了纱布和药。
凝固的血迹被细致地擦去,湿润柔软的棉絮沾了药液,轻轻地点在伤口附近,直到完全吸收了才覆上一层干净纱布,好好地裹住了那里。
耶尔躺在雌虫的大腿上,在上药过程中眼皮打架,舒服到几乎昏昏欲睡。
他觉得自己这待遇不像破了层皮,像是磕成了脑震荡。
“……”
怀里的雄虫完全闭上了眼睛。
精神疏导会让疏导者和被疏导者都感到疲惫,所以一般和那什么运动一起进行,弄完就可以顺势睡觉恢复精力。
西泽将药都拨到一边,扯过一旁的薄被盖在雄虫身上。
做完这些后他靠在沙发背上,在一片安静中,突然想起刚才疏导过程中浮泛而起的回忆。
刚才的变故让他完全忘记了那些恶心事,现在回想起来,也已经淡去了鲜明的共情,变成沉淀下去的无味渣滓。
但他也借此认清了一直埋藏在深处的忧虑。
他害怕终有一天会步上雌父的老路,丢弃了手里的武器,将自由和生命献祭给一个恶毒的雄虫,囿于那方烂泥蹉跎一生。
一步步扭曲了原则和底线,甚至举起屠刀向更弱小的幼崽,而不是忍痛剖去腐烂发臭的血肉。
雌父下不了手,但没关系——
西泽无声弯了弯唇,想起那片鲜艳夺目的血色,一时间连痛恨的心情都淡了下去,只余下绵延至今的快意。
但耶尔显然是不同的。
小雄虫漂亮柔软的面容,和记忆中那个严苛又傲慢的中年雄虫大相径庭,不仅仅是年龄相貌的差别,更在于从眼睛里看到的源自灵魂的巨大差异。
他不是待宰的羔羊,眼前的雄虫也不会变成屠夫。
这是精神力交融,彻底敞开自己时,耶尔身体力行告诉他的事实。
狠毒和恶意无法中伤他,庸碌和平淡也不足以打动他,唯有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才能成为燃烧的焰火,烧穿那个漆黑又冰冷的雪夜。
西泽指尖碰了碰雄虫额角柔软的纱布,眸底的料峭寒意消融。
他轻轻梳着耶尔柔软的头发,等怀里的呼吸逐渐绵长后,很轻地托住雄虫的头放在了枕头上,起身去厨房做午饭。
而等雌虫离开不久,看似已经熟睡的耶尔睁开眼,眸底一片清明。
“滴滴。”
他捞过滚到地上的光脑,点开查看收到的新消息。
【谢医生:怎么样,那个方法好用吗?[玫瑰][玫瑰]】
想起刚才精神疏导的效果,他动动手指,发去一个“嗯”。
【谢医生:那就好,精神疏导是治疗雌虫心理问题最有效的方法,多来几次基本就没问题了[笑脸]】
【谢医生:对了,今天这么顺利,是找到了什么契机吗?军雌可都是硬骨头,不会轻易敞开精神图景的深处的。】
耶尔若有所思地抬眼,看向厨房里若隐若现的雌虫的背影。
【wwn:算是吧。】
!
第38章
洗漱完的雄虫照例说了晚安, 就打着哈欠回房睡觉去了,走到角落处的015插上了电源,进入了待机模式。
客厅的灯被关上, 只余下一片模糊的昏暗。
而若有生物还清醒着, 就会发现雌虫正坐在沙发上, 并没有依言晚安。
无形的精神力屏障被展开,将一切声音都隔绝开来。
西泽唤醒了光脑屏幕, 在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操作后,悬浮的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横框。
输入一串密钥后,那小小的光脑屏幕瞬间链接上另一个光脑。
西泽金色的眸子微眯, 冷冽的眉眼顿时严肃下来, 低沉地笑了一声。
“晚上好, 白副官。”
那一瞬间, 曾经的影子和荣光,再度回到了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上,填充出鲜血骨头, 构成独特的经络,焕发出当年帝国之光的锐利锋芒。
而在遥远光年之外,一处无比荒凉而落后的垃圾星上。
已经废弃的荒山顶建着一间简陋无比的木屋, 里面正脊背挺直地站着一个军雌。
光脑被恭敬地摆在桌子上,他立正在桌子前, 一身的落拓沧桑,却也无比坚定刚毅。
听到熟悉的声音, 雌虫灰扑扑的脸上焕发出无比激动的光彩, 立刻声音响亮地回答——
“晚上好!上将!”
这就是第一军团上将的副官, 白朗。
第一军团, 曾是帝国四大军团之首。
传言第一军的上将把手下的兵当成牲口训, 训练之繁重是其他军团想象不到的。
而这份严厉也导致了每次战后统计,第一军都是伤亡率最低的,甚至能做到无伤亡。
第一军团的军雌基本都没有什么显贵的身份,都是上将一个个挑选上来的,不乏被阶级压得出不了头的平民军雌。
知遇之恩,本就重于泰山。
后来又跟随着上将征战几十年,每一个军雌的忠诚程度都达到极高的水准,是一声呼号下,甚至能直接跟着他反了的心腹。
当时的第一军团根本就是铁桶一块,是民众最信任的军队,帝国最为锋利的刃,是友军无比安心抱的粗大腿,敌军闻风丧胆的活阎王。
而那里面,并没有安托·艾德卡这号虫。
安托原本是第四军团的军雌,在第三和第四军团因为权力斗争激烈冲突后,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带领着一部分军雌组成了一个“第五军团”,意图打破长久以往的固有结构独立出来,直接跃身成为第五个上将。
但这点伎俩在那些老油条眼里,根本就是啼笑皆非的愚蠢闹剧,协调好利益分配后,第三第四军迅速和好,又变成了一起并肩作战的好战友。
这时候,这个“第五军团”就显得异常尴尬了,简直是个赤裸裸的现眼包。
而在被来回踢皮球看笑话,甚至面临军事法庭后,帝国已经退休的老元帅,同时也是上将的老师,找上门来请求上将帮一下安托。
不久后,这个“第五军团”就成了第一军团的编外小队。
至于后面的事,则是谁知道都要吐口水,骂一声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
想起那群恶心的家伙,白朗几乎遏制不住胸腔里的暴怒。
如果当时没有将那群王八羔子接纳进来,或许现在上将已经当上了元帅,第一军团也还好好的。
上将牺牲后的五年里,第一军团几乎分崩离析,死的死,伤的伤,被调离的调离,剩下的一小部分,这五年来从未停歇调查真相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