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落魄雌虫上将后(46)
“不过最近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阁下这几天心情都很好呢。”
有雌虫同事端着咖啡路过他的工位,笑着问道。
“真的吗?”耶尔眨了眨眼,“我没有感觉到。”
“是真的哦,最近您时不时就会看着光脑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光脑……他基本都是在看015报告的关于雌虫的动态,居然会一边看一边笑吗?
意识到这点,耶尔低咳一声敛去笑意,避重就轻道,“明天就放年假了,当然开心了,没什么特别的。”
见他不想谈,其他虫咦了长长一声,就顺着年假的话题说了下去。
这里的年假一般会放一个月,和之前学生时期的小寒假差不多,不少虫会借着这个机会去周边星系旅游,好好休息一下。
“听说到时候街上会推出很多活动,阁下要不要去看?说起来那几天我约了约克去火烈鸟乐园……”
这个时候也没多少虫进来看书买书了,馆长也由着员工放松一下,虽然时不时就会被cue,但耶尔还挺喜欢这种氛围的。
果然不管在哪里,社畜都是最苦逼的。
也几乎没有生物能拒绝放假的快乐,而在放假前和同事或朋友大谈假期规划,更是跨越面位和种族的传统习俗。
“好了,”耶尔看了看时间,把手里的东西一收,“该下班了。”
在每一天都同样热情的告别声中,他撑开那柄黑色的伞,再一次走入雪中。
但行至半途,不知为何又突然想起刚才的对话,耶尔垂下眼眸,将脸埋入围巾中。
回家……他早就没有家了。
十年前就没有了,又在三年前连自己的故土也一并弄丢了。
但蓦地抬眼,眼前千家万户灯火如云,交错的星轨盘旋高楼之上,辽阔星穹浩瀚无边,这景象不知何时消减了让他惊惧的陌生。
新的年岁到来,将过去的倒霉和污垢全部涤荡一空,剩下的,就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耶尔逐渐停下脚步,怔怔出神。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他死去,他来到这里,他活了下来。
孤寂的灵魂越过浩瀚不朽的星河,彻底斩断了故土上的一切牵绊,踏上一条全新的生命旅程。
幸运的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孤身一人。
手腕上的光脑嘀嘀作响,是015做完晚饭的报备短信,他收回视线,快步走进面前的楼道。
“我回来了。”
第29章
休假的第一天, 天气难得晴朗。
阳台外的积雪稍稍化开,被015耐心地清扫掉了,藏在小棚下面的盆栽被移到有阳光的地方, 小心翼翼地舒展枝叶。
那株红玉藤通体剔透, 像红玛瑙雕刻而成的小艺术品, 将暖阳折射出千般流光四溢的色彩。
“现在呢?能看见我吗?”
耶尔弯下腰,探头去看雌虫的表情, 边问边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疗程才刚刚进入中期,按理来说应该没有那么快起效,但一早起来, 西泽就告诉他眼睛已经能看到一点光了。
西泽按在左眼上的手松开, 轻轻握住了雄虫的手。
“只能感知到一些光线, 还没到能视物的阶段……不过应该也快了。”
伤势较轻的左眼中一片混沌的朦胧, 能隐约看到大的色块,右眼只能微弱地感知到些许光晕,需要更多的时间恢复。
“好吧。”
耶尔不免有些微的失望, 但默了默还是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已经很好了,慢慢来吧。”
西泽也跟着轻笑,“好。”
之前每天忙忙碌碌上班, 周末也忙着带雌虫去看医生,一朝清闲下来, 耶尔居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就这么呆在家里感觉挺无聊,但又没有出去的欲望, 艾塔尔毕竟只是一个贫穷且落后的小星球, 没有多少娱乐设施。
“不如我们来看电影?”
耶尔突发奇想道, 在015光滑的脑壳上拍了拍。
“这种天气很适合窝在家里看电影, 不是吗?”
他看了看西泽, 表情正然地开始胡言乱语。
“有一种说法叫要想伤口好得快,就要提醒身体的疗愈细胞哪里受了伤,多看些影片,说不定就会刺激眼睛赶紧好起来了呢……”
雌虫眉眼有些无奈,安静听完了耶尔的“歪理”。
“雄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顾忌我。”
况且他们一起看新闻的次数也不少了,看电影也没什么区别。
“让你多点参与感嘛。”
耶尔始终觉得看新闻和看电影还是很不一样的。
前者可以全程听声音,后者的话就涉及到休闲娱乐性质了,画面相对声音精彩得多,只能听不能看还是很难受的。
“要看什么的?唔……”
他在主页上挑来挑去,茫然地纠结了一会,最终选定了一部评分较高的影片。
阳台的帘子被拉上,又因为是菱格的设计,并不会太挡光。
整个客厅被浅淡的阴影笼罩,超大的屏幕投影明亮清晰,氛围闲适又舒服。
耶尔踢掉拖鞋把脚缩上沙发,抱着一碗薯片咔嚓咔嚓开始啃。
这是015为数不多会弄的小零食,一度让他感到非常亲切,果然对于油炸食品的热爱是能连通不同维度不同文明的。
“……”
熟悉的电影开头音效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填塞满空荡而安静的客厅。
西泽调整了一下姿势,往后靠在沙发垫背上,身体正对着屏幕。
他脸上神情认真,但实际上……他在走神。
这感觉很奇妙。
在他繁忙的前半生,从没想过也会有这样悠闲度日的一天。
新年时候的事务是最多而琐碎的,各种各样的宴会邀请会像雪花一样飘来,再加上军中积攒的事宜,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但此时最占据心神的并不是这违和感,更多来源于身旁坐着的,正无意识往这边靠的雄虫。
雄虫身上散发着一种浅淡的香气,是柔软而温暖的,体温会透过相贴的地方传过来,存在感强烈。
明明呼吸清浅,偶尔的动作也轻而随意,却比电影里的声效和剧情还要清晰可感,让他始终没办法将注意力放到电影上。
“……果然没办法苟同你们这里的……”
一声很轻的嘟囔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什么?”西泽回神,下意识道。
耶尔直起身,连薯片也不吃了,蹙眉盯着眼前的屏幕。
“我说,我果然不认同影片里面的爱情观。”
刚才电影讲什么了?
西泽皱起眉,凝神去听,但刚才的片段已经过去了,现在只剩下主角唔唔咽咽的哭泣。
这已经涉及到他非常不擅长的领域了,语塞片刻,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
“电影都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导演的主观色彩很重……不喜欢也正常。”
耶尔倒是从来没和谁聊过这种话题,穿越前也很少参与进同学的八卦交流中。
蹙眉半晌,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雌虫,“那你的想法呢?”
想法,什么想法?刚才电影到底讲什么了?对了……雄虫讲到爱情。
回想起在贵族圈子里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还有各种各样低俗又突破底线的玩法,西泽的表情淡了点。
“哪有什么真正的爱情。本质都是出于利益催动,是被既得利益者发明出来掩饰丑恶本质的产物罢了,或者借着这一层免死金牌理所当然地伤害或索取……”
他说到一半,猛地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安静。
才想起来身边并不是那些大腹便便又嘴脸猥琐的酒囊饭袋,而是一个性情温柔中带着点奇异的天真,涉世未深所以很可能还满是幻想的小雄虫。
……完蛋。
西泽压抑住捂脸叹息的冲动,随着这份安静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半晌才听到雄虫迟疑而轻缓的声音,“……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