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落魄雌虫上将后(53)
绷带被一圈一圈地解下,光晕逐渐透进来,从浅淡模糊变得清晰明亮,最终只剩下最后薄薄的一层。
那只手却停住了。
“等等,我有点紧张,让我缓缓先。”
身前雄虫的声音有些紧绷,深呼吸了几下,似乎在做心理准备。
“医生不是说要观察有没有成效吗?可能还没有那么快,不用紧张。”
西泽宽慰他道,本来应该是最紧张的那个,反而显得异常平静。
“说得也是。”
耶尔喃喃道,但看着眼前雌虫的脸,那种微妙的紧张还是挥之不去。
“我还是紧张,要不你先自己拆开看效果怎么样,然后再叫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就被另一只手握住,柔和却不失力道地牵引着他,将那层纱布缓缓掀开。
薄软的纱布逶迤落地,没有一丝声响,被掩盖其下的眼睫微颤,缓缓睁开时泄出一线金色的眸光。
雌虫没有说话,但是对上视线的一瞬间,耶尔就知道——
他已经能看见了。
他们的距离太近,彼此间几乎呼吸交融,耶尔甚至可以看见,那双金眸中被缩得很小的自己的身影,清晰无比,纤毫毕现。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凝视,不放过一丝一毫地仔细端详,但这道视线并没有带来什么不适。
因为那并不含有居高临下的审视或过界的欲望,就只是单纯地看着,蕴含着或许连雌虫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叹和震撼。
西泽屏住了呼吸,甚至根本舍不得眨眼,用视线细细描摹着那真实而鲜活的眉眼和轮廓。
“……”
空气安静到让耶尔有些不自在,他微扬眉梢,开玩笑道,“怎么了,这就看呆了?”
雌虫还是没有说话,好像真的呆住了一样。
耶尔眉梢微挑,原本说紧张是真假参半的调侃,现在却真的有点紧张起来了。
虽然用手指大致摸索过,但那终究无法与亲眼看到相比,毕竟谁不是一样的鼻子一样的眼睛,能摸出个什么东西来。
“看这么久……很不符合预期吗?”
耶尔有些困惑,伸手在雌虫面前挥了挥,示意他看自己。
西泽这才堪堪回神,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视线从雄虫身上移开,闻言低声反驳道,“不是这样的。”
但他搜肠刮肚仍然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而且也不觉得那些软弱无力的词语能配得上眼前的雄虫。
西泽张了张嘴却几度消音,最终把话全部吞了回去,只哑声轻笑道。
“雄主……和我想象的一样。”
这句话其实是假的,他没有率先想象过雄虫的样貌。
在没有真正看见之前,一切带着情感色彩的擅自赋予都是很不礼貌的,如果因为想象和现实不符而感到遗憾或失望,就更加高高在上甚至有些无耻。
但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他明明不知道雄虫到底长什么样子,但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都如此恰如其分。
每一根勾勒出轮廓的柔和线条,每一抹细腻又明亮的色彩,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无比精准地勾勒出雄虫原本的样子来,严丝合缝地填补上回忆的空缺。
雄虫不需要长成任何模样,需要符合任何一个形容词,愿意长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只要面前站着的是他……
那就足够了。
耶尔悄摸观察了一下雌虫的表情,确认没有勉强的成分,微松了口气,“这样啊,那就好。”
他弯腰将掉在地上的纱布捡起来,“没有感觉不舒服吧?恢复的速度比预期得快很多,下午可以让休伊斯来看看……”
敏锐捕捉到雄虫隐藏在平静下的些许低落,西泽动作一顿,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该是这样。
雄虫不会读心,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他惊叹震撼到翻遍脑海找不出形容,在雄虫眼里可能就是一般般到没什么可说的,甚至会以为自己对他的样子感到失望。
最好的解释时间就是现在,不能让这种误解持续下去。
耶尔刚刚起身,就被西泽伸手握住了小臂,雌虫的另一只手有些无措地从侧腰抚上后背,呈半搂住的姿势拉住他。
西泽低声挽留道,“等等,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
“什么?”
耶尔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安抚地揉了一把雌虫的头发,“我不着急,你慢慢说。”
身前的雌虫深吸了口气,语气郑重又认真地斟酌着开口道。
“我告诉您我会用哪些词形容您,漂亮,聪明,——。”
他说出了一个陌生而拗口的词语,大约有四个音节,由雌虫低沉悠扬好似大提琴的嗓音念出来,像是一句简短又浪漫的诗。
“最后一个词是什么?”
“是贵族写诗时经常会用的一个词,也许有些晦涩……”
西泽满眼都是柔和笑意,一字一句地将那个词语的释义排列出来。
“它的意思是噼里啪啦响的;冒泡的;光芒四射的,闪耀的;焕发的,横溢的。”
耶尔原本在安静地听他讲,闻言笑起来,“你以为我会闪闪发光?”
何止如此。
西泽深深凝视着眼前的雄虫。
他就像一颗星星,闯入了他荒芜的生命。[2]
作者有话说:
1、节选自:约瑟夫·布罗茨基
2、化用自:查尔斯《巴黎图书馆》
第32章
“答应了吗答应了吗?……邮件上都写了什么?”
几个学院教授翘首以盼地盯着院长的光脑, 却见到院长的脸色渐渐凝固,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拒绝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是不是老诺你发的邮件不诚心啊, 还是没有附上我们学校的招生简章?”
“是不是谁漏了风声, 被帝星军事大学抢先了?那明显是个科研的好苗子, 该来我们这里才对!”
“别吵吵。”
诺曼扶了扶单片眼镜,温声道, “是那孩子在邮件里说他社恐,而且已经解决了经济危机,所以还是不来了。”
会议室内安静了片刻, 随后一个老教授颤颤巍巍地道, “要不, 不要求他线下来交流了, 就一直在线上行不行?”
“这件事急不得!”
诺曼好笑又好气,挥挥手表示散会,“稍后我再试试联系一下他。”
小小的临时会议迅速结束, 座位上只剩下一个德高望重的教授,看诺曼神色凝重,宽慰了他几句。
诺曼放下手里的资料, 对着那老教授叹息一声,“我看是难。”
“为什么这么说?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诺曼却提起另外一件事, 声音中有些感慨,“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出现过的, 一个叫耶尔的雄虫?”
“那个从战场上被捡回来, 对虫族一无所知, 甚至连语言都不通, 又在两年内迅速完成了高等教育课程的那个雄虫?”
教授回忆了一下, 这件事在当时还引起了一阵轰动,当时很多小贵族心思又活泛起来,想要将他拉拢进去。
但一名D级雄虫……等级就在那了,上限也高不了多少,其实大家都没怎么重视。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个雄虫拒绝了所有邀请,最后好像还休学了,离开主星后彻底销声匿迹。
“能力和天赋一绝,心性也很不错。”
想起之前看过的考试视频,教授下了一个定论,看着诺曼复杂的神色,陡然一惊,“您是说……?”
“没错,就是他。”
教授诶了一声,“那确实难办了,我记得因为那件事,他被列入了红色警戒保护名单,到哪都会响警报,应该非常烦扰,所以才选择了离开主星系吧。”
诺曼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再想想吧,阿德莱德那孩子也是认死理……一个两个都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