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落魄雌虫上将后(136)
可能是自己都觉得虚伪,最终他还是没有说些假惺惺的话,沉默了一会后按照流程走了下去。
“砰!”
一再贴近想看得仔细点,不知不觉就撞到了玻璃上,耶尔揉了揉额头,换了个角度继续往下看。
他其实并不知道雌虫具体在做些什么,但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西泽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向着预定的目标迈进。
暗中部署、强势回归、抢夺权势……
他在拿回那曾照耀在肩的荣光,夺回专属于他的地位和话语权,向着那些曾施与伤害,或落井下石的虫亮出冰冷的刀锋。
——还在艾塔尔的时候他就知道,被折断翅膀落入泥泞的鸟儿,终有一天会拼命生长出新的血肉,自由振翅高飞。
耶尔眸底的笑意满溢而出,连带着脸上的神情也放松而愉悦,周身肉眼可见地绽开了朵朵小花。
完全没注意到下面媒体的闪光灯噼里啪啦,有一些已经将镜头移到了他的方向。
而场内显然不是所有虫都像他这么开心的。
“什么荣誉元帅,不上不下的,没有实权在军部也没有专门的位置,就是专门设计出来给上将难堪的……真是无语。”
白朗刻意走远了一些避开雄虫,但路过同样神色不得劲的同僚时,还是忍不住咬牙低声道。
“陛下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连这种馊点子都想得出来,不过也肯定是二皇子那个草包在耳边吹风。”
他暗骂几声,偏偏现在束手无策,完全没办法做些什么。
“第三军和第四军那些废物,一个个机甲不会开近战又拉胯,合起伙来私下搞小动作倒是溜,一套又一套的,恶不恶心啊……”
帝国死水一滩多年,早已经老朽又守旧,恐惧一点变革的风吹草动,根本接受不了上将的突然回归。
如果那些贵族联合起来排挤他们,就算上将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强大到全然不惧,至少流血冲突是少不了的。
等等……
白朗眉心一跳,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扭过头看向耶尔。
说到筹码和助力,他们身边不就有一位吗?
S级雄虫,千年难得一见的帝国瑰宝,较之皇室和贵族都珍重百倍,几乎能倾覆虫族的可怕存在。
上将把冕下保护得太好,再加上平常雄虫的好脾气,从不以自己的等级自傲自夸,一时让他们忘记了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大杀器。
“S级雄虫……”
白朗喃喃了一声,顺着想了想这个名号可能会带来的增益,眼睛顿时亮了亮。
但正要向着耶尔的方向走去,耳边却突然想起上将的警告——
【别说多余的话。】
他动作一顿,深感棘手地嘶了一声。
显而易见,上将舍不得耶尔冕下趟脏水,但事实上只有他能保住冕下不受伤害。
而在那之前,稳住实力一举夺权非常关键,这个阶段最需要拉拢各方势力,防止被全面孤立和阻击。
S级雄虫的存在几乎相当于定海神针,若能彻底加入己方阵营,合理利用一下,天平毫无疑问会向着他们这边倾斜。
“真是无语……!”
身后传来白朗突然提高的声音,耶尔耳尖动了动,倏地回过神来。
他偏了偏头去听雌虫的抱怨,谁知越听越眉心紧蹙。
“你们在说什么?”
白朗猛地咳咳咳了几声,直接忽略了雄虫的询问,继续提高声音道。
“咳!我可什么都没说,对吧,卡德?”
“我可没说这场典礼是个笑话,是公爵府串通二皇子哄骗陛下给上将的下马威,我也没说所谓的荣誉元帅是个狗屎职位,在作战署和议会厅连张椅子都没有,也没有实质投票权。”
“我才没有说第三第四军团已经变成贵族子弟聚集地,里面作奸犯科什么东西都有,一直想着串通安托打压制约上将的势力,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军火上……”
身后雄虫已经完全转过了头,直勾勾地看着这边。
白朗假意咳嗽的声音更大了些,看着面前神色慌张的同僚,给了个安心的眼神。
“哎呀,上将让我别说多余的话,我还是不说了吧。”
耶尔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雄虫半身被下方大亮的灯映照着,显得另一边就有些晦暗不清,只有一双点漆似的眼眸灼灼,如梦初醒似的。
居然是这样……吗?
所以这就是一场骗局,对西泽而言并非荣耀,而是意味深长的羞辱和施压,根本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偏偏自己还像个傻子一样祝贺雌虫,以为这是一种胜利和嘉奖……真是蠢死了。
耶尔冷着脸出神,等终于理清这突变的消息,才堪堪注意到掌心的刺痛。
他垂眸一看,原来是刚才握拳的力道太紧,指甲在手心掐出了好几个鲜红的印子,像是弯弯的小月牙。
但疼痛尖锐又迟钝,和眼前的伤口并不匹配,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原来不是手在痛,而是左边胸腔深处,那无比柔软的地方激烈地撞击肋骨,在耳膜处喧嚣鼓噪,生发出源源不断撕裂般的剧痛。
这段时间,西泽和他说了很多东西,牵涉众多,纷繁复杂……几乎什么都有。
却唯独没有说到自己的难处和困境,没有提起过一路走过来殊为不易,也从来没有诉苦被排挤施压独木难支。
雌虫教导他的唯一目的,是想让他掌握足够多的信息,看清面前的道路,最重要的是拥有自保的能力。
即使有朝一日他离开了,自己也不至于一派茫然,被卷入复杂的斗争中不得脱身。
西泽甚至没有要求自己明确站队,而是给了所有的选择和路径,让他得以随心去走自己的路。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
耶尔深吸了好几下,才勉强压下那股酸涩和怒气,但还是觉得梗着一口气在胸口,不上不下憋得慌。
该死。
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的家伙……全都该死!
精神图景似乎随着他的情绪起伏而震荡,汹涌的精神力正不断掀起巨浪,将海水搅得一片狼藉、动荡不安。
耶尔眼睫一颤,跟着白朗暗戳戳的解释,扫视了一圈下方虫的脸,又冷冷地看了眼端坐上首的皇帝和二皇子才作罢。
而高台上,帝国皇帝正在为西泽佩戴上荣誉勋章。
场内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浪潮般一阵接着一阵,其中有多少真心的祝贺却不得而知。
耶尔伸手进西装外套的口袋,紧握住雌虫给他的通讯器,被那丝冰凉唤回神。
他只是知道了真相,就已经这么难过和生气。
那此刻正站在台上,直面那些恶意和虚假的西泽呢?
会不会觉得齿冷和心寒,为自己感到不值甚至耻辱至极?
等到西泽应付完了媒体的提问,一切结束后回到车里汇合,耶尔才缓过神来,微微抿起一点笑,“回来了,累不累?”
“雄主,怎么了?”
西泽敏锐地察觉到了耶尔的情绪不对,虽然雄虫表面上神情淡淡,看起来并无异样,但实则已经快要爆炸了。
“刚才的典礼太无聊了?还是有谁找您的麻烦?您和我说一说,不要生闷气……”
他哄过很多次悄悄炸毛的雄虫,甚至可以说驾轻就熟了,但这次却怎么都问不出答案。
见问不出什么,他眉心紧皱,降下车窗询问随行的白朗,“怎么回事?”
一见白朗支支吾吾的样子,西泽就意识到什么,神色微变,匆匆丢下一句“到时候收拾你”就升上了车窗。
关于典礼的隐瞒往好了想是保护,往坏了想就是欺骗,他曾经许诺过不再骗耶尔的,却又被抓了个正着,难怪雄虫会这么生气。
西泽试探着握住了耶尔的手,没有得到拒绝,便往前凑了一点,在那紧抿的唇边落下细碎的亲吻。
“雄主……”